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时悦的经期一向准确,前后误差不会超过两天,这个月迟了七天太值得怀疑。
那天晚上枪林弹火的,保不齐哪一次走了火。
担心紧张害怕,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念时悦终究还是拨出电话。
几乎没有反应时间,电话立刻被接通了。
她反而欲言又止,电话通了近半分钟没说一句话。
梁斯泽也不催,就等着她开口。
两端静下来,念时悦听着电话里细微的动静,像是笔尖摩擦纸的声音,她努了努嘴,皱起眉头:“你别写了。”
梁斯泽笔一顿,笔尖悬停在纸上,原本严肃的神色沁出几丝笑意,“不写了。”
念时悦静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在确认。
通话时间继续无声地跳转了半分钟。
两人只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仿佛带有温度,一丝一缕地渗透过来,烫的人脸热。
遭不住这种沉默的压迫,她多少有点恼羞成怒的成分,小声骂了句:“混蛋。”
“……”
好端端的挨了骂梁斯泽不明所以,却也照单全收,“好,我混蛋,原因是什么?总得告诉我吧。”
念时悦第三次沉默了,这回时间倒是短点。
大约隔了十来秒,她深深吐出一口气,鼓足勇气,含糊不清地快速吐出几个字。
手机贴在耳边,她的声音漫进耳朵,发音不用太精确,他可以从模糊的字眼里读出关键信息。
解析完后,这回换他沉默了。
接下来足足有两分钟没人说话。
念时悦先急了,他什么意思?是不想不负责任还是想负责?是高兴还是害怕?
她内心在天人交战,终于没忍住质问他:“梁斯泽,你沉默是什么意思?”
梁斯泽平静地开口:“我在回顾。”
“……”
回顾…回顾什么。
她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
脸倏地热了,脑子莫名跟着回顾。那天晚上,肉欲横流的画面不断闪过,越想越燥热,用手不停地给自己扇风。
就这样又无言过了近半分钟。
梁斯泽再度开口,得出一个结论:“应该不会。每一次做完我都有确认,应该不会有漏网之鱼。”
这个节骨眼上,不能让她怀孕。
念时悦手掌一停,对方这种平静而公正的态度,怎么让她觉得自己像是靠孩子上位的女人。
而对方正在铁面无私的防止这种情况发生。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导致她失去正常的思维能力,完全忘了这通电话的目的,有点生气地反问他:“梁斯泽,你是很怕和我有孩子吗?”
“……”
搞不懂她哪得出的结论,梁斯泽扶了扶额,无奈地笑了,“可能么,我是巴不得拿孩子套牢你。”
念时悦一怔,好像更气了,说话完全不经过大脑:“你敢,你要敢我就…就打了。”
话音未落,他一道沉声压过来,“念时悦。”
一般喊她全名准是生气了,冷不防的吓得她一哆嗦。
念时悦知道自己说过了,可她倔强得出乎意料。
本来就是,他们现在这种情况本来就不适合有孩子。
只是她明晃晃的说出来,一下把原本平和的状态搞僵了。
两人就这么僵持不下,这次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一个敲门声打断此刻微妙的安静。
念时悦通过敲门的频率可以准确判断,不是陈阿姨而是温颜之。
最近这位大小姐总来,旁敲侧击想打听知道周远的事。
她都快成她的爱情顾问了。
门外敲个没完。
梁斯泽在这头听得烦躁,眉头皱得厉害:“谁那么烦人。”
念时悦轻哼了一声:“你青梅竹马,还能有谁。”
“你少跟她来往。”
“我偏不。”说完她直接掐断电话,滑着轮椅去开门。
温颜之气冲冲推门进来,全然不顾伤残人士。
念时悦差点没被撞到墙上,深切体会到的残疾人不便。
温颜之一屁股坐到单人沙发上,一脸娇纵的怒气:“他拒绝我三次了。”
念时悦调整轮椅方向,半天都没调过来,感觉今天全世界都在和她作对,火气上来,放弃轮椅单脚站起来,费劲地蹦跶到床尾。
温颜之托了托自己漂亮的脸蛋,突发奇想到什么,“你说他该不会是个同吧。”
没人理她,她自顾自的回答,“不然我这么漂亮他为什么拒绝。”
念时悦就床躺下,随口打发她:“可能他没看见。”
“有道理。”温颜之眼睛像被点亮的星星,立刻坐到她身边,“你帮我约他出来。”
念时悦没有一颗想当红娘的心,拿梁斯泽当挡箭牌,挑拨离间,转移话题:“梁斯泽让我少跟你来往。”
温颜之眨了眨眼,像是没听懂,“他为什么这么说,我怎么了?”
念时悦耸耸肩,“你去问他啊。”
“我才不去自讨苦吃。”温颜之哼了一声,“他不仁别怪我不义。”
她也躺下来,手撑着脑袋,郑重其事地说:“我跟你说啊,别看梁斯泽现在是个稳重的大佬,以前混得不行,打架泡妞玩乐一样都不少。”
念时悦倒没全信,但多少有点好奇,“后来因为什么转变?”
“好像因为老太太吧,有次老太太给气的病了,挺严重的,都进icu了。那之后梁斯泽就收敛了。”
温颜之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有五分的可信度。
这些日子念时悦渐渐发现,她对他好像从未了解过。
他们之间隔得那一层,明明变得更薄了,雾气却始终蒙在那。
在温颜之百般的纠缠下,念时悦松了口,
周末林姿她们来,自然而然会叫上周远。趁着这个机会,让他们见上一面。
温颜之兴致勃勃说她来安排行程。念时悦省得费心思,就答应了下来。
打发人走之后,念时悦订外卖买了根验孕棒测试。
因为有人已经预知了答案,所以她没有太多的紧张。
结果出来,也正如他所说。
说不出是什么心情,总之松了一口气。至少现在她还不想有孩子。
她没主动把结果告诉梁斯泽,反正他都坚信自己不会出错。
但她不知道的是,梁斯泽在紧张中度过了一天。
近约凌晨,他抵达京北。
走进漆黑一片的别墅,他连灯都没开。摸着黑潜入房间,把睡着的人吻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