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笑什么啊？”秦京如微恼地看了一眼秦淮茹，略显不忿地说道：“那个王采购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就是一个小采购员嘛！
    他看不上我，我还不得意他呢！
    姐，你给我介绍一个，比他好的男人。
    等以后，我的日子过好了，眼馋死他！”
    看着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表妹，秦淮茹即感到好笑，又有些心酸。
    她心疼地摸了摸，秦京如粉嫩的脸颊，说话的声音，微微哽咽起来。
    “京如啊！...”
    “你心气高是好事！”
    “可咱们毕竟是农村出来的，还是实际一些，比较好。”
    这话让秦京如一愣。
    她有些吃惊地看着秦淮茹，“姐，你的意思是...
    我配不上那个王采购？”
    秦淮茹苦涩点了点头，“京如，不瞒你说！
    你别看姐嫁进城里这么多年了，可姐认识的，没结婚的男的里面，条件最好的，也就是前院的王平了。”
    “啊！...”秦京如吃了一惊。
    她也被秦淮茹的话，给打击得不轻。
    过了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喃喃地问道：“姐，王采购的条件，真的有这么好？”
    看到秦京如这个样子，秦淮茹苦涩地笑了笑。
    她抿了抿嘴，轻声解释道：“王平他们家，现在就他一个人。
    他妈前几年就得病死了。
    他爸是轧钢厂的工人，几个月前，为了保护厂里的机器，也给砸死了。
    也就是说，哪个姑娘要是嫁给了他，以后即不用伺候公婆，也不用受公婆的气。
    他爸死的时候，好像还立过大功。
    光是抚恤金，厂里就直接给了一千块。
    他爸之前好像也攒了不少钱。
    院里的邻居私底下都说，他手里的存款，至少也有两千块钱呢！
    这两千块钱，可都是他自己一个人花呢！
    在我们这个院儿，他们家的伙食，那也是最好的。
    平常吃饭，鸡蛋、肉什么的，是隔三差五的就来一回。
    就连吃的窝窝头，都掺了一半的白面。
    奶糖之类的零嘴，他好像也没怎么没断过。
    之前，他还经常给院里和胡同里的孩子们，发奶糖来着。
    不过，这段时间，他倒是不怎么发了。”
    “嘶！...”秦京如倒吸了一口气后，又有些不屑地道：“他这日子是好！
    可按他们这么个花法，他爸留下来的钱，也顶不了几年啊？
    在咱们大队上，都管这种人叫‘败家子’呢！”
    “嘁！...”秦淮茹撇了撇嘴，说道：“你懂什么？
    人家是能花，可人家也能挣啊！
    他爸死了以后，他进厂接班，本来接的应该是工人的班。
    不过，厂里看在他爸立大功的份上，直接就让他当了，采购科的采购员。
    而且，他当采购员没几天，就因为立了一个小功，让厂里给直接转正了。
    你知道他转正以后，挣多少吗？”
    没等秦京如回答，秦淮茹就满是羡慕地接着道：“每个月，光是工资就是三十二块。
    另外，还有五十斤的粮食配给呢！”
    “哎呀妈耶！...”秦京如失声惊叫道：“三十二块钱、五十斤粮食！
    他自己一个人花得完，吃得完吗？”
    秦淮茹没回应秦京如，依旧自顾自地说道：“他们家在前院，还有两间厢房。
    那两间房加在一起，有六十多平米，就算是住一大家子，七、八口人也够了。
    可现在，就只有他一个人住。
    你再看看我们家...”
    说着，秦淮茹指了指房间。
    “就这么一间房，虽说大一些，有个三十多平米，可也挤着全家老少五口人。”
    接着，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等他出来了，就是一家六口人，挤在这个屋里了。”
    秦淮茹的一番话，让秦京如终于开始，打量起自己所在的房间来。
    结果，她只是转头四顾，微微扫了一眼，心就有些发凉了。
    整个房间，被分割成里、外两间。
    外间很小，也就是十来个平米。
    摆上一个饭桌和几把椅子，基本上就没什么空间了。
    在四面墙角，堆叠起来木箱子，更是让外间显得闭塞、拥挤。
    这样的房间，人如果呆得时间长了，难免就会有压抑地情绪，在心里沉积。
    里、外两个房间，通过一闪没有门的门框，相互通联。
    平常的时候，门框上会有搭着半扇门帘。
    不过，现在门帘被挽了起来，秦京如顺着门框，稍一打量，就把里间的情况，看了个清楚。
    比起外间来，里间虽说大一些，有二十来个平方，但里面的土炕，就占了十几个平米。
    剩下的空地上，堆叠起来的木箱，让里间同样是拥挤不堪。
    “姐！...”秦京如略显迟疑地问道：“你们一家人，就...就睡那个炕上啊？”
    “要不然呢？”秦淮茹苦笑了一下，“你看这屋里，哪还有空地了。”
    “那...”秦京如指了指另外一侧的小门，问道：“那屋是干什么的？”
    “那屋子是厨房！”秦淮茹解释道：“这屋太小了，没地方做饭，就在外面，靠着墙垒了个小房子，然后在屋里开了一个小门。”
    “这...”秦京如犹豫了一下，说道：“姐！...你们家住得也太憋屈了。
    你...
    你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这话说得秦淮茹，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她吸了一口气，在脸上挤出一丝略显凄凉的笑容，说道：“其实，刚结婚那阵儿，这屋就我和你姐夫，还有我婆婆，我们三个人住，倒也不是那么挤。”
    说着，她又略显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只不过，这几年有了两个孩子，孩子又渐渐大了，才显得有些挤了。”
    “姐！...”秦京如心疼地看向秦淮茹，“那以后怎么办啊？
    以后的日子，你就这么熬着啊？”
    “熬着呗！...”秦淮茹无奈地道：“兴许，熬着熬着...日子就又好过了呢！”
    “姐!...”秦京如又问道：“你家的日子，在城里，应该算是难的了吧！？”
    秦淮茹笑了笑，她明白秦京如是什么意思。
    秦京如这么问，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耐心地解释了起来。
    “在四九城，不如我们家的多了去了。
    “我们这个院子，至少是个正经的四合院。”
    “你还没去那些大杂院看过呢！”
    “在大杂院里，有的是老少三代，一家七八口人，就挤在一间小屋里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