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卦象上推断,明夷卦非但不是什么吉卦,反而透露出凶相,莫非青纱女子在用梅花落警告我们?!
思虑至此,我略带不安的看向众人,将心中所担心的说了出来。
文主簿笑了两声: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卦无定数...
不论是梅花易数、大衍之数,亦或是六爻、紫微,统统没有绝对的吉、凶。
明夷在卦象上虽然不是什么吉象,但也要看卜问什么,同时要结合当前格局、时间。
正如你所说的,该卦象寓意先起后落,前方晦暗,可能是让咱们先上山,跃到山顶从另一侧下山,前方要倍加小心。
另外,还有一些细节也体现在卦象上!
总之,只要那女子没有害人之心,梅花落的卦象完全为咱们指明了方向。”
“也就是说,现在唯一不可把握的是——她是否有预谋,引我们上山?”病花子问。
文主簿点了点头,随后皱眉不语,毕竟谁也无法确定那青纱女子的来历,更无法判断她的想法。
胡大头大咧咧道:
“要我说,大妹子不可能有坏心。
你们看骆驼,吃了她的药不是没嗝屁嘛,而且喘气都比以前匀乎了。
证明人家姑娘是特意来帮咱的。
再说刚才她又是欠身、又是道别的,那么有礼貌,而且还留下了几颗珠子当见面礼,咱大老爷们儿可不能好心当了驴肝肺~~哈!”
胡大头话糙理不糙......
从情感方面,我同样认为青纱女不会坑害我们,至少肯定比那个村正强。
我信她的善意,没有任何理由,单纯是因为第一印象。
如果非给出个理由,我想应该是——以貌取人的偏见......毕竟面相也是判断人忠奸善恶的重要依据。
事实上,除了青衫女给我们的指引方向外,并没有其他线索以供参考,毕竟我们不知道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
无论是往上爬,翻过这座山,还是下山,均存在非常大的不确定性。在祭陵这种鬼地方,到处乱跑无异于是拿命在赌。
于是,我直言道:
“要我说,既然都是赌,不如听美女的建议,靠谱些——俗话说,俏妹妹不欺好儿郎嘛!”
文主簿、病花子二人则比我和胡大头理性的多,他俩对视一眼,应该是打算找出些蛛丝马迹,来帮助判断。
文主簿仔细看了遍骆驼的伤势状态,见确实如胡大头所说的,气色恢复了许多,甚至之前冰凉的手脚也有了热乎气;又看向我手中的那三颗“枣”、半颗蜜雨珠,眼神明显亮了一下。
他快步凑到病花子近前小声嘀咕了几句,二人同时看向我手中的东西,神情中绽放出的惊讶溢于言表。
片刻后...
文主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拍板道:
“既然青纱女没害骆驼,咱们姑且信她,据卦象是走右侧上山!跟我来!”
众人紧随其后,继续沿着石板台阶向山顶进发...
直到爬了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远离了山洞出口,病花子才示意大伙停下来检查骆驼的伤势。
我将骆驼横放到石阶上,四肢平展开。
文主簿立刻快步走了过来,弯腰为骆驼把脉。
过了片刻,文主簿挑了下眉,冲我点头道:
“骆驼,脉象要比之前盈实的多了,看样子是在迅速的恢复,如果能在三天之内顺利找到个镇店落脚、休养,保命应该不成问题。”
我心中不禁大喜,忙问:“也就是说,刚才那大美女给骆驼喂的东西是疗伤的丹药?”
文主簿点头道:“骆驼失血过多,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更别提自愈了~~如果不是那几颗灵丹妙药,恐怕不可能有这么迅速的好转!”
确实,刚才骆驼脸色煞白,眼眶阙青,而此时嘴唇颜色已经渐渐恢复了,呼吸也平稳了。
现在的光线远比山洞里好,更方便处理伤处,病花子挑拣手头工具熟练的对骆驼又进行了简单的包扎,确保伤口不溃烂化脓。
仔细检查才发现,骆驼的伤势比我先前想象的要严重的多,浑身上下的血口子不下百处,箭伤、蜈蚣咬伤、剐蹭,各式各样的都有。
直到此刻,我才知道,骆驼身上的疤是怎么来的了,曾几何时,我好羡慕过他坚厚皮肤上能留下那么多“江湖的印记”...
医治伤口我并不在行,除了在周边打打下手,其他的则帮不上忙,于是趁空挡从旁寻思起来:
看来我们赌对了!按青纱女指的方向走下去准没错,她对我们肯定没有坏心,否则她不会在我们刚出来就立马选择去救骆驼的!
而且她还送了我东西~又那么有礼貌跟我道别...
我摊开手,皱眉仔细观察她给我的东西:
紫、黄、蓝三颗半透明的枣型珠子;蜜雨珠是半颗,比之前我拿到的都要大。
刚才病花子和文主簿见了它们神情都非常惊讶,凭他俩的见识,能露出那种表情,间接证明了我手上拿的东西不一般。
我下意识从口袋里取出另外两颗碎片,尝试将所有蜜雨珠拼到一起...
起初我并没抱太大希望,会恰好把它们合到一起,毕竟常言道,覆水难收,破镜难圆,散落在世间的碎片怎么可能一下子那么容易都被我拿全!
可让人咋舌的是,“咔哒”一声...
我随便摆弄几下而已,三颗碎片居然拼成了一颗完整的圆球。
三颗碎片严丝合缝~~像磁石一样互相吸到了一起,几乎没有任何缺口!!想将它们掰开都要费老鼻子劲了~
再拿到手上准备仔细端详,可刚把视线落到球面,就险些抽冷子把珠子掉到地上!
沉住心神,颤巍巍拿稳,左右观瞧......
汗就从我脑门上渗出来了,我直勾勾的盯着那颗琥珀色的珠子,惊讶的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万万没想到,原来完整的蜜雨珠竟是一颗琥珀色的眼球状珠子~~,当我将“瞳孔”正对向我时,我居然萌生了一种错觉
——这只眼睛在瞪着我!深邃、悠远,我仿佛被吞噬进去了!
我赶忙将视线移开,侧头揉着太阳穴。
其他人的注意力被我夸张的表情吸引,在安顿好骆驼之后,凑了过来。
最吃惊的莫过于文主簿,他现在的面目表情简直比刚才还要精彩十倍。
他盯着这颗眼球状的珠子,长吸了口气,深沉道:“居然被你小子凑齐了!造化呀!!”
我不解的看向他,心道:集齐它很难吗?我完全就是机缘巧合拿到的呀~~
文主簿顿了顿,抑制住激动地心情,继续说,
“蜜雨珠的稀有度自不必再提,更宝贵的是里头蕴藏的秘密,如果里边的秘密和这座祭陵有关...其价值将难以估量。”
“怎么知道珠子里头有东西的?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出来?”我纳闷的问。
他眯缝着眼,道:
“一般来说蜜雨珠,珠体越浑浊,被灌输进的记忆越多。
从成色推断,这是一颗用过的珠子,也就是说,里面被灌输了大量记忆。”
“里边都灌了些啥记忆?”胡大头凑过来问。
“蜜雨珠当中往往记载了这世上最肮脏、最不可告人的记忆,想必这里面注定存放了很多惊天秘密!”
我有些纳闷:“都碎了,还能有用吗?”
文主簿答道:
“只要能像这样拼到一起,就不碍事。
但是...想要解读出里面的记忆,必须先找到给蜜雨珠灌输记忆之人的直系后代,用他们的血滴到上面才行。”
我啧了一声,问:“换句话说,这个珠子只对特定的那么一小撮人有价值?其他任何人即使凑齐了也没卵用?!”
“切~白高兴了!上哪去找那些龟孙儿?!
可能这颗珠子的主人,早就没后代了~~”胡大头不屑道,“除非知道这些碎片的主人是谁,否则就是堆垃圾。”
我挠了挠头,回忆道:
“一个碎片是从乌衣人手里夺过来的,第二个是刚才爬树的时候从具干尸手里拿的,第三个碎片的来历你们也知道,是那大美女给我的。你们能不能推测出来历?”
“来历...”文主簿欲言又止,偷偷望了眼病花子,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而病花子在给骆驼包扎完成之后,又站的老远,凝视着天上的云彩,仿佛我们现在讨论的东西和他完全无关。
关于蜜雨珠,莫非他们俩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好奇心更盛了,盘算着找个机会逃出来些端倪。
见病花子没有任何回应,文主簿无奈的摇头,转而对我说:
“既然珠子已经完整了,相信它的主人自然会来找,到时候它自然会有它该有的价格!揣起来,别丢了!也许是场泼天富贵~~”
我能感觉出来文主簿在把话题岔开,不过听见这颗琥珀色的“眼珠”可能给我带来场大富贵,不禁激动的眉飞色舞。
文主簿见我表情夸张,又笑了笑,道:“其实你小子已经拥有三件价值连城的宝贝了,可惜你自己还不知道!”
“是啥?”我一听,更兴奋了。
文主簿将视线移向那三颗彩色的“枣子”,淡然道:
“你小子有福,如果我没看走眼这三颗正是琅玕藤上结出的三颗果子,按《异物志》记载,紫的应该是雮尘珠、蓝的是磬尘珠、黄的则是避尘珠!
要是能找到买主,够你小子吃喝嫖赌花几十辈子的。”
啊?琅玕藤不就是在深坑里把我粘的跟“三孙子”似的掌叶藤蔓,我知道它能结出这三种果实,但万没想到传说中的雮尘珠、磬尘珠、避尘珠,和枣子形状差不多,只是颜色有差异。
我稍微用力捏了捏,质地比枣硬的多,跟核桃手感相近。
江湖传说,这三种珠子用处非凡,各自都有妙用:
避尘珠顾名思义,随身佩戴,可以纤尘不染,更听说能驱邪避凶,不受瘟疫侵染,是众多修道、炼体人梦寐以求的宝贝。
而其他两种我并了解其用处,只听说炼丹的道士们都在天上地下的搜寻,能化腐朽为神奇~~至于价钱嘛...黑市都炒到三万两黄金一颗雮尘珠了,却依然有价无市。
我捧着这三颗珠子,两眼冒着光念叨:
“大妹子呀!大妹子!我把你的‘仙蜕’霍霍的不成样子,你老人家却以德报怨,给了我这几个宝贝!等回汴梁以后,说啥给你立个檀木牌位,每天三炷香!啊!!”
文主簿思索片刻,拍了拍我肩膀:“也许你真的对她有大恩!她完全是在报恩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