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凄厉的哭喊声,一个粉色的身影扑倒在秦逸身上,脸上泪珠连连,鬓发乱作一团。
娄氏见了,惊得坐起,呵斥道:“姣儿,你做什么!还不快滚回来!”
魏宛姣如同没听到一样,把头仰着,看向魏泽,哭诉道:“哥哥好狠的心,玉儿是你妹妹,我就不是了?”
魏泽脸沉着,不说话,等她继续说。
娄氏是见过魏泽的厉害,本来还庆幸这次不关她的事,她平白看个热闹,偏那个讨债的女儿跑出来。
“姣儿,你快过来,不要惹你哥哥烦。”
魏宛姣根本不听,两眼浸满泪水,声音哀怨:“我和逸哥哥早已有了夫妻之实,腹中已有了他的骨肉,哥哥若要打死他,把我也打死了罢,一尸两命,也不让哥哥多费一道手。”
娄氏听了,直接两眼一翻,仰倒昏死过去。慌得两个贴身近侍把她搀扶进屋内,还没进去,她又强醒了过来,先是怔愣了片刻,然后扑到堂中,对着魏宛姣就是两个大耳刮。
“讨债的嚛——要了命哇!”
魏母叹了口气,让人把娄氏搀扶起身。
这时,一直在外忙碌的魏贺年赶了来,见妻女一个抖擞着身子站都站不住,一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堂下还跪着秦家兄妹,那秦逸被绑得没个人样。
“怎么回事!”魏贺年问道。
娄氏一下拱起身子,张了张嘴,竟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最终化成一道粗哑如牛的叹声,像是只剩下一口残气吊着。
周氏把事情粗略同魏贺年说了,魏贺年连往后跌了两步,还好有人扶住。
“孽障!”
“父亲大人,您跟大哥哥说,饶过逸哥哥吧,他若有个万一,姣儿也活不了了。”魏宛姣趴在秦逸身上不松手。
魏贺年气不打一处来,对这个女儿算是彻底失望了。
“你做出这等丑事来,还有脸让我求情?!为教你知书识礼,从小把先生请到家中,还有什么事情不依你的,我看就是被你母亲惯坏了。整日掐尖要强,眼里容不下人,曹家来给你姐姐提亲,你见不得她好,连她的亲事也要抢!你们母女俩背着我,做得混账事!好,如了你的意了,你不好好珍惜,反倒又勾搭秦家小子,无媒苟合,连外面的娼妓都还知道让客人赎身,你却把自己当白食一样,我没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儿!”
魏宛姣脸上血色尽褪,在她的认知中,只要她想要,就一定要得到,上有娄氏宠着,下有魏宛晴忍让,她骄横惯了,从不觉得自己有错。
魏贺年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自己这个女儿算是完了,如果把秦逸弄死了,魏宛姣必定也会寻死,更何况腹中还怀了秦逸的孩子,也没有人家会要她了。
他心里虽恨其不争,但到底是自己的骨血。
“侄儿,事情已到了这一步,看在我大哥,你父亲的面上,留他一条命,算是二叔最后一次求你。”
魏贺年搬出他大哥,就是想提醒魏泽,他大哥有恩于他们母子。
魏泽看了眼趴在秦逸身上的魏宛姣:“我若有这样的女儿,打死都不为过。”
魏宛姣身体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魏泽。
“二叔,你可知道恩情总有耗尽的时候。”魏泽说道。
魏贺年还未开口,娄氏先一步朝周氏跪了下去:“老姐姐,你知道我只这么一个女儿,我也恨呐,但能怎么办,只能咬牙认下,以后我一定严加管教。”
周氏命人将娄氏扶起:“你说你只这么一个女儿,我又何尝不是只玉儿一个,她虽不是我亲生,却和亲生没两样,罢!罢!罢!一切皆有因果,一切皆有磨难。”
戴良玉当年没有饿死街头,是得了周氏的善助,周氏全家灭门,只她一个幸存,是得了魏家的善助,最后的果却结在了这里。
“泽儿,让他们走。”周氏说道。
魏泽侧过身,也不说话,冷眼看着人把秦家兄妹拖下去。
秦夕儿腿软得连路都走不了,腹部那里有个明显的脚印,秦逸被人解了捆绑,却已经晕死过去。
魏家二房也没脸再待在魏府,连夜搬了出去。
等人都走后,周氏长叹了一声,身体晃了晃,魏泽赶紧上前搀扶住。
“母亲保重身体。”
周氏反手抓住魏泽的胳膊:“玉儿那边怎么样了?”
“她受了些惊吓,喂了药,睡过去了。”
“看住她,别让她想不开。”
“儿子知道。”
“就这样放了那个杂碎,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魏母恨恨道。
魏泽将周氏扶到椅上坐下:“母亲放心,怎会轻易放过他,儿子有办法,不拿他半条命来,我让他认得我。”
周氏沉默半晌,看了看自己这个儿子,心中生愧,泽儿从小就很懂事,其他的孩子还在顽皮撒野的年纪,他已开悟明事理了。
小小的肩担起整个魏府,从来不曾有一句怨言,也从不让她操心。
“母亲有话同儿子说?”魏泽问道。
周氏迟迟开口:“我知道你心中有人,也不想干涉你的私事,但现在出了这个变故,玉儿以后总得有个依靠……”
“儿子知道了……”
……
昨天夜里,魏家二房连夜搬出魏府,派了一个下人来梨花院,告诉魏宛晴,说让她先在魏府待些时日,等那边安顿好,再来接她。
魏宛晴正好也不愿意离开,她住在这里不知道多自在,禾草性格随和,对她又照顾,巴不得在这里长久住下来。
秦逸和魏宛姣的事情并不光彩,能少一人知道就少一人知道,而且,魏家二房还要派人去一趟琼州城,这件事不会就这样算了,总要有个说法。
清晨,禾草梳洗好,还是放心不下那边,踏着湿漉漉的路面,往戴良玉的院子行去。
前方的拐角处,走来两个婆子,说着话,她们的声音清晰地传入禾草耳中。
“你听说没有?咱们家大爷要娶玉儿小姐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