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叫花子和老疯头都哈哈大笑说:“好,好,什么狗屁假师父,不认他。”
老叫花子考虑得更长远:“从长安剑宫的一贯行为来看,那个掌门一定是手握重权的太监大臣。宪宗和敬宗两个皇帝被杀,剑宫都有嫌疑。如果真的开战,我们也有正当的理由。”
老疯头点头说:“老叫花子说得对,理直气壮。长安剑宫有人撑腰,我们也需要在朝中有支持。我这就去通知裴度相公。”
就在这时,一个丐帮弟子急匆匆地赶来,老叫花子和他用手语交流了一番,脸色大变说:“长安剑宫已经在各地捕杀太乙门的弟子,我们得立即赶去长安救援。”
说完,他们就急忙出发了。
付云起和郑奇四人也急忙跟了上来。奚郎虽然想去,但被付云起拦住了。一方面奚郎的功夫帮不上大忙,另一方面他现在已是漕帮的副帮主,身份不同,不适合出面。付云起嘱咐他在江南徐淮一带设法营救被截杀关押的太乙门弟子。
四人日夜兼程,一路上汇合了青龙帮和两河不少江湖门派,这些都是丐帮通知召集的,共有数百骑疾驰长安,惊动了不少地方官府。他们以为是流寇侵扰,但没有人敢发兵追赶。
苍岩七杀本来想找付云起决斗,但听说要与长安剑宫大战,就立即把对付云起的事放在一边,准备与成颀决一死战。韦玉筝每次叫他一声“苍岩大哥”,苍岩七杀都心神大乱,忙转过脸去不敢面对。
他们向西行进,本是秋风送爽的时候,但此刻偏偏是逆风,这逆风让人感到心中莫名的不安。
冲到太乙宫外,看到地上血迹斑斑,太乙宫内空无一人,一片死寂,只有秋风吹落满院的黄叶。付云起大叫不好,顺着血迹一路追向后山,溪边路旁偶尔有断剑和血迹,让人感到更加不安。
绕过一处山谷,听到山上有厮杀声,远远望见数百名白衣人正在攻打一处山岭。山岭之上秋风萧瑟,苍松满坡,华山派的大弟子正与成颀激战,从岭上打到岭下,又从岭下打上山岭。
太乙门、华山派和丐帮的弟子也在与长安剑宫的弟子激战,往往是以一敌二,以一敌三,借助松树、石头和草木游斗,形势危急。
终南道人一人独战长安剑宫的十二执法弟子,这十二人就是当年击杀盘江洞十二小龙的剑宫弟子,是剑宫弟子中的佼佼者。如今十二年过去了,他们的功夫更进一步。
只见终南道人带动这十二人四处游斗,守御非常严密。他们并不像传闻中的只攻不守,而是趁机击杀其他敌人,为那些形势紧急的弟子解围。
在山顶上,胖道士和老乞丐在指挥战斗,华阳道人因为失去了右臂,功夫大不如前,只能在一旁焦急地叫喊。
在山谷里,除了长安剑宫的黄天行、中条三友、骆二、孟三等人在大声指挥外,还有几百名江湖人士在远处观望,他们保持中立,并没有参与战斗。
韦玉筝非常急切地想要救她的师傅,于是冲在了最前面,付云起则紧随其后保护她。两河的江湖人士是丐帮召集来的朋友,他们一起呼喊,声音和马蹄声震天,从长安剑宫的后方冲了出来,使得长安剑宫的阵型大乱。
看到援军到来,双方的人数差不多,山顶上的太乙门一方开始反攻,前后夹击。虽然江湖人士的战斗方式和战场不同,但当五六百人混战时,场面也和战场差不多,刀剑相撞,白刃飞舞,不断有人受伤或被杀,惨叫声此起彼伏。
付云起心里很不忍心,他只是保护韦玉筝,不愿意出剑伤人。当遇到长安剑宫的弟子挥剑攻击时,他也只是挡开。
长安剑宫被前后夹击,顾此失彼,看起来黄天行等人并不擅长兵法,甚至不知道分兵守住谷口。他们一路退到翠华山脚下,这才稳住阵脚,重新集结人手,但已经损失了一半多的人。他们和太乙门一方对峙。
付云起等人迎上了胖道士,这才知道太乙门秘密召集各地弟子到太乙宫,准备应对长安剑宫的攻击。但是出了内奸,青州白龙观的观主虽然是太乙门的弟子,却投靠了长安剑宫,泄露了消息。长安剑宫提前动手,在各地捕杀太乙门弟子数十人,最终到达太乙宫的只剩下四十多人。
华山派和丐帮长安分舵紧急支援太乙门,加上太乙宫总堂原有的二十多人,虽然总数只有一百多人,但武功都不弱。他们退守在山岭上,偶尔出击一次就退回山凹中休整,长安剑宫一时半会儿也攻不破,双方已经苦战了三天。
付云起看到黄天行,发现他虽然年纪大了,但依然英俊潇洒,眼神明亮。尽管付云起知道正邪不两立,但他心里还是不敢相信黄天行是坏人,心情复杂,郑奇虽然在太乙门一方,但并没有参战,只是感到秋风寒冷,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双方正在对峙时,东方又传来了马蹄声。双方都不知道来的人是敌是友,正在思考如何应对。那队人马走近了,原来都是和尚,领头的是少林寺的广应和广慈。
黄天行冷笑着说:“少林寺难道也要帮助太乙门吗?”
广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我们佛教讲究慈悲,不忍心看到太多的恩怨,希望双方都能退一步,少结仇怨,以和为贵。”
终南道人说:“长安剑宫无缘无故攻击我们太乙门,我们已经退无可退,忍无可忍。而且这不仅仅是私人恩怨,他们还涉及到朝廷的废立和江湖门派的兴亡,所作所为严重违背了正道。现在是正邪不两立,怎么能求和呢?”
广慈说:“两派对立,却让弟子们互相厮杀,这太不仁道了。我们少林愿意做中证,双方按照江湖规矩来决胜负怎么样?”
长安剑宫的弟子虽然多,但很多功夫较高的弟子都在外任职,无法全部聚集在长安。看到江湖门派和帮会有不少支持太乙门的,长安剑宫在混战中讨不到便宜。
黄天行等人知道少林寺一向和太乙门、丐帮关系不错,今天少林能保持中立已经很难得,双方胜负都有可能。只要过了今天,援军赶到,再加上依靠官府的力量,就能摧毁太乙门。
黄天行和骆二商量后说:“既然少林寺出面,双方各出五人比武决胜怎么样?”
他们的五人是中条三友加上黄天行自己。
终南道人冷笑道:“用五人决胜,决定两派的兴亡,这太儿戏了。干脆双方打擂台,决一死战。”
太乙门一方有很多高手,比如胖道士、终南道人和老乞丐,还有华山派的大弟子也是一流的高手。黄天行为什么偏偏选择五人决胜呢?
黄天行看到成颀和华山派大弟子实力相当,自己又在成颀之上,中条三友和太乙门的终南两老道和老乞丐齐名。
如果五人决胜,只要安排得当,自己先对华山派大弟子,先赢一场。只要中条三友在三场中赢一场,其他人都不是成颀的对手,就能在五场中赢三场。
骆二和孟三虽然是黄天行的师叔,但功夫不如他,太乙门一方的援兵中万一有高手,能赢两人也未可知,所以黄天行选择五人决胜而不是七人、九人或三人,就是这个原因。
如果进行擂台赛,只要对方有一个功夫极高的高手,自己这边就必败无疑。终南道人的功夫已经让人震惊,他不仅拖垮了十二个弟子,还杀了十多个剑宫的高手。不知道中条三友中是否有人能打败他。
即便赢了,太乙道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出手,江湖上传言他能在千米之外杀人,虽然听起来难以置信,但这个人四十年前就已经在江湖中无敌,黄天行等人也不敢冒险。
这件事关系到生死存亡,连少林寺也无法调解,双方又混战在一起。成颀原本和华山派的大弟子在战斗,突然眼前一晃,出现了苍岩七杀,冷冷地对成颀说:“今天我要和你决一死战。”
成颀心里也感到一阵寒意,但随后嘲笑道:“你这个手下败将,还敢说勇敢。”
苍岩七杀冷冰冰地说:“上次比赛你赢了,今天决斗,你死。”说完挥剑直冲成颀。
当初在骊山大会上,付云起的功夫还浅,只看到一团人影和剑影,现在他能清楚地看到两人的招式。
成颀擅长快速出剑,招式变化极快,但苍岩七杀却不理他的剑招,只攻击成颀的要害。两人转眼间交手了七招,“苍岩七杀剑”已经用过一次,但伤不了成颀。
韦玉筝一直盯着骆二,眼神像火一样,她知道自己的功夫差很多,但还是想试试,但被付云起拉住了,不让她上前。
韦玉筝看着付云起,付云起微微一笑说:“筝妹,让我来。”
他和令狐匋打了两天,对剑法的理解更上一层楼,信心也增强了不少。
黄天行和骆二不断交谈,时不时张望,似乎在等待外援。
不久,一个灰影飞快地冲过来,把剑宫的弟子乱扔乱打,直接闯过来,原来是老疯头。
他来到胖道士旁边,说:“我进城告诉裴度相公,原本神策军确实要来镇压,但被裴相公坚决阻止了,他认为官兵不能参与江湖仇杀。太监们也分成两派,争论不休。就在他们争论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老叫花子问:“难道还会惊动皇帝吗?”
老疯头笑着说:“我们一路上讨论,以为已经把所有双方的实力和支持者都分析清楚了,谁知还有更想不到的事情。南诏国的使者向大唐提出,如果大唐支持长安剑宫,南诏国将与大唐断绝联盟,转而与吐蕃修好。”
胖大道士笑着说:“南诏国怎么会拆长安剑宫的台?这也太奇怪了。”
过了不久,从长安方向传来一阵马蹄声,黄天行和骆二、中条三友都露出了高兴的表情。但当这些人马靠近时,他们却奔向太乙门一方,领头的是秦宁,带着一队南诏武士。
秦宁在南诏军中屡立战功,深受国王信任,现在不仅来助阵,还向大唐朝廷施压。
当时大唐和吐蕃都很强大,相互联姻又相互对立,回鹘和南诏分别在南北,介于两者之间,依附大唐则大唐强,依附吐蕃则吐蕃强,大唐和吐蕃都想拉拢他们。
现在这件事关系到两国的外交关系,支持长安剑宫的太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看来长安剑宫希望朝廷派兵已经很难了。
黄天行等人也得到了消息,神策军指望不上了,外地的援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不能在这里干等。
剑宫方面连续派出几人出战,华山派的大弟子和幽燕三客迎上前去。秦宁拔剑直接冲上前,迎战其中一人。
那人五十多岁,冷笑着说:“你这个剑宫的叛徒,也敢回来送死。”
秦宁愤怒地说:“我被成颀出卖,你又带兵杀害了我师父全家,我和你势不两立。”
那人是剑宫中的一位长辈,当初是他带神策军杀害了秦宁师父一家。
看到不断有人受伤流血,有人甚至身首异处,付云起心里非常不忍,一直没有参战,只是帮忙为伤者包扎伤口,敷药治疗,而且他的想法也很明确:“找骆二。”
战斗对长安剑宫越来越不利,虽然长安剑宫擅长剑阵,按理说组织应该比太乙门一方强。太乙门一方有几十家门派和帮会,结构松散,但老叫花子分配得力,老疯头指挥有度,更熟悉长安剑宫的剑阵,将十二人的剑阵逐一攻破。
当年老疯头护送裴度到淮西前线,曾与神策军中的长安剑宫弟子组成的长安剑阵共同在白草原和郾城等地扬威,老疯头熟读兵法,武功见识又高,早就看破了长安剑阵的用法和漏洞,没想到今天却成了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