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酒楼谈天地,又遇疯老头
作者:靖贤哲   江湖浪拍岸最新章节     
    王士则自信地拍了拍胸膛,笑着说:“不过是些小毛贼,不值一提!黄捕头,只要你需要,我和我的兄弟们一定会立刻骑马赶去帮忙。”
    黄捕头这才完全放心了,说:“有王将军这样天下顶尖的剑客帮忙,我还怕什么?王将军真是个仗义的人,来,我再敬你三大碗。”
    王士则笑着说:“黄捕头酒量真好,但我今天不能喝太多。”
    另一个神策军的士兵开玩笑说:“王大哥今天当然不能多喝,阿康的丈夫被流放了,王大哥得去安慰她呢。”
    韩公文有些怀疑,说:“听说武相公带了不少随从,但还是打不过刺客。那刺客肯定懂武功,王士则的功夫能有多厉害,能让刺客连一招都挡不住?”
    付云起也说:“我也觉得有点奇怪,不过刚才听王士则讲得挺有道理的。”
    郑奇冷笑一声:“想找借口定罪,还怕找不到理由吗?如果真的遇到刺客,这小子可能连命都没了。”
    付云起惊讶地问:“郑兄弟,什么真刺客?”
    郑奇忙说:“我就随便说说,裴相公应该认识刺客吧。”
    韩公文点头说:“是啊,裴相公也没能指认凶手,看来这案子不简单。可能是为了安抚人心,就匆忙抓了几个人,反正都推到王承宗头上,让他有苦说不出。”
    郑奇笑着说:“真是捡到篮里就是菜,王士则这小子捡了便宜。”
    旁边有几个读书人已经把话题转到了裴度成为宰相的事上:“裴度年轻时住在洛阳,结交了很多朋友,不管是文人还是武士,他都当作朋友。有一天,裴度骑着驴过天津桥,有两个老人在桥上谈论‘蔡州的战事已经持续很久了,没有合适的人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平定。’
    他们突然看到裴度的背影,都很惊讶。裴度的书童跟在后面,听到两个老人说‘刚才还在担心蔡州不能平定,现在看来要等这个人当上将帅才行。’现在裴度已经成了宰相,负责处理淮西的军事大事,看来淮西很快就会平定了。”
    这时,门口进来一个人,走到柜台前要酒喝。店小二见他穿得破破烂烂,明显是个乞丐,就骂道:“臭乞丐,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还敢在这里撒野。你也不看看门口的规定?”
    那人结结巴巴地问:“什……什么规定?”
    店小二念道:“衣衫不整的人不得入内,穿着邋遢的人不得入内……”
    他还没说完,就被那人一把提了起来,立刻就不敢说话了,嘴里还在说:“蓬头赤脚的人不得……哎呀。”
    他不仅变得和那人一样结巴,还被狠狠摔在地上,左脸立刻肿了起来。
    韩公文碰了碰付云起,小声问:“丐帮帮主?”
    付云起摇摇头,低声说:“是老疯头。”
    原来这个人就是之前在华山抓过付云起的那个老头,那天他抓走了萧紫烟,不知道为什么又跑到长安城来了。
    老疯头的内力非常高强,尽管付云起说话声音很低,距离又远,但他还是听得很清楚。他转过头盯着付云起,感觉这个少年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又想不起来,一想头就会痛。
    付云起看到老疯头朝自己这边看过来,以为他认出了自己,于是对店小二说:“给这位老先生来一壶酒,记在我的账上。”
    老疯头对他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店小二嘴里还在嘀咕:“这世道真是奇怪,连叫花子也有人请他喝酒。”
    老疯头耳朵很灵,听得清清楚楚。当店小二走过他身边时,他轻轻一勾店小二的腿,店小二又摔了一跤,这次右脸也青了。
    王士则他们正在喝酒,没注意到老疯头进来,听到两声摔跤的声音后,才看到店小二两边脸都青了,身上都是灰尘,他们哈哈大笑。
    王士则开玩笑说:“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只是摔了一条狗。”店小二哪敢说话。
    王士则看到老疯头穿得破破烂烂,蓬头垢面,很奇怪:“太白酒楼怎么还会有叫花子?掌柜的,快把这臭叫花子赶出去。”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老疯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王士则想出拳打他,但被老疯头一把抓住,扔出门外,听到“啪”的一声,原来老疯头在抓他的时候已经用重手法封了他的穴道,这下摔得非常重,五脏六腑好像都要摔烂了。
    郑奇冷笑着说:“活该。”
    黄捕头看到老疯头的身手,知道自己从未见过这样的高手,急忙示意手下,一起匆忙出门,把王士则扶起来。
    王士则身体僵硬,即使被扶起来也像一根棍子一样,但他还能说话,埋怨黄捕头:“黄捕头,你没看到我被叫花子摔出来了吗?你作为捕头,酒楼里跑进叫花子闹事,你怎么不管?”
    黄捕头苦笑着说:“我职位低微,武功又不高,王将军都管不了的事,我哪有能力管?”
    王士则骂道:“这臭老叫花子,我跟你没完。”
    突然,又一个老叫花子出现在他旁边,嘻嘻笑着,也不说话,伸手一抓,又把王士则抓起来,扔回酒楼里,摔在地上。
    接着,那些神策军士兵、黄捕头和他的手下都被扔了回去。这老叫花子随便一抓就能抓住一个人,内力到处,那些人的穴道都被封闭了,只听到连续的“哎哟”声。
    老疯头已经坐在王士则原来的位置上,随手拿起盘子里剩下的鸡腿吃起来,喝着杯子里剩下的酒。看到王士则他们又被摔进来,他非常生气,跳过去,一脚一个,又把他们踢出门去。
    门外那老叫花子也不肯停手,老疯头踢出去,他就踢进来,看起来兴致很高。王士则他们真是倒霉,被两个老叫花子踢来踢去,摔得头昏眼花。
    更气人的是,这两个老叫花子踢得很有技巧,每次都把他们堆在一起,一个压着一个。踢进门的时候王士则在最下面,踢出门的时候是另一个神策军士兵在最下面,那些捕快夹在中间,好像受到了特别照顾。
    两个人踢了十几个来回,还是兴致勃勃,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引起了酒楼内外的客人和行人的围观。那些神策军士兵向来傲慢自大,这次被两个老叫花子折腾,真是让人拍手称快。
    付云起看到门外的老叫花子玩得很开心,想到王士则本来就是个品行不端的人,就想让王士则多吃些苦头,所以一直没有出声劝阻。
    但现在看到两个老人越踢越有劲,好像是要分个高下,再这样下去,非得出人命不可,于是他赶紧叫道:“嬴老前辈,请进来喝酒吧。”
    门外的老叫花子听到付云起在叫他,这才停下不再往门里踢人,而是对每个人腰眼踢了一脚,把他们踢出一丈多远。那些人在空中手忙脚乱,这才发现穴道已经被解开了。
    老叫花子哈哈大笑,走进门来说:“小举人,是你在叫我吗?”
    付云起赶紧上前行礼,老叫花子笑着说:“你不用这么客气,真想孝敬我,就陪我下几盘棋吧。”
    付云起笑着说:“晚辈一定陪您下棋。”
    韩公文和郑奇看到付云起这么恭敬,知道这肯定是江湖上的前辈高人,也上前行礼。
    老叫花子不耐烦地说:“哪来的两个富家少爷,我和你们没什么交情。我讨饭一辈子,受够了有钱人的气。小举人,你怎么不学好,和这些富家少爷混在一起?”
    韩公文和郑奇站在那里,感到非常尴尬。
    付云起赶紧解释:“前辈别误会,这两位是我小时候的同学,也是好朋友。虽然他们出身富贵,但并不是那种不务正业的人。”
    老叫花子哼了一声,脸色还是不太好。
    付云起灵机一动,想到韩公文和郑奇都会下棋,就对付云起说:“老前辈,我这两位朋友都会下棋。”
    老叫花子眼睛一亮,立刻笑了起来:“会下棋的人,应该坏不到哪去。”
    大概是因为爱好相同,一遇到有相同兴趣的人,就很高兴地把对方当作知己,至于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就不太在意了。
    韩公文说:“请前辈和我们一起喝酒怎么样?”
    老叫花子说:“叫花子怎么能上桌,小举人随便赏我几口酒就行了。”
    付云起不敢怠慢,叫店小二拿了两壶酒,一壶给老叫花子,另一壶给老疯头。
    韩公文让店小二另外准备了几样小菜,但老叫花子挥手阻止了他,说那边桌上的剩菜还不够他们两个人吃吗?他去那边桌上拿了两盘剩菜,用一张荷叶包起来,依旧出门坐在街边吃喝。
    付云起赶紧出门说:“晚辈来陪前辈喝酒。”
    他看到老叫花子坐在街边,如果自己坐在酒楼里,心里会感到不安。
    老疯头已经喝了半壶酒,眼神开始发直,跑到门外盯着老叫花子说:“你,你,你是谁?”
    老叫花子笑着说:“我是叫花子的祖宗。”
    老疯头说:“你是叫花子的祖宗,那,那我是谁?”
    老叫花子笑着说:“你是叫花子。”
    老疯头说:“那,那你就是我祖宗?”
    老叫花子笑着说:“我是你祖宗。”
    老疯头虽然时疯时癫,但并不傻,立刻梗着脖子说:“我是你祖宗。”
    老叫花子也叉着腰对骂,非要争出谁是谁祖宗不可。
    付云起赶紧劝阻说:“两位前辈,别吵了,两位都是叫花子的祖宗。”
    老叫花子也梗着脖子说:“不行。天下只有一个叫花子祖宗,就是我‘包赢不亏’。”
    老疯头伸手就来扭老叫花子的手臂,老叫花子自然不甘示弱,也伸手揪住老疯头。
    两位都是顶尖高手,此刻却不再用武功,而是像市井无赖那样扭打,一个个脸涨得通红,气鼓鼓的,都想要把对方按倒。
    付云起急忙说:“嬴前辈,老疯头他神志不清,你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他呢?如果再不住手,以后我就不和你下棋了。”
    老叫花子听后果然担心起来,双手一抖,把老疯头震开,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老疯头眼神迷茫,盯着付云起问:“你是谁?”
    付云起回答:“晚辈是付云起。”老
    疯头又问:“你认识我?知道我叫老疯头?”
    付云起点了点头说:“晚辈曾经和前辈有过一面之缘。”
    他没有把骊山大会算进去,因为那次老疯头可能根本没注意到他。
    老疯头疑惑地问:“你什么时候见过我?”
    付云起说:“那是在华山。”
    他话音未落,就看到老疯头眼中露出凶光,立刻意识到不妙,连忙躲到老叫花子身后。
    老疯头怒吼一声:“华山派的小贼。”
    他不容付云起躲避,迅速出手点中付云起的肩窝。老叫花子看到情况不妙,想伸手阻挡已经来不及,急忙出指点向老疯头的曲池穴。
    老疯头身体一转,已经避开。转眼间,两人已经交手十多招,老疯头想抓付云起总是被老叫花子拦住,而老叫花子也腾不出手来给付云起解穴。
    付云起僵硬地站在中间,看着两位高手如穿花蝴蝶般忽前忽后,快速移动,拳风指影不断从他耳边擦过,让他心中非常害怕。
    韩公文和郑奇已经拔剑守在一旁,但两位高手相斗,他们根本插不上手,一不小心还可能误伤付云起,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郑奇大声说:“老疯头,唐大哥请你喝酒,你却恩将仇报,真是太不要脸了。”
    老疯头怒吼一声,一掌拍来。他非常愤怒,这一掌用了八九成的力道,足以开碑裂石,更不用说是人的血肉之躯了。
    老叫花子看到郑奇不知天高地厚,如果这一掌打中,他必死无疑,急忙离开付云起。
    郑奇用剑去挡,但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击向胸口,长剑被震断,吓得他面无血色,眼看无法躲避,幸好被老叫花子一把拉住,滑开数尺。
    那掌力击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青砖都碎了,打出了一个五尺方圆、两寸深的坑。如果这一掌击中郑奇,他肯定会五脏俱裂,胸骨尽断。
    老疯头趁老叫花子去救郑奇的时候,一把抓起付云起就飞奔而去。老叫花子紧追不舍,两人一前一后像灰影一样迅速向北跑去,速度快得就像奔跑的马匹。
    到了城墙边,老疯头双脚交替,飞身而上,没有一点停顿。老叫花子也暗暗称赞,他不知道老疯头住在险峻的地方,上下全靠悬崖上的两排石窝,城墙内侧稍微倾斜,每层砖之间错出一寸多宽,比老疯头住的地方攀登更容易。
    老叫花子一向自负轻功了得,但与老疯头相比,也觉得自己略逊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