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主簿说我对那青衫女子有恩,得到报答理所当然~~
这个答案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怎么说?”我不解的问,同时暗自嘀咕——莫非这大妹子有啥癖好?
文主簿叹了口气,似乎在同情那位青衫女子:
“玉化尸,其实是活死人,事到如今,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了。
他们的意识能对外界有着清醒的感知,而身体不能动弹分毫,就连神魂也被禁锢在了阴暗荒芜中。”
我认可的点了点头,能身临其境的体会到这种禁锢简直比凌迟、炮烙还要痛苦百倍。”
文主簿看了眼那女子留下来的青纱袍,接言:
“长此以往,再正常的人也注定会疯掉,而她们要经过短则几十,长则上百年的煎熬,才有机会被复活。
有的甚至一直被‘收藏’在某个坑洞深处,不见天日,如此一来,神魂就被永远禁锢住了,可以算是永不超生~~”
胡大头插话道:“活不能活,死不能死,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对个无辜的小姑娘来说,实在太悲催了!”
“是的,玉化的残忍,超乎常人想象。对于玉化尸来说,唯一的希望不是复活,而是出现奇迹杀死他们!”文主簿语气沉重对我说。
我皱眉思索道:“因为这些玉化尸都是试错品,即使复活了也会面临各种各样的问题,就像岩画背面所刻的一样,被困在大山里,时空错乱?所以他们更希望直接死,避免了一切煎熬?”
文主簿拍了下我的肩膀:
“你无意中将那女子的玉化状态完全破坏,她才得以彻底的死去,神魂得以解脱,算是行善积德了。”
我好像明白了,其中的因果,但还有一丝疑点,挥之不去,于是追问:
“莫非,我们在山洞地下暗河边看到的青色人影就是她,还有河边的岩画和嵌在岩壁里的“血冰”会不会是她搞出来的?”
“对呀,那只金毛大猴子是不是她派来抢咱们木匣子的?”胡大头追问道。
文主簿沉思片刻,肃然道:“二者虽然都是青色身影,但我留意过,身形、体态差异过大,绝不会是同一个人。
毕竟这里的枉死鬼,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而那些玉化尸有可能统统穿着几乎一模一样的青纱袍。”
我心想:在这座祭陵周围,青纱袍确实并不稀奇,老村正曾经就说过,青纱袍在他们村是用来装裹尸体的,想必就是受了祭陵的影响。
还有...我在溺水之后无端换上的那件青纱袍和所有出现过得纱袍都极度相似,所以并不能肯定,所有青色人影都是一个人。
文主簿见我反应过来了,补充道:
“目前,可以肯定,这些青色人影的终极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利用咱们的活人之躯将他们带出山洞!
而困住他们的很有可能是山洞中异乎强大的根炁,按照常理,除非附着在人身上,以活人气息作为掩护,否则任何灵魂都逃不出去。”
事情经文主簿层层剖析,已经逐渐清楚了——
破坏玉化尸、敲响编钟、编磬,甚至我们放的大火,可能都帮助了那些充当试错品的冤魂脱困,
包括那只金毛狌狌,之所以要三翻四次抢夺我们的镶金木匣完全是为了敲响乐器,干扰根炁,从而让那些困在洞里的冤魂逃脱。
多仗义的狌狌,居然被病花子活生生的掰下来一条胳膊,想想都可怜!
当然,值得可怜的不仅仅是一只金毛狌狌,
山洞里被困住的枉死者远比想象的要多,可能刚才附身在胡大头身上的十几道青色光团就是被困山洞的冤魂。
我们也许在无意当中做了件善事......
文主簿学着病花子的模样仰望天空,肃然道“无论是逃离,还是死去对她和她们来说,无疑是最好的解脱…”
“难怪她要送份大礼给我,兴许她之前吐进我喉咙里的几颗来历不明的珠子也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我自言自语道。
想来奇怪,这座祭陵里,有一群人想拼命长生不老;而另外一群人则希望自己早些死,来换取从炼狱解脱。
他们二者的区别在于,一个是权力的操控者,而另一个则是权力的牺牲品,如此大的反差,让我感到讽刺而滑稽。
不知道祭陵之外的芸芸众生里,是不是同样有着这两种迥异的生命。
我长出了口气,撮弄这手里眼球状的蜜雨珠,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接下去的路......
秋风吹到我赤膊的上身,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病花子忽然打断了我的思绪,视线由天空转向我手里的琥珀色珠子,开口道:
“你刚才说,第二块蜜语珠的碎片是爬树时,从一具干尸手里发现的?”
我先是愣了一下,不明白他突然问这个干什么,只是朝他点了点头。
病花子像是被蛰了一下,眼睛突然泛起了厉光:“你有没有留意那具干尸,有什么异常?”
病花子猛地提问,犹如当头棒喝,瞬间让我回过神来!
刚才的事情太多了,我险些忘了,挂在甘木树洞里的那具干尸。
在从那人手里拿到第二块蜜雨珠碎片时,我看到了他的掌心里也有一个眼睛形状的鬼瞳疮!
当时我怀疑,那具干尸跟我有极深的渊源。然而,由于当时形势紧迫,我只能抓紧时间逃命,没功夫再去管他。
经病花子提醒,我重新意识到,这具干尸的来历并不简单,或许病花子知道其中一些端倪。
于是,我组织了下语言,将那干尸形貌和鬼瞳疮的事统统告诉了众人。
病花子还没发表观点,
而是胡大头抢先说话了:
“你是说你和他手心都长了眼睛状的鬼瞳疮,而且他手里的碎片和你手里的碎片恰好能拼成一个眼球状的蜜雨珠??”
“没错!”我语气肯定。
“嘶...有意思~”胡大头摸着下巴,道:“鬼瞳疮,眼睛;蜜雨珠,眼球!眼睛,眼球?”
他冷不丁拉起我那只长着鬼瞳疮的手,又夺过蜜雨珠,将蜜雨珠放到我掌心鬼瞳疮的正中。
啊?!?
当两个原本毫不相干的图形重合在一起时,我和胡大头吃惊到拳头能塞进个嘴巴~~
胡大头的大脑袋果真装的不全是糨糊,他清奇的思路竟将两件看似毫不相干的事联系到了一起...
眼球状的蜜雨珠居然和眼睛型的鬼瞳疮出奇的协调,他们像是一只完整的、睁开的、凶狠的眼。
我定睛再去细看,琥珀色的眼球冒着幽光,仿佛在冷冰冰的盯着我。
我回想着,似乎在哪里见过这种眼神~~
是猎手凝视猎物的目光!对,不会错!
——这分明是一只狼的眼睛!!冷酷、凶厉...散发着杀气~
我下意识脱口而出:“是...狼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