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兰在被俄普奥三国三次瓜分后,包括克拉科夫省、桑多梅日省在内的“小波兰”,以及加利西亚地区等波兰领土,正式成为哈布斯堡王朝领土的一部分。
需要说明的,在奥普俄三国中,哈布斯堡王朝在这里被誉为最仁慈的统治者。
那是普占区的波兰农民异常嫌弃普鲁士法律严厉,各种稀奇古怪的规矩特别多;
俄占区的波兰人厌恶沙皇罔顾民生,横征暴敛,俄国佬还喜欢胡乱拉西斯拉夫人当炮灰;
至于奥地利占领区的加利西亚农民过得最舒心,当权者甚至会给流亡者分田分地。
一方面,奥地利的统治君主弗兰茨二世,相对于俄国沙皇叶卡捷琳娜二世和普鲁士国王腓特烈-威廉二世,表现的也最温和;
另一方面,奥地利人跟波兰人尽管不是一个民族,但一样信奉天主教,不像新教的普鲁士和东正教的俄罗斯一样是异端。
与克拉科夫的流亡波兰爱国者不一样,那些从1772年,就逃亡到加利西亚的农民(半农奴与自由民),并不认同自己是“波兰人”,往往宣称他们效忠于维也纳的皇帝。
农民们以这种行为,向哈布斯堡帝国的统治者证明自己的忠诚,因为他们相信,后者要比波兰的民族主义者们更能支持他们的利益。
当波兰民族主义者们试图在一个村落说服农民,声称只要奥地利人被驱逐,他们的境遇会大大改善时,农民们异口同声的回答:
“不,尊敬的先生,事情不会是那样的。你们只是想要赶走这片土地上最仁慈的统治者(指哈布斯堡皇帝),然后让这个国家走向毁灭。我父亲和我的记忆都告诉我,在波兰联邦还存在的时候,领主们可以肆意殴打农民,而农民们求告无门……
如果你们把皇帝赶出这片土地,那么你们中的每一个人都会想要尝尝称孤道寡的滋味,你们也会像过去波兰联邦存在时那样随意殴打这里的农民们。”
1794年,在科希秋什科领导的波兰大起义中,克拉科夫省、桑多梅日省、马佐夫舍省都表现的非常积极,唯独加利西亚地区响应者甚少。
以至于,当安德鲁以法国第一执政官的名义,允许波兰流亡者在法国占领区组建波兰自由军团的时候,很多波兰民族主义者强烈要求,将那些已经背叛了“波兰祖国”的加利西亚人排除在外。
好在身为军团总军需官兼联络官的巴尔斯伯爵,在总司令波尼亚托夫斯基亲王的帮助下,最终否决了激进者的荒唐提议,坚持波兰大家庭中也有加利西亚的一员。
18世纪晚期,在俄普奥三国瓜分波兰的运动中,奥地利参与了其中的两次。1772年,奥地利占领克拉科夫省、桑多梅日省的南部和加里西亚大部,面积8.3万平方千米、人口265万;
1795年,奥地利占领了包括克拉科夫、卢布林在内的全部小波兰地区和马佐夫舍一部分,面积4.75万平方千米、人口50多万。
上述两项合计,总面积超过了13万平方千米,人口320万左右。一旦被波兰自由军团尽数掌握,足以成为波兰复兴最坚实的一步。
……
克拉科夫城,位于波兰南部维斯瓦河上游左岸,距华沙约250公里。它是中世纪的波兰故都,以历史名城和文化中心而闻名。
7世纪时克拉科夫建成,10世纪末克拉科夫并入波兰国家版图之前,维斯瓦公爵已在此建都。从“复兴者”卡齐米日国王起,克拉科夫便成为了波兰首都。
到了18世纪,当时的波兰统治王朝迁都华沙,这座风光了将近700年的城市就这样被人遗忘了。
身穿奥地利白色上校制服,左眼蒙了一个黑色眼罩的卡尔·卢埃格尔,手中正端着一杯红酒,悠闲站在瓦维尔城堡的塔楼上。
临近下午茶的时分,他留意到在维斯瓦河上,一艘悬挂普鲁士国旗的双桅商船,正缓缓靠近城区中心广场的内河码头。
大约过了一刻钟,这位克拉科夫警察总监放下了手中的空酒杯,在叮嘱了外面副官几句后,转身下楼,继而离开红砖老墙的城堡。
年初的时候,在警务大臣吉昂伯爵竭力推荐下,卡尔·卢埃格尔上校前往克拉科夫,走马上任奥属波兰占领区的警察总监。
至于克拉科夫警察局,就位于瓦维尔城堡,这个曾经的波兰王宫。事实上,如今的瓦维尔城堡,还是一座政治监狱、兵工厂与军械所。
在1797年之前,瓦维尔堡不过关押了数十名波兰籍囚犯,基本上都属于作奸犯科的罪犯。
等到卢埃格尔上校成为这座监狱城堡的指挥官之后,瓦维尔堡的囚犯数量在今年8月份的时候,增加了15倍之多,达到了852人。
至于这些囚犯的身份,基本上都是曾经诋毁过哈布斯堡王朝,还明里暗地支持波兰复国的民族主义分子,及其同情者。
需要说明的,这种政治监狱不仅存在于克拉科夫一地,在卢布林、桑多梅日省、加里西亚各地还有8座,上述监狱的囚犯总数,已经超过了5千人。
此外,这些被关押的波兰人大都为青壮年,那些老弱病残者,在象征性的关押几天后,就被卢埃格尔上校借口人道主义释放。
然而,瓦维尔堡警察局里的人都清楚,这并非独眼龙警察总监大发善心,而是卢埃格尔上校已向维也纳枢密院和警务大臣承诺,他会在9月和12月,再为奥地利军队输送1万名波兰士兵。
而这之前的6月份,上述几座政治监狱已向奥地利前线输送了5千名波兰士兵。比起之前征兵办效率提升了好几倍,而且少有暴力事件发生。
两周前,卢埃格尔上校受到了弗兰茨二世的表彰,皇帝甚至公开承诺,一旦今年的征兵任务完成,就将授予他一个男爵头衔,正式成为令人敬仰的奥地利贵族。
至于这5千波兰炮灰,大都部署于阿尔卑斯山方面,与法属意大利军团作战,目前差不多损耗了三分之一的兵力。
不得不说,卢埃格尔上校的征兵方式非常巧妙,效率也很高。
之前,奥地利当局在波兰大肆征兵的时候,征兵办与当地民众总会搞出各种“不愉快的事件”,经常有暴徒因为激愤杀死征兵办的军官,继而举家逃亡到位于东南部,喀尔巴阡山的原始森林里。
在卢埃格尔上校到任之后,他先是暂停了各个城市的征兵办工作,让军警暗中调查波兰民族主义者。但凡掌握了捕风捉影的一丝证据,就将波兰人的全家,无论男女老少关押到政治监狱里。
等到征兵任务下达到卢埃格尔上校手中时,那些被羁押在政治监狱的波兰人就要陆续接受法庭审判。
与法国雅各宾派专-政时期一样,但凡嫌疑人被宣布有罪,基本都会被政治法庭判处死刑,而且是24小时内执行的那种。
此时,监狱内外就会有不少神通广大的“好人”开始出现,他们积极劝说那些误入迷途的天主教徒,为了家人加入到奥地利军队,反抗共和国魔鬼。
如此一来,不仅可以赦免自己的死罪,还可以让家人远离这种吃人的政治监狱,重新获得自由。否则,全家人都要处死或服苦役。
克拉科夫总督曾质疑卢埃格尔上校的残暴方式,会引发波兰人未来更大规模的反抗,要求警察总监释放不该有的“政治囚犯”,以此来减缓奥地利殖民当局与波兰民众之间的矛盾。
面对总督的责问,带着眼罩的警察总监不以为然的回应说:“抱歉,总督阁下,我只是坚决在执行皇帝陛下的命令。如果您有任何的异议,大可以向枢密院反应,让皇帝罢免我的职务。
至于大规模暴乱会在克拉科夫出现,您根本不用担心什么。因为能够参与武装暴动的波兰民族主义者,目前基本都在各个政治监狱里,最多再过一周,我就会将他们送到阿尔卑斯战场。”
克拉科夫总督与警察总监的这番对话,就发生在三天前。事后,那位来自奥地利的伯爵总督并未向枢密院和皇帝投诉,只是要求卢埃格尔上校在一周内,解决监狱囚犯的大麻烦。
当卢埃格尔上校走出瓦维尔堡警察局后,就在人迹罕至的后院登上一辆普通的棕色四轮马车。
在前往老城区的中心市场的途中,车厢内的卢埃格尔已经褪下那一身的奥地利上校制服,迅速换上一套灰色便装,他还将粘在脸上的大络腮胡扯下,并用一副黑色墨镜取代了头上的眼罩。
没错,这位卡尔·卢埃格尔上校,克拉科夫的警察总监,就是原法国军情局局长,1年前就“叛逃”到奥地利的马丁内兹。
但事实上,马丁内兹隐藏的身份就是“代号101的奥地利工程师”,与远在伦敦“代号007的英国工程师”,皮埃尔(化名约翰-古拉格斯)一样,都是长期隐藏在敌国,但效忠安德鲁法国的王牌间谍。
多年之后,安德鲁在对布鲁斯等人谈及这两位间谍的卓越贡献时,赞誉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相当于法军5个师团的兵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