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眉眼威压逼人,对着心腹吩咐挥手,“弄死。”
“等等!”
白翊高举起怀里的孩子,“敢过来,我就弄死这小崽子。”
女孩大哭着,害怕的不行,“呜呜呜大哥哥,妈妈——”
小沈夜着急,下意识拉住沈君的衣摆。
沈君抬脚将他踹开,眼里闪过一丝挣扎。
主宅那边的火已经灭了一半,很快众人就会发现她不在现场。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两人联姻,白翊的作用就是提供完美精子,此人狼子野心,一心想霸占沈家。
这场大火很完美,杀死这个随时会要她命的枕边人,烧成灰烬,白家根本不会发觉。
最终,沈君无视哭泣的女儿,下达命令,“杀了他。”
枪声刺耳,烈烈火光包围庄园,成为炼狱,一切一切都和梦中的景象重合。
小沈夜爬起来对沈君质问,眼眸猩红,“你骗我!你说让我带着妹妹走的!你骗我!”
沈君勾起红唇,轻蔑扫了眼自己儿子,“沈夜,这是妈妈给你上的第一堂课,可还满意?”
这场大火,明面上是放女儿走,实则是杀丈夫。
至于这件事为什么要让沈夜知道,她自有打算。
最后,白翊不敌,被抓了起来。
“妈妈——”
女孩扑过去抱住沈君,撞入她爱怜的眼里。
沈君低眼,轻笑一声,“好女儿。”
对于她来说,女儿没死挺好的,死了也没事。
白翊满身是血躺在地上,对沈君咧了咧嘴,“够狠,够毒,老太奶没选错人。”
沈君颔首,眉宇肆意且倨傲,“谢谢你的夸赞,我还有更狠毒的。”
最后……
“不!!”
病床上的人惨白的唇一张一合,大声惊叫,眼皮微颤着,她马上要支撑不住惊醒。
仄而勒恪眼眸骤然一厉。
想知道的没有知道,他不会让她醒。
“滴答…滴答…乖孩子……”
低低缓缓的嗓音温柔,带着丝丝安抚意味,仿若能抚平人内心的所有创伤。
“乖孩子,告诉我好吗,白翊怎么死的?好乖的孩子……”
记忆又回溯到那时,瞳榆睁着空洞的眼,一板一眼启唇:“沈夜,杀的。”
*
沈夜高烧不退,内心最不想面对的记忆如烈火般灼灼燃烧着他心智。
他快要疯了!
童年的记忆里,爸妈并不相爱,他经常撞见他们刀枪相对。
妈妈厌恶他,爸爸对他冷漠,甚至教唆他去杀妈妈。
和妈妈商量带妹妹走,这是妈妈和他说话最多的一次。
他如约去主楼找妹妹,那里却火光冲天,妈妈说妹妹在副楼。
爸爸绑了妹妹。
他被骗了,差点害死妹妹。
最后……
昏迷的沈夜唇瓣干裂,血迹一丝丝流出。
“沈夜,你也不想让妹妹被送去奴斗场是吗?你也不想让妹妹死对吗?”
他点了点头,满心期望妈妈能放走妹妹。
“好,你用这把刀,杀了白翊,我就放她走。”
“反正爸爸也不爱你,你也不爱他,对不对?”
地上的白翊口吐鲜血,琥珀眼死死瞪着沈君:“毒!当真恶毒!”
沈君莞尔,走过去对他弯了弯唇,“老公,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你不是日日夜夜教唆沈夜杀了我吗?嗯?”
沈君怀沈夜的时候,还没结婚,父凭子贵。
这是沈君的耻辱,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大的亏。
沈君踩着白翊的面庞,红唇锋利,眉眼尽是桀骜恣意。
“你以为,用孩子就能拴住沈家家主?”
“噗嗤!”
少年骑在男人身上,匕首用力刺入他的心口。
沈夜杀的第一个人,白翊。
他和沈君做了个约定,沈君以银镯承诺,终生不会找回瞳榆。
沈家的千年祖训不是一日就能废的,沈夜将妹妹送去了家族后门。
管家和蓝眼少年,向他保证,誓死守护小小姐。
后来……
一夜之间沈家变天,嫡系小小姐失踪,家主丈夫被烧成灰烬,库房损失极大。
沈夜沈澜沈弋被关了起来。
沈君给出的理由是:“蓄意放火,弄丢至亲。”
沈夜被沈君单独关了起来,手指挑起他的下巴。
“我的儿子,你怎么对妹妹这么好?”
沈君很是不解,苦恼极了。
那时候的小沈夜抿唇,“她是我养大的。”
沈君打理着偌大家族,女儿连一天母乳都没吃上,月龄到了就丢给了沈夜。
沈族的孩子可以不用外出上学,因为庄园内有教学老师。
不知多少次,小瞳榆是在小沈夜的背书声中睡着的。
沈君玩味勾唇,红唇鬼魅,“你知道什么叫副产品吗?”
小沈夜茫然摇头。
“那妈咪就勉为其难给你解释一下咯。”
“副产品,是指在生产过程中,除主要生产品外附带产生的非主要产品。“
小沈夜天资聪颖,几乎一下就明白了:“我是副产品……”
沈君伸出手指晃了晃,“不不,准确说,你和沈澜沈弋都是副产品。”
“我生出女儿的副产品。”
她只需要女儿来讨老太奶的欢心,根本不需要儿子。
但上天就是要和她作对,二房三房都能生出女儿,只有她生不出女儿。
所以对于这些副产品,别说母爱,冷心冷情,自私利己的她连怜悯都没有。
沈君摸了摸沈夜通红的眼,觉得真好玩,“所以,懂了吗?我为什么不喜欢你们,因为你们是生出妹妹的副产品!”
“嘻嘻,你可真是,你这个附带的副产品还真是好,不仅放了她,为她谋划一切,还……”
“杀了自己生理学上的父亲,哦,我那可笑且愚蠢的儿子。”
年仅十岁的小沈夜根本受不了这样的刺激,被关在房间里疯狂拍着门嘶吼,哭着说不是这样。
他被放了回去,和沈澜沈弋关在了一起。
两个弟弟浑身都是伤,仰头巴巴问他还能见到妹妹吗?
那一瞬间,沈夜感觉自己要疯了。
是他害了两个弟弟。
愧疚与怨念疯狂攀升肆长,还有内心对妹妹的爱如藤蔓般疯狂缠绕捏紧他的心脏。
心脏一次次舒张挣扎,窒息般缓慢扭曲,努力想逃脱恨意的牢笼,但他逃不了,摆脱不了,就如同沈君给他童年种下的魔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