三日后,雁荡河百里防线,哨塔高耸。
十伍巡防骑兵,终日交叉来回,巡视着雁荡河沿线。
练兵场上,杀声震天,不但高祥和任元桥全身心投入练兵,就连王妃霍幼楠,也领了五百新整编的兵士,积极投入了紧张的作战训练。
晚饭后,二人围着牛粪火坐定!
霍幼楠脱下靴子,一股脚臭味,差点把永康熏晕。
“这么大味?”
看到永康皱眉,霍幼楠面颊顿时一红,不好意思道:“整天训练骑射,奔袭不少路程,这脚哪有不出汗的?”
正说着,春芬端了热水盆进来。
“王妃,让奴婢给你泡泡脚吧!”
春芬放下木盆,蹲地上伸手就去脱霍幼楠的袜子。
待霍幼楠一双白生生的三八大脚,被泡入热腾腾的洗脚水里的时候,她不由得想起了乌银顿珠。
虽然乌银顿珠在的时候,也没给霍幼楠洗上几次脚,但也总是个斗嘴的玩伴!
一个北凉格格,一个大将军府的千金,二人同样彪悍的体格,又都是旗鼓相当的尚武之人,若能今天共事一夫,说不定,还会改善北凉与大昌之间的邦交,自古就有政治联姻下的和亲一说。
北凉可汗完颜烈掌珠,嫁给大昌皇帝赵天钦的老九儿子,那也不是说不过去的事!
待春芬给霍幼楠洗完脚,永康吩咐道:“自行军以来,再没喝过功夫茶了,你快去准备一下,今晚好好喝上一壶!”
功夫茶!
那可是极其细致的品茶之道,从选茶、洗茶到煮茶,都有着极其讲究的工艺流程!
但在这边陲小镇,从牛粪火上煮功夫茶喝,这也是永康的第一次革新!
由于木柴在这等地方,那可是稀缺之物,牛粪作为燃料,倒是极其普遍的事情。
这里的士卒和百姓们,喝茶的习惯和口味,倒和北凉人一样,几乎都是在熟茶里放入牛奶和盐巴,煮成带咸味的奶茶喝。
春芬煮茶,永康又让公羊毅去叫高祥等人人。
霍幼楠发愁道:“我们眼下手上只有这五千兵马,要夺军权,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再说,这鬼地方,征兵都征不到,那道征兵令,和废纸一张有何区别?”
霍幼楠又是接连牢骚。
“行了!”
永康摆摆手,望着在火盆边发呆的霍幼楠,苦笑道:“这也是父皇的意思,他不想把我放在最危险的防线上,给这么一处破地方,目的就是历练一下我而已,你还真以为父皇是让我领兵去前线冲锋啊?”
“所以,你也就别嚷嚷了,等我想出一个好办法,再谋夺军权的事,眼下,还是练兵重要,就是这些人马,也得练成一支嗷嗷叫的虎狼之师!”
永康说完,示意霍幼楠坐他身边。
高祥等人到了。
永康示意他们都坐下来喝茶。
说是喝茶,四人都知道,这是有要事商议!
果然,一轮茶喝过,永康望了一眼四人,道:“士卒整编已经到位,剩下你四人,军职也得动一动了!”
动一动?
就眼下这五千兵马,如何动军职?
就在四人心存疑虑之时,忽听永康说道:“高祥,领骁骑尉一职!”
骁骑尉?
那可是响当当的正五品军职啊!
“任元桥,领骁骑副尉一职!”
这个军职,也是从五品,相当不错了!
封完高祥和任元二人,永康拿过茶盏,徐徐喝过三盏,缓缓放下空盏后,抬头高声又道:“游牧副尉王奎,即刻起,领右屯都尉一职!”
“游牧副尉林勇,即刻起,领左屯都尉一职!”
“谢王爷!”
王、林二人大喜,急忙行礼道谢。
这左右屯都尉,那可是妥妥的正六品军职,比他们之前的从七品,直接提升了两级。
永康扫了二人一眼,淡淡说道:“先别急着谢,你们都给我记住了,落雁滩防区,不光是军垦屯田的地方,也是我大昌朝北防线的军事重镇!”
作为军人,谁不想驰骋疆场?
又有谁甘心成天和锄头、耕牛、骡马为伍?
永康端起茶盏,又道:“不管以前如何,现在,落雁镇,就是军事重镇;落雁滩防区,就是我大昌北防线上的一处要塞!”
喝过一口茶汤,永康缓缓又道:“眼下外调的军马,挑出来的那一千五百匹战马还远远不够,没战马的两千五百兵士,先以步军训练,但骑射科目也不能缺失!”
“总之,没有战马,我们得自己想办法,所有的兵士,都得有战马才行,大家集思广益,考虑一下如何能弄来战马?”
说完,永康又望向眼前四人。
这时,王奎犹豫片刻,望了一眼永康和霍幼楠,说道:“王爷,落雁镇位置偏僻,没有直接的通商条件,以往每年雁荡河上冻时,双方边民踩冰而行,私下进行一些以物易物的互换行为,就是军垦家属,也有这种行为存在,末将想,既然盐巴、皮毛、布匹和器皿都可以交换,我军何不尝试一下,拿粮食向北凉部族换军马?”
“不可!”
王奎话音刚落,霍幼楠就一言否决,厉声道:“粮食在我产粮区来说极其普通,但对于北凉来说,那可是何等金贵?拿粮食换军马,那可是有资敌之嫌的啊!”
资敌之嫌?
王奎霎时就被霍幼楠的话,惊出一身冷汗!
“咳咳!”
永康面上一尬,假咳两声,急道:“没那么严重,也就是两国边民之间的正常贸易而已,如果真能换得战马回来,正好弥补我们对战马的需求!”
没有战马,如何去对面弄出些动静来?
什么狗屁资敌?
拾一点唾沫渣子,就拿出来上纲上线了!
现眼包!
没有战马,我拿逑去打北凉?
没有战马,是我骑你,还是你骑我?
既然部下提出来个好办法,那就赶快搞些战马,别你娘的死心眼好不好?
永康心里暗骂一阵,端起茶盏喝了两口茶汤,压了压心里的不快,又把视线投在林勇脸上,道:“依你之见呢?”
听到永康点卯,林勇心头一凛,略加思忖,便道:“王爷,王妃有所不知,雁荡河对面除了前朝失地河套县外,靠山的地方也虽属北凉境内,但并不是完颜烈本部所辖,而是其他部族所在。”
永康知道,北凉境内,是有很多的部族,其中较大的有四个,以这四个为首的部族结成同盟,这才形成的北凉国而已!
“说下去!”
永康点点头,让林勇继续往下说。
得到鼓励的林勇,舔舔嘴唇又道:“恰好,与我们对面的,是四大盟里最小的乌特召部,也是民生最艰苦的一处地方,几乎没有农业,全凭放牧、渔猎为生,所以,军马在乌特召盟是很廉价的!”
“再是廉价,可战马不廉价!”
霍幼楠喝了一口茶,又横插进来一句。
“王妃有所不知!”
林勇也猛灌了一口茶汤,功夫茶的茶盏太小,没多少茶汤入喉,遂又舔舔嘴唇,道:“军马里挑出来的战马,那是稀缺,但走贸易路线,要经过北凉可汗完颜烈的巴特立部,虽然是结盟之部,但又要被巴特立部抽成,如此一来,落入其他部族的纯收入,那就大打折扣了!”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就看永康如何定夺了。
“明白了!”
永康点点头,喜上眉梢,望着王奎和林勇片刻,又把视线,缓缓移到高祥和任元桥脸上,道:“二位都尉的意思,本王懂了,只要拿出多于他们走正常贸易的利润,他们很可能答应我们的条件?”
这下,右屯都尉王奎,和左屯都尉林勇二人,都没有再出声,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见二人如此,永康心里顿时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