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她，她身子抖得愈发厉害。
“再不说，把你拖下去打，打到你肯说实话为止！”
“奴，奴婢说——”那名婢女慌张跪地，磕磕绊绊道：“奴，奴婢瞧见吕才人昨日夜晚去，鬼鬼祟祟地去了小花园一趟。”
话音未消，众人一片哗然，齐唰唰望向脸色骤变的吕才人。
闻静檀也是一脸的震惊，不过待她细想起吕才人平日的言行举止，又觉得不是那么意外了。
叶美人是属于那种谨言慎行，做实事的人，她喜欢叶美人的性子，虽说不是完全信任，但也将她当成了自己人。
而吕才人是属于那种急功近利，以弱示人，但谁都瞧不上的主儿，她不仅从没信任过吕才人，在她心里，吕才人连自己人都算不上。
至于替吕才人求晋升，不过是顺道卖个人情罢了。
只是她没想到，禧贵妃竟然收买了吕才人来办此事……
姜淑妃指着小凌子，厉声质问吕才人：
“刚招供出他去了小花园拿香块，便又有人招供吕才人去了小花园，莫不是吕才人与这奴婢合谋，放火烧死婉婕妤的？”
“不是，不是的——”吕才人惊惶摇头，连声否认。
不等吕才人喊冤完，甄昭容一脸后怕地开口：
“还请陛下派人搜查宫人的房间与吕才人的寝殿，以及婉婕妤寝殿的香炉，就知道是不是他们合谋给婉婕妤下药了。”
“小福子，去查！”
小福子领命退了下去，吕才人还在辩解。
不多时，小福子、林德领着两位司医回来了。
小福子手上捧着个呈盘，上面放了一个空的锦盒，一件太监宫装。
小福子禀报道：“启禀陛下，诸位娘娘，奴婢在吕才人带来的细软中发现了这个锦盒，锦盒里沾满了香味，经司医鉴定是九和香。”
“至于小凌子衣裳中的衣袖暗袋，也沾染有九和香的香味。”
“不可能！”吕才人瞪大眼睛，喊了起来，“陛下，妾身冤枉啊，妾身从未见过这锦盒——”
她惊出一身冷汗，此时此刻，她哪来还不明白，她是被禧贵妃给设计了！
吕才人猜错了，锦盒不是禧贵妃设计的，而是甄昭容设计的。
那名宫人今日来禀报之后，她让那名宫人找个机会将锦盒塞进吕才人带来的细软中。
这里是行宫，不是吕才人久居的寝宫，没有那么多心腹替吕才人把守寝殿，那名宫人想要将锦盒藏在细软中也没那么难。
至于衣袖暗袋的香味，自然也是甄昭容让指证小凌子的宫人干的。
其中一位司医拱手禀报：
“启禀陛下，诸位娘娘，婉婕妤寝宫的香炉中用的也是九和香，且里面被人添加了安神香，而这锦盒与衣袖暗袋中沾染的香味皆是九和香，同样有安神香的香味。”
“你们两人还不如实招供吗？”皇后威严的声音响起。
铁证如山，小凌子一脸颓败，颤抖着声音招供：“是，是奴婢替吕才人干的，香是奴婢换的，火也是奴婢放的。”
“替？”皇后觉得他这个字有些内情。
“是，奴婢与吕才人相识于微时，三年前伴驾来行宫，因为犯错惹主子不高兴才被留在行宫做事，直至前几日奴婢被调来流华宫服侍，再度与吕才人重聚。”
“吕才人向奴婢诉苦，在宫中饱受婉婕妤磋磨，奴婢这才替吕才人……”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两人是旧相识，她们还说吕氏一个小小的才人，怎会有能耐，把手伸到行宫来？
“吕才人，你怎能如此糊涂！？”皇后愠怒的语气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吕才人虽然是随风摆的墙头草，可她是闻静檀的人，皇后本想留着她，将来用来给闻静檀致命一击，结果，她就这么轻易的折损进去了。
就这么几个时辰的功夫，她接连折损了婉婕妤、吕才人，她何止是恨铁不成钢，简直是气结！
“本宫记得吕才人与婉婕妤无甚交集，你何时受婉婕妤磋磨了？”一直冷眼看戏的禧贵妃终于开口了。
“你与婉婕妤无冤无仇，为何要指使人纵火杀害她？”
闻静檀眼底闪过一抹冷意，是要来了吗？
果不其然，下一瞬，便看到吕才人朝她看来，“是，是丽昭仪指使的。”
吕才人是她的盟友，从吕才人被人指认的那一刻，闻静檀就猜到会有这一幕……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是了，吕才人与婉婕妤确实无甚交集，吕才人没有杀害婉婕妤的动机，再者，她们两人的恩宠一个比一个少，吕才人也不可能为了恩宠而杀人。
反倒是婉婕妤当年怀孕时，曾特意刁难过闻静檀，闻静檀确实比吕才人更有杀人动机。
事情过去这么久，若不是吕才人招供，她们也想不到会是闻静檀下的手。
“吕才人，丽昭仪待你如此好，你怎么能诬陷丽昭仪呢？”叶美人瞪大眼睛，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她，似乎从未认识过她一般。
“吕才人，若非丽昭仪替你求来的恩典，你如今还只是宝林之位，还能有资格伴驾出来春蒐？”崔婕妤也怒不可遏地指责吕才人。
“正是因为丽姐姐待妾身恩重如山，丽姐姐的吩咐，妾身不敢不从。”
吕才人懊恼地闭上眼睛，小脸上满是后悔，哭求道：“陛下，是妾身一时糊涂，妾身真的知错了——”
“丽昭仪有何解释？”皇后见萧曜没开口，只得自个开口 ，她声音带着明显的愠怒。
皇后的质问让萧曜想起许久以前，小女人曾委屈巴巴地控诉过，她被人冤枉时，自个没有第一时间信任她。
他声音平静地开口：
“你说丽昭仪指使你的，她为何非要选中你，在行宫中除掉婉婕妤？”
从人选来说，崔婕妤不比她合适吗？
别的不说，以闻静檀与崔婕妤的感情，即便事败，崔婕妤断不可能会这般轻易招供。
且吕才人即便有旧相识在宫中，她又怎么能保证她与婉婕妤一定会居住在同一个宫殿？
或者说，她怎么保证，她一定能提供机会给小凌子行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