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在听到柳岩回答“不知道”后，被吓到了一般，大声反问：“你不知道？”
    小师弟直欲跳了起来，眼睛瞪大，仿佛听到的是什么惊天骇闻。
    他直截了当说道：“柳师兄，你可别装了。你和林师姐在最后一排戚戚我我，大家可是有目共睹。只是我们不好意思打扰你们。”
    柳岩微微一愣，原来在旁人眼里，他和林怀柔竟是这么亲密了。可是他身在局中却不自知，还觉得当初和林怀柔始终存有间隙，总是在想如何才能更近一步。为此煞费苦心，精心布设，总是在若无其事之中，思索如何和林怀柔相处。
    小师弟继续道：“不过话说过来，林师姐看起来很是一般，妆容太浓，味道太重，离近之后，身上香囊之气直呛人鼻孔。柳师兄不说你有有多么英俊，绝代风姿，模样也是不差吧。尤其脾气温和，平易近人，一副纯良无害，清秀邻家大哥哥模样，怎么会喜欢这种货……怎么会喜欢林师姐呢？”
    小师弟好像憋了很久，不吐不快，差点就将那不礼貌之言脱口而出。
    “啊？”柳岩微微惊，林怀柔再怎么不好，好像没有小师弟说的那么不堪吧。
    小师弟见柳岩惊讶的样子，叹息一声，道：“唉，情人眼里出西施！”
    柳岩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在他心里，林怀柔好像没这么不堪，而且有几个瞬间，那出尘飘逸之感，让他一度以为仙子下凡。
    可现在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已经知道了，林怀柔接近他，可不是喜欢他。她只是为了一枚炼气丹，和他储物袋里边的那枚灵韵果。
    柳岩不为失去的炼气丹和灵韵果而伤心。
    他有这么多废丹，进入到净生莲中以后，可以化为最精纯的灵力。而且那枚灵韵果，已经放了三个月有余，果实早不如之前饱满，灵力流散也是巨大，只如刚采摘下来的十之一二。
    何况净生莲中，结灵韵果的果树上，少说还有数十枚。
    他一点也不心痛林怀柔拿走的这些东西。
    他这两天有时候就在想，若是林怀柔和他说想要灵韵果，他就采摘一枚新鲜的、灵力盎然的给她又何妨。
    可惜……
    他心绪忽又潮般涌起，不住在心里想：是林怀柔错过了他。
    小师弟见柳岩怔怔出神，不去打扰，道：“林师姐这两天也没来。不过大家不讨论她，因为和她不熟。”
    说完，小师弟就欢呼雀跃离开了讲学堂。下节是钟先生的术法课，可以到演法场，肆意施展各种术法。
    柳岩将神念浸入书几上的玉简，才发现这两天他已经错过了这么多的课。
    而且，他也荒废了这么长的修炼时间。他将一些内容记入识海，然后也去了演法场。不能让自己的脑袋空着，必须留着充实的东西，这样才不会其他胡思乱想进入。
    他一边走，一边在识海之中记着这两日来落下的课业。就是到了演法场，他也刻刻不忘让神念转动起来，不敢有片刻的停歇。
    演武场中，柳岩也有些出神，而且种种法诀施展，大家突然发现柳岩的气势比以前要大了一点。道法施展出去，威力也比旁人大了几分。
    这让很多人不得不重新审视柳岩。
    而柳岩直将灵力消耗一空，才觉得心中波澜平复，眉宇之间的狠意、恨意舒展开来。
    他下山回家，在林中狂奔不休。
    后来的几天，少年依旧有些失魂落魄。
    他有叶灵舟以及风灵翅，本来上山时一片顺途，还有不少人羡慕，甚至央求早起之时，柳岩能捎带他们一把。
    可是这几天，他们发现，清晨的浮霞山中，在密林之中奔跑的人多了一个，那就是柳岩。
    结合柳岩这几天的反常举止，大家又不得不在背后纷纷议论，都觉得柳师兄出了问题。
    他们最小七八岁，最大也不过十二三岁的年龄，自是看不懂发生了什么。他们只觉得柳岩是心光发现，要发奋图强。
    可是在一次课业之中，柳岩被钟先生批评，罚起来站立。
    大家都在好奇，明明柳师兄没有说话，为何也要惩罚？
    他们只见柳岩缓缓站起，表情麻木，眼神空洞。
    这时门中弟子才看出来柳岩明明和之前言谈举止一样，却又给人别样感受的原因。
    那就是他们柳岩和之前太一样了，没有什么大的波澜和波动，也没有情绪上边的起伏，他就空荡荡的，像一具行尸。
    柳岩回到院落之后，重新拾起荒废的修炼。靠他自己打坐吸纳灵气，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所以柳岩还是将净生莲拿了出来，试着再与净生莲沟通。
    柳岩这次态度诚恳，道：“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后再也不会见色起意了。”
    柳岩觉得自己在哄一个小孩子一样，连他都觉得是不是太过矫情。还好净生莲只是有灵性，并不是一个人。好像能听懂他的说话，但不会回答。所以也免得尴尬。
    他本来不抱希望，只是聊以慰藉，可没想到，净生莲忽然放起光，滴溜溜地转动起来。
    见此，柳岩微微一愣，有些感动，才觉得这几日失落的心情有所好转。而且心头之间，突然涌来了一点温情，将那空白残缺之处，填充起来。
    柳岩神念没有传达要进入净生莲的意思。他只将净生莲握在手心里，然后摩挲。虽然净生莲还是有玉的凉意，不过柳岩却感到一种久违的温暖。
    他这几天过得浑浑噩噩，每当脑袋放空之时，都会有一股冰凉自心底蔓延。这凉意让他蜷缩起来，不管怎么施用火系法术，也不得好转。
    他只觉自己的心，好像落在了万丈冰窟之中。那寒冰化不掉、暖不热。而他也只能在睡不着的夜晚，任由冰凉化为悲伤、难过、失落，一点点啮噬着他残破的道心，如坠冰窟的心。
    而此刻 ，净生莲有了呼应，他才觉得有了好转。
    好像那残破的道心，在净生莲温暖之意下，被一片片拾起，重新糅合起来。
    柳岩眉头一横，脸上一股毅然。接下来，万千光束乍起，他就出现在了另一方天地。
    两月没来，天空之中布满了深厚的白云，而且这方世界更加明亮。要是往远了看，还有些刺目的炫光。
    看着熟悉的地方，不知为何，他突然涌上来一股情绪。
    他控制着眼中的温热，不让流落下来，然后从储物袋中一下拿出数十瓶丹药，找一地方坐下，张口就倒进了两粒，然后狠狠咬碎，不经咀嚼就往下咽。
    丹药落入肚子中，化为浓郁的灵力，散发开来。同时丹中的杂质毒素，也一并涌来。柳岩不控制丹药灵力散发的速度，任由它们在筋脉、丹田之中横冲乱撞。
    唯有以痛消痛，唯有在痛苦之中，才能放下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