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
    覃樾再怎么也意识到了，温辰是想牺牲自己。
    二师兄本来就是个玲珑心思，其他师兄可能想不到，鬼王之死必须由最后一个人来捅破鬼域。
    偏偏在她说完让其他人先走的话之后，温辰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看着师兄义无反顾的模样，覃樾大脑风暴速起。
    说实在的，她自己也不确定留下来消灭鬼王后还能不能活。
    但覃樾向来喜欢赌一把。
    反正她身体里还有一道仙缘。
    可温辰什么都没有。
    鬼域一旦破灭，就连温辰的神魂可能也消散于天地之间。
    温辰的举动让其他人也明白了即将面临的结局。
    莫少语眼眶莫名湿热。
    “二师兄......”
    每个人都想迈出那一步，可温辰的速度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裴翊作为大师兄，关键时刻却也明白，温辰是下定了决心的。
    赤魂剑红光乍现，眨眼便将鬼域通道口的众人带了出来。
    阴森森的环境忽然变得开朗起来。
    通道外等待着各大宗门的弟子。
    季子谦回头一看，鬼域摇摇欲坠。
    在外面都能察觉到里面的翻天覆地。
    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黎溯在众人中巡视了一遍，冷汗爬上背脊。
    少年白着嘴唇，声线有些颤抖地问道：“小师妹呢？”
    裴翊这才意识到，覃樾并没有出来。
    可刚才，他明明是带着小师妹一起出来的。
    她什么时候又回了鬼域？
    “鬼域被灭，小师妹不可能活......”
    黎溯大脑空白。
    全然没有注意到，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一个青色的身影毅然进入了鬼域之中。
    覃樾在踏出旋涡的那一刻，忽然隐匿了身形。
    她差点忘了，自己可是苟王啊。
    只要她愿意，没有人能发现她的踪迹。
    温辰绝对不能死在鬼域。
    覃樾速度快得出奇。
    犹如闪电过去，还未眨眼便已经拦在了浑身是灵火的温辰前。
    鬼域已经毁了大半，骷髅头却还在死死支撑。
    “哦？你又回来了？”
    鬼王颓败的窟窿眼里又焕发三分幽绿的光芒。
    对于他来说，能把这个世界的天之骄子吞下，他就是大赚特赚。
    温辰十分不赞成地推搡了覃樾一把：“小师妹，你又回来做什么？走啊！”
    覃樾拉开距离，神龙再度出现在她头顶。
    一道咒印刻在虚空剑上。
    覃樾低地喝了一声：“去。”
    虚空剑在温辰身边转了两圈，载着他忽然飞向鬼域门口。
    温辰慌了。
    眼看离覃樾越来越远，他将烧火棍挥成残影。
    也没能从虚空剑上下来。
    覃樾毕竟是化神期。
    虚空剑承载了她的魂识力量。
    温辰有些绝望了。
    九苍门谁都可以牺牲，为什么偏偏是小师妹？
    她为拯救所有人的命运走向而来，到头来，完成使命后只能与鬼王同归于尽吗？
    覃樾也觉得自己的经历蛮操蛋的。
    死在这么肮脏的地方，就是身负仙缘的女主该有的结局吗？
    覃樾默默祷告着，希望自己真的受天道保佑吧。
    保佑她百年之后，魂识再次从鬼域出来。
    这么想着，覃樾加快了结阵的速度。
    可法阵还未完成，身后却有另一道法阵比她更快地袭向鬼王。
    带着她眼熟的符法纹路。
    覃樾正想回头，法阵的主人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
    谢青衣只深深看了覃樾一眼。
    “师妹。”
    终于，在想清楚了所有以后，谢青衣再次堂堂正正喊出了这两个字。
    覃樾是他的师妹。
    不管她是不是当初在悬云宗的那个秦月。
    可现在，她就是这副身体，这张脸。
    秦月死后，谢青衣一直活在悔恨之中。
    尤其苍玄之围后，他更是痛不欲生。
    心魔已然出现，就算覃樾愿意原谅他，可谢青衣根本过不了自己那关。
    他再也无法眼睁睁看着覃樾再次消失于自己眼前。
    在自己有能力挽救一切的情况下。
    “你不用这样。”
    覃樾道：“鬼王是一定要死的。但牺牲的人不会是你。”
    看着谢青衣执着的样子，覃樾再度道：“我和悬云宗早就一刀两断了，我不怨你，你也不用自责成这样。”
    覃樾看不懂谢青衣。
    就算谢青衣今天真的死在鬼域，她也不会多感伤。
    只会觉得多了一个无辜之人，对此惋惜罢了。
    “你走吧。就当我从来没有入过悬云宗。”
    谢青衣闻言动也不动。
    脑子里却是将过往翻了一遍。
    “好。”
    谢青衣转身。
    覃樾松了一口气。
    搞不懂谢青衣突然来这一遭，怪疑惑的。
    可下一秒，法阵朝着覃樾的后脖颈袭来。
    覃樾瞳孔微微扩大，迅速躲开了谢青衣的袭击。
    骂人的话即将脱口，却被谢青衣一个符篆打了回去。
    谢青衣最擅长的便是符法。
    疾行符贴上覃樾的背脊，将她生生拉开一段距离。
    高端的符法用惯了，覃樾被这种低端的小伎俩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一把撕掉疾行符，脚下却又突然升起另一个法阵。
    这一幕似曾相识。
    那是在四方秘境中，替季子谦夺龙吟卷轴时，她将谢青衣送出秘境的手法。
    如今被谢青衣还了回来。
    “不管你是谁，你在我心中永远是师妹。”
    伴随着谢青衣话音落地。
    鬼域突然爆炸开来。
    地动山摇的动静让鬼域外的众人都没办法站稳脚跟。
    鬼域的旋涡通道急速颤动，好像有万千只恶鬼要破开鬼域出来。
    却都堵在了门口。
    耳边响起低沉浩荡的吟诵之声，那是鬼域里的人与鬼王厮杀的声响。
    待所有的一切尘埃落定。
    天朗气清。
    鬼王消逝。
    鬼域彻底尘封。
    黎溯手指颤抖，刚才的一切不过发生在几个呼吸之间。
    他却再没有见到小师妹出来。
    泄露的一丝鬼气也随着阳光尽散。
    以后的天地间只有灵气。
    巨石重重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间。
    此后魔渊封印，鬼域尽毁。
    至少在几百年内，再也没有魔族和鬼修作乱。
    也再没有一个炼气阶段的弟子，金丹尽失，灵根尽拔，却还咬着牙带领所有人走向巅峰。
    黎溯疑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地。
    “还我小师妹。”
    “什么叫还？我不是在这呢吗？”
    清脆的声音突然在众人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