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他不还是将我当外人。”
想起先前种种,她语气低沉,还不能快速调整过来。
看不惯她低落的样子,尤其还是因为别的男人。
这和他无关,他本可以高高挂起。
奈何他见不得她难受。
宁枭心中复杂,诸多不舍不愿不甘,化作一声轻叹。
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口吻尽是怜惜,“秦烟,别这样。”
见她难过,他更难过。
他的言词句句为她,想让她更好过。
殊不知在这背后,他的心有如刀割、缓缓淌出血。
猝不及防被抱住,秦烟一时恍然。
这怀抱沉稳舒心,充斥太多情愫。
她想推开,却被那股力道按住。
宁枭搂着她,安抚拍上她脊背,“且慢慢来,他需要时间,你不必往心里去。”
低缓的声音带着魔力,无形化解她的难过。
秦烟没想到到头来,宁枭会这样安慰自己,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换做以往,这个时候他早来横刀夺爱了。
如今不想看她难受,还为情敌说话?
这怀抱让人安心,她放松下来,在他衣服上来回擦过涕泪。
宁枭动作一顿。
罢了,她开心就好。
殊不知这一幕,被屋里的人看了去。
先前听到两人笑闹,云知行来到门边。怎料见他拥住她,动作自然,那般呵护着她。
他本不该有什么想法的。
可见别的男人这样对她,他心头没来由的升起不愉。
秦烟在宁枭衣衫上擦干眼泪,默默推开他。
见此,云知行隐住身形,眼底的妒意也沉入黑暗中。
当晚,两人在地上打起地铺。
宁枭话不多说,直接睡在中间。
他面朝着床边,朝秦烟挤眉弄眼。
秦烟面色不佳,没心情跟他打闹。
她撇了撇嘴,干脆转身背对着睡了。
“啧,这女人,翻脸不认人。”
他忿然犯起嘀咕,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这边。飞快转身,一眼剜过那人。
“看什么看?睡你的觉。”
对于云知行,他向来没什么好脸色。
云知行不理他,兀自闭上了眼。
待到夜深人静时,他默然起身。
衣摆窸窣掠过地面,男子来到床前。
滴答雨声掩盖了他动作,一边宁枭并未被打扰,睡得正香。
清浅光影下,床上人儿陷在梦里。
即使睡着了,她眉头也不曾舒展过。
云知行坐在床侧,静静端详过那张脸。
白天往往是秦烟缠着他,他几乎不曾好好打量过她。
眼下房间静默无声,他有机会近距离观察。
仿佛想从她脸上找出过往的影子。
云鬓花容,肤如凝脂。
柳叶眉樱桃嘴,她看起来太过美艳,美得不似凡尘女子。
穿着男装,更是衬得面容雌雄莫辨。
她的确是美极。
明明他不曾接受她的主动,可今晚见到宁枭对她的举止,他很是不解。
忽然涌上心头的奇怪感觉,是嫉妒、是怒意。
发自肺腑的感觉,他难以控制、亦控制不了。
他想,真如秦烟所说,他的确深深爱着她。
对她的爱意,渗入骨血,除非这具身子身死,否则难以终止。
他抬手凑近熟睡的容颜,指尖触及柔嫩肌肤时,似有了某种触动。
她就这样睡在那儿,便如一朵娴静美好的睡莲,安然绽放。
云知行想起她说过,以前他总会唤她,烟儿。
“烟儿……”
他喃喃细语,眼中染上追忆……
翌日,天公亦不作美。
雨水涟涟,依旧未停。
宁枭在檐下看过天色,直觉这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
这里寻不到马车,没办法,只能等雨停了再赶路。
自从昨夜之后,秦烟和云知行之间,多了层看不见的隔阂。
清早几人在房中用膳,她顾自喝粥,全程不曾与他搭话。
前几日还是话痨的她,如今话都吞进了肚里。
不止宁枭看出她的变化,云知行也注意到了。
期间两人碰到,她也是敛着眉眼,并不看他。
云知行知道,是他一再保持距离、伤了那颗心。
他想出言缓和,可又不知从何说起。
漫长的上午过去,中午时分,终于有雨停的趋势。
走廊边,秦烟靠在栏杆处,静待雨停。
看起来平静极了,好像什么事都不能再打动她。
旁边有声响,原是宁枭凑了过来。
她收回失望,遥望着远处山梁。
“你不说话、那人也不说话,这一上午,我都快憋成哑巴了。”
他一向坐不住,好多次话到了嘴边,碍于诡异的气氛,只得压制住说话的冲动。
秦烟深谙他脾性,凉凉开口,“我又没堵住你的嘴。再者,这个时候,你倒是会守礼了?”
“你打算一直这样?”
他指的是,对云知行的态度。
秦烟自嘲道,“不论我做什么,他的反应始终如一。我想休息休息、不行吗?”
“行!当然可以,我巴不得你一辈子这样。”
她早已习惯他这般调侃。
多少真心话夹杂在玩笑里,其中酸楚只有自己知。
世事无常,天意弄人。这世上,谁又能真得一心人相守呢?
“说起来,我倒是佩服你。你瞧,我都不能做到你这般执着。”
他掀唇一笑,拍了拍她肩,“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若你肯回头,我还愿意收下你。”
她知道他在宽慰自己,可听后不免心疼。“宁枭,回京后,你打算如何?”
短暂的沉默后,他启唇道,“你若不想看见我,我便不出现。”
“你应当有新的生活。”
“什么是新生活呢?”他忽而认真问起,“没有你,行尸走肉的日子,算是生活吗?不过度日等死罢了。”
她一讶,又被他的话搪塞住,“等你能放下云知行时,再来劝我,我或许会听进去。”
这世上大多的不快乐,不过来自爱而不得、思而无果。
爱过要放手,哪有这般容易?
她做不到、他亦做不到。
谁都没再开过口。
两人靠在廊上听雨,思绪飘飞在漫天氤氲中,也许会顺着风雨消散。
午时过后,雨彻底停了。
阴云后有阳光乍现。
雨后天晴,飘渺山水间,多了抹彩色。
路上几人策马前行,宁枭瞧见山腰处的绚丽,不禁拉住她。
“是飞虹!”秦烟勒马望着前方,脸上这才有了笑意。
她转向宁枭,好奇道,“沙漠里也会看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