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寻找的,恐怕不只是银镯那么简单吧?还是说,你真正要找的,是那块不干净的玉佩,抑或是那条污秽的手帕?”
金家仪不屑地瞪视着瑞珠,话语中尽是鄙夷。
“你心中明白,何必多此一问。”
瑞珠低垂眼帘,轻声回应。
“你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如此同我讲话!”
金家仪怒不可遏,声音里满是怒火。
“府中谁人不知你的手段狠辣?落在你手里,生死由你,多言无益。但我至少活出了自己,爱过,痛过,尝过身为女子的甜蜜,此生无憾。不像某些人,终日守着一座冰冷的空壳,寂寞终老,无人问津!”
瑞珠的眼神锐利,仿佛一支锋利的箭矢,直射金家仪的心底。
她清楚得很,面对主子的严刑拷问,总会有方法让她开口。
然而,她决定守住心上人的秘密,即使为此开罪金家仪,甚至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只为寻求一份解脱。
事已至此,她自觉再无颜苟活于世。
“你……你好大的胆子!”
金家仪被气得头晕目眩,仿佛有一群蜜蜂在耳边嗡嗡作响。
“我说的可都是实话,难道你连这点事实都承受不了?也是,你这一生,从未得到过男人的半点柔情,注定孤独终老,直到生命的尽头,也无人关怀!”
瑞珠毫不示弱,针锋相对地反驳。
“给我狠狠地打!习秋,丝竹,往死里打,别留情面!”
金家仪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几乎接近疯狂的边缘,低沉的吼叫声中夹杂着无尽的恨意。
习秋闻言,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地从地上拾起一根粗壮的树枝,手臂用力一挥,枝条带着风声,迅猛地朝蜷缩在地上的瑞珠劈去。
树皮摩擦的声响在寂静的森林里格外刺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即将爆发冲突的紧张气氛。
丝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轻轻抖动,她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忍,显然并不愿意参与到这场暴力之中。
为了拖延时间,她故作姿态,在四周假装寻找棍棒,借此机会贴近金家仪,压低声音,几乎是耳语般地说:“少奶奶,您看清楚,她分明是在故意挑衅您,想让您失手伤她,以此来保护那个男人。咱们不如先留她一条命,从她口中慢慢挖出那人的下落,岂不是更周全?”
“住嘴!你这没用的东西,别碍我的事!”
金家仪不耐烦地挥手,一把推开丝竹,力气之大使得丝竹连退几步,差点儿摔倒在地,踉跄之间险些失去平衡。
见状,丝竹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同情,最终还是妥协了。
她弯腰捡起一根看似干枯,实则并不坚硬的树枝,脚步缓慢而沉重地走向瑞珠。
虽然举着手中的树枝,但每一下击打都只是轻轻拂过瑞珠的身旁,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瑞珠的身上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她偷偷瞥了一眼金家仪,注意到她的面色愈发苍白,便巧妙地对习秋说:“习秋姐姐,您瞧少奶奶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脸色这么差,还是早点带她回房休息为好。瑞珠怕是支撑不了多久,少奶奶身子骨原本就弱,不宜在这种地方久留,免得沾染了不祥的气息。”
习秋闻言,察觉到瑞珠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微弱,加之周围幽深的森林让人心里发怵,便连忙搀扶着金家仪,缓缓离开了这片阴森之地。
刚走出森林边缘,丝竹紧随其后,急切地询问:“瑞珠的情况看起来很糟糕,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叫两个仆人来,把她丢到乱坟岗,就说是急病发作,没能救回来。”
金家仪没有回头,语气冷硬地下达指令。
“好的,好的。”
丝竹应声答道,声音里夹杂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金家仪回首望向那片漆黑的森林,夜风中落叶纷飞,偶尔几片枯叶轻轻触碰她的脸颊,带来一阵阵凉意,仿佛穿透衣物直抵心底,不禁让她浑身一颤,连忙拢紧了身上的披风,加快步伐远离这个令人不安的地方。
丝竹则提着一盏琉璃灯,匆匆返回森林深处,瑞珠正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睁开眼,目光中满是对生存的渴望。
“姑娘,你还是闭上眼吧,一会儿仆人来了,你得憋住呼吸别出声。只要离开了这里,到了乱坟岗,你就会有机会逃脱的。”
丝竹焦虑地低语,话语中满是关切。
“你为什么帮我?”
瑞珠愣了愣,用微弱的声音问道。
“生命宝贵,没必要为这种事赔上自己。我这就去安排,但你得表现得像是真的。”
丝竹小声提醒。
“你就是丝竹吧?若我能逃过此劫,必定不会忘记你的救命之恩。”
瑞珠合上双眼,泪水无声地滑落,湿润了地面。
丝竹轻叹一口气,低声说:“他真的就那样丢下你,不管生死,独自逃离了吗?为了他,惹怒少奶奶,值得吗?”
“你不懂,他绝对不能落入他们的手中。”
瑞珠轻声回应,每一个字都透露着坚定。
丝竹随后唤来两名粗手粗脚的仆人,他们对待昏迷的瑞珠毫无怜悯,踢了几脚确认她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便粗暴地用一只破旧的麻袋将她装起。
趁着众人不备,丝竹偷偷在麻袋上戳了几个细小的孔,保证瑞珠在运输途中能够呼吸。
随后,两个仆人合力将麻袋扛起,缓缓迈向通往乱坟岗的侧门方向。
在侧门,丝竹用一套精心编造的谎言骗过了守门的老妇人,目送着仆人们带着瑞珠远去的背影,内心默默祈祷着她的计划能够成功,让瑞珠平安脱险。
金家仪回到卧室,躺在床上,脑海中不断回荡着瑞珠的话语,如针扎一般让她无法平静。
她反复思量,难道自己命中注定就没有一个男人来疼爱与守护吗?
难道高贵的出身与绝世的容颜换不来一份真挚的感情吗?
这种愤懑与不甘,犹如沸腾的岩浆在胸腔内翻滚,几乎要将她吞噬。
直至深夜,她才在纷扰的思绪中昏昏睡去。
梦,悄然而至。
梦中,她自己竟然成为了与那个男子在林间纠缠不清的人,那些深情而又痛苦的低语,竟然出自她自己的唇齿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