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醒来的时候,已经穿上了一件破破烂烂的裤子,瞧这样式应该是五六百年前,明朝时期最流行的款式,看布料和花纹想必价值不菲。
随着时间的流逝和这些年盗墓贼的闯入,它历经沧桑,化作一块破破烂烂的布料,穿在老夫的身上。
裤子质量挺好,几百年了还可以穿。
同时老夫还在庆幸这是明朝的墓穴,汪藏海的老巢。如果换做西汉以前的朝代,指不定会是什么风骚的开档裤。
其实在我们中原,开裆裤才是传统,胯下有布料的合裆裤才是外来服装。
古时候中原地区,男女老少衣裙里面很多都是穿的开裆裤,一是为了方便,二是为了清凉。
而游牧民族为了骑马需要,必须把裤裆缝合,不然屁股难以承受马背的颠簸,合裆裤才是他们的传统。
后面随着中华民族大融合,游牧民族的合裆裤传到中原,逐渐流行起来。再随着“礼义廉耻”的传播和社会的规训作用下,基本上除了孩童,没有人再穿开裆裤了。
老夫以前和吴老狗下过一个先秦时期的墓穴,里面的墓主人、陪葬者都是穿的开裆裤。
俺还骂古人风骚,吴老狗回应说,不能以现在的眼光去看待以往的历史,在我们如今看似离谱且不能理解的事情,在古代就是稀松平常。
经济决定政治文化,封建农耕社会自有一套完整的社会运行机制。
俺懂俺都懂。
老夫提了提破破的裤子,上半身还是光着的,俺走过去从后面把老婆抱住。
“老婆,我们回去都别穿裤子了,方便行房事,嘿嘿嘿。”
张起灵瞥了一眼俺,看得出他很无语。
而一旁一直被我们忽略的齐羽,尴尬地咳嗽几声:“咳咳,师父师娘,我们现在应该去找文锦他们,我们在墓里遇见海猴子,走散了。”
老夫难得正经:“那我们得赶紧找到他们!”
我们几个人之中,大伙身手都还可以,但能与海猴子一决高下,只有俺和老婆。
他们只是比普通人身手较好,能打群架,算不上高手。在墓穴里遇见海猴子、粽子、血尸或者是九头蛇柏,根本打不过。
在这个世界上,能和墓穴中的怪物决斗而获得碾压性胜利的,也就只有张起灵和黑瞎子。
老夫也打得过,但赢得很狼狈。
记得俺和张起灵结婚后的第三年,老夫和吴老狗下血尸墓,俺想着摆摊算命来不了几个钱,便接了私活,瞒着老婆下斗。
血尸墓里面的棺材泡在水里,臭味冲天,人闻到尸臭骨髓里会散发出那种无法言喻的恐惧感,刻骨铭心,绝望压抑。
老夫受不了打起退堂鼓,但一想起老婆,俺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张起灵出生于盗墓世家,从小下斗,生平下过无数的墓,当得起倒斗一哥的称号。
可以说他从小是在墓里长大,俺不能理解,老婆他是怎么能忍受得了如此难闻的尸臭味,整日与尸体相伴。
老夫做不到,但张起灵做到了。
吴老狗看着俺难以忍受的样子,打算独自下斗,老夫拍拍胸脯说自己状态很好,先一步下去。
他爷爷的,里面十二个血尸一起扑上来,满满的血腥味夹杂着重重的尸臭,老子差点被熏死。
十二个血尸冲上来的那架势,似乎要将俺撕碎。
老夫稳如泰山,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凭借着张起灵和黑瞎子这些年的二对一私家训练,老夫学得一身真本领,练就绝世武功,早已不是从前那个虚张声势的菜鸡神棍。
于是俺朝着那十二个血尸展现出自己真实的实力。
结果老夫被暴打了。
救命。
最后要不是吴老狗和刀疤协力救助,不然俺就死翘翘了。
那一趟盗墓活动失败,吴家伙计全部惨死,活下来的只有我们三个,并且我们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伤势最惨重的是刀疤,事后俺还去看望他,被他的伙伴拦截在外面不让俺进去。
刀疤很讨厌我,我感觉得到。
那次倒斗老夫受伤,在床榻间躺了有半个月,齐黑瞎给俺复盘了一遍,他说以老夫现在的实力,打七八个血尸完全没有问题。
但十二个就超出实力之外,俺受伤在他意料之中。
后来老夫知晓,俺躺在床上的那半个月里,张起灵只身前往血尸墓,将里面的怪物全部解决掉,并且还拿了一张战国帛书。
这件事情过后,换来的是更加严苛的训练,他们两人每天轮流殴打我。
他们俩总说老夫弱,但其实只是相对于他们俩而已,俺比起一般土夫子要强得多。
比如这次西沙考古队里,除了张起灵,俺就是战斗力天花板。
不就一只海猴子吗,用腿夹断它脑袋就可以了啊。齐羽、陈文锦、吴三省、解连环、霍玲还有李四地,他们这么多人还打不过,真是够弱鸡的。
老夫拉起齐羽的手,自信满满道:“海猴子在哪儿?带俺过去。”
齐羽可能认为俺又在发疯了,苦笑道:“师父,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文锦他们。”
老夫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对,找文锦。”
我们往前面走,四周温度很低,怪冷的,还有海水的咸味,海浪涌动的声音。汪藏海汪藏海,他的墓穴果真照应了他的名字,死了埋在海底里。
即便深藏入海底,也逃不了被盗的风险。
没有盗墓贼去不了的墓,除非里面没有可以拿的东西。
汪藏海的墓穴拥有的不只是金银财宝,还有那些不为人知的惊天大秘密。
我们走着走着,走到一个混乱的地方。
我们刚踏入里面,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扑鼻而来。地上全是残肢断臂和横七竖八的尸体,鲜血汇聚成小流,在地面的凹槽中缓缓流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滴答声。
破损的枪支武器散落一地,上面还沾着未干的血迹,昭示着刚刚那场惊心动魄的恶战。
张起灵上去一个个查看,他们全都没了气息。
“死了。”张起灵面色沉重。
老夫用手摩挲下巴,微微皱起眉头:“一只海猴子做不到这种程度的惨烈,他们一定还碰到其他不干净的东西。”
齐羽抿唇。
张起灵抬头,他似乎发现什么东西,越过俺走向一块石碑。
我们跟过去。
张起灵将手电筒照在上面,石碑上有一行未干的血迹,上面写着:
“天地为鉴,吴三省害我,走投无路,含冤而死——解连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