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殿的横梁都塌了几根,整个宫殿烧了近一半,婉婕妤应是凶多吉少了。
闻静檀眉头微蹙,朝禧贵妃望去,她觉得今日的事儿定与禧贵妃脱不了干系。
闻静檀从布局开始便命人暗中盯紧禧贵妃与婉婕妤,此次出发行宫前,因她是第一次来行宫,在行宫没有人手,便与甄昭容说好,让其暗中盯紧两人。
只是她没想到禧贵妃竟有这般能耐,刚来行宫第二日,便敢指使人放火。
禧贵妃此刻也正依偎在夏桐怀里,错愕地望着熊熊大火的宫殿,脸上还带有几分不忍,似乎此事真的与她无关。
许久,大火扑灭,宫人从凝霜殿抬出四具烧焦的尸体。
众嫔妃被吓得花容失色,有些嫔妃捂住嘴没忍住弯身想要呕吐。
没等闻静檀看清尸体,萧曜已经眼疾手快地替她遮住眼睛,“别看。”
闻静檀捂住口鼻,听话地缩在男人怀里。
尸体都烧焦了,皇后还是从其中一具尸体手腕上戴着的玉镯以及其的装扮,认出了婉婕妤。
四具尸体,婉婕妤、月儿以及殿内守夜的宫人全都没能幸免于难。
萧曜望着担架上的尸体,面色冷凝到极致。
婉婕妤到底替他怀过个两个孩子,如今人已死,那些厌恶的情绪也消散得干干净净。
“陛下节哀。”皇后不忍地别过脸,声音微冷道:
“陛下,婉婕妤到底为陛下怀过两位皇嗣,如今竟莫名葬身火海,还望陛下能查明此事,以慰婉婕妤的在天之灵。”
说罢,她眼帘微垂,遮住眼底的冷意。
凶手到底是姜淑妃还是禧贵妃,亦或是甄昭容?
行宫不比皇宫,嫔妃们在后宫安插些自己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可这里是行宫,没点能耐,手还真伸不过来。
与婉婕妤有仇,且能安排人手在行宫动手的,除了她们三人没有别人。
“林德,查!”
“陛下,咱们不若先去看看甄赵容、吕才人的情况?”现场乱糟糟的,禧贵妃可不愿在这里干站着。
侍卫要进入现场查找证据,还要传仵作验尸,还需得一段时间,萧曜便同意先去锦瑟宫等候消息。
一行人抵达锦瑟宫正殿时,甄昭容与吕才人已经处理好伤口。
两人穿着单薄的寝衣,身上只裹着张薄被,青丝凌乱地披散着,脸上染上灰痕,可谓狼狈至极。
两人被吓得不轻,甄昭容看见萧曜,张嘴喊了声“陛下——”眼泪唰地流下来。
闻静檀走向吕才人,上下打量她一番,“吕妹妹,你伤没事吧?”
“谢丽姐姐关心,妾身只是受了些轻伤。”
见她无甚大碍,闻静檀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无甚大碍便好,莫怕,陛下正在追查此事呢。”
锦瑟宫是钟充媛与米才人在居住,钟充媛赶忙让宫人搬来椅子请帝后嫔妃入座、上茶水。
闻静檀也慰问了甄昭容两句,便返回座位坐好。
林德将流华宫存活的宫人都带了上来,凝霜殿内殿伺候的宫人都死了,仅剩下洒扫的粗使宫人。
殿中央跪着流华宫七八个宫人,皇后喝了一口浓茶,压下胃里翻腾的恶心,冷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凝霜殿怎么会起火?”
一众宫人连连磕头,哭喊道:“奴婢不知道啊,奴婢被烟呛醒的时候,到处都是火,奴婢们赶着去喊人救火了。”
“奴婢也是,奴婢被呛醒后便赶忙去救主子了。”
“那可知是哪里先起火的?”皇后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凝霜殿的宫人回道:“是,是殿内,奴婢冲出房间赶到凝霜殿时,殿内已经起了大火,奴婢进都进不去的,也没见殿内有人出来。”
“没人出来?难道也没有呼救声吗?”姜淑妃不解的问道。
凝霜殿的宫人拼命摇头,“没有,奴婢们几次想冲进去,还大声呼唤婉婕妤、月儿姑娘,可内殿无一人应答,陛下、娘娘明鉴,奴婢真的没有听到婉婕妤呼救。”
甄昭容接过话,禀报当时的情况:“陛下、娘娘,妾身是被宫人叫醒的,妾身从寝殿冲出来的时候,火已经烧到外殿了。”
甄昭容居住正殿,凝霜殿在右侧偏殿,吕才人住在左侧,吕才人跑出来的时候,火还没烧到她的宫殿。
话落,皇后望向脸色还有些苍白的甄昭容,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婉婕妤拿捏甄昭容的把柄,让甄昭容害得禧贵妃从驴背上摔下来的事,皇后事后是知晓的。
且甄昭容就住在隔壁殿,比起姜淑妃、禧贵妃来说,她更容易动手,皇后如今还没从她们三人中猜出真凶。
方才进去抬尸体的宫人禀报道:
“奴婢们方才进去收拾的时候,婉婕妤就躺在床榻上,月儿就倒在床榻边上,其他两个宫人倒在外殿,他们应是想向外逃跑,结果没逃出去。”
“人人都被浓烟呛醒,婉婕妤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且还躺在床榻上纹丝不动?”卢美人满脸狐疑地盯着跪着的宫人,宫人们注意到她的视线,吓得赶紧喊冤。
“除非,她早就不醒人事了!”说话的是姜淑妃,她面容有些凝重。
闻静檀知道她在担忧什么,即便时过境迁,众人也没忘记她指使人换药,害得婉婕妤滑胎一事。
婉婕妤这一年来一直很低调,眼下骤然葬身火海,姜淑妃自然会成为众人怀疑的对象。
“来人,把他们都拖下去审问!”
一直没说话的萧曜,凛声吩咐林德将流华宫所有宫人拖下去严加审问,就连甄昭容与吕才人的贴身婢女都没放过。
就在侍卫上前将人拖下去时,凝霜宫的一名宫人突然喊了起来:“陛下,奴婢想起来了。”
“昨儿夜晚下值时,奴婢从小花园那边回房间,看到小凌子鬼鬼祟祟地在小花园的墙角挖东西。”
宫人指着他身旁的一个太监,继续道:
“奴婢趁他睡着时,偷偷看过,是一小块香膏,陛下、娘娘,一定是他是偷换了婉婕妤的香膏,迷昏婉婕妤的。”
小凌子脸色骤然惨白,还没等他喊冤,吕才人宫里的一名宫人身子突然抖如糠筛。
甄昭容立马注意到她,指着她质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