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然的大军已经集结完成,由清商的叔父,卢依可汗的弟弟三王爷带领往南边突进。
传言苏丰王子是被悄悄潜入柔然的天启人带走了,因此原定由苏丰带领军队进攻天启的计划非但没有搁置,军队人数反而由原先的三十万增加到了四十万。
卢依可汗抱着为养子报仇的决心,命三王爷一定要攻天启个措手不及,且将曾经被天启换走的五座城池抢回来。
清商无视那些紧急集结的军队,抱着病体又回了商王府。
然而刚刚跨入大门,他又不受控制地猛烈咳嗽起来,吐了一口血在门槛上。
鲜红血液刺目,看得侍立的侍女面色惶然,心有余悸。
图善赶忙拿帕子帮他擦了嘴角血迹,担忧道:“王子,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请可汗召集民间大夫,看是否有人能够解毒吧。”
“不用,”清商勉强恢复了一些力气,继续往屋内走,“徐伦制成的毒药,他自己都解不了毒,便更无人能解了。”
“徐伦那老东西多半是在坑王子!不如属下去卸了他一条腿,让他……”
图善未说完,清商抬手制止了他,“他不是那种硬骨头的人,受了刑罚依旧拿不出解药,那便的确是还没有制作出解药了,且先给他一些时间吧。”
图善闻言,思索着。
徐伦是个很擅长制作毒药有些本事的人,但是又有些靠不住。
之所以说他靠不住,是因为这个人研制出一种新的毒药,解药总是要比毒药晚上许久才能研制出来。
当初他研制的那种能够废掉人武功的毒药,也是过了两个月才研制出解药,且解药交给了苏丰。
此次商王子跟那个名为玄戈的天启人联手,将那种解药弄到了手,可商王子假死的时候徐伦喂到他嘴里的那种毒药的解药,他一如既往还没有研制出来。
如今商王子只能忍受着毒药的折磨,一边关着徐伦,一边等着他研制出解药。
不过商王子也不知为什么,似乎根本就不担心自己身上的毒会慢慢要了他的命。
图善想不通为什么,也不敢多问,只扶着清商往达雅王妃的屋子里去。
“王子,王妃她……”
刚到门口,侍女便转过身来诚惶诚恐地看着清商。
清商看着侍女手中端着的饭菜一点都没有动过,问:“又没吃吗?”
“是,王妃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侍女道。
清商将一碗羊奶炖肉抬过来,让下人离开,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达雅坐在床沿上发呆,见清商进来,她连忙起身,慌乱地将脸上的泪水抹去,起身行了个礼。
清商将吃的放在桌上,视线淡淡地停留在她的脸上,问:“怎么不吃东西?”
达雅低下头,掩饰心中的悲伤,“我……我没胃口。”
“为什么没胃口?是担心苏丰吗?”清商很不客气地戳穿了她。
没有人知道苏丰是被清商囚禁了起来,包括达雅。
大家都以为苏丰是被天启的刺客抓走了,生死未卜。
达雅漂亮的眼睛在眼眶里转来转去,掩饰着自己的慌乱。她支支吾吾道:“全国上下都担心苏丰王子的安危,我只是……”
“我知道你们从前关系匪浅,甚至你即将成为他的王妃,不过,”清商眼神由淡漠变得冷冽,“你现在是我的王妃。”
这是在警告她,同时也能打消达雅的怀疑,让她认为苏丰的消失跟他清商一点关系都没有。
达雅闻言,悄然将双手在袖口里面攥紧,以掩饰自己的不满。
“大汗已经暗中派人去寻找苏丰的消息,你作为本王子的王妃,不需要担忧他的安危,好好待在家中,守好你的本分。”说完这一句,清商将方才那碗羊奶炖肉递到了达雅的手中。
达雅鬼使神差地伸手接过,在他的注视下拿起勺子慢悠悠吃了起来。
清商这才满意下来,转身离去。
就这样,达雅王妃对外称病,实际上是被清商软禁了起来。
而清商本人也不太好,总是吐血,卢依可汗派了好几个御医来看他的身子,试图帮忙配出解药,都没有成功。
一直到四五日后,一个穿着粗布衣裳,蓄着花白的胡须,精神矍铄的老头子来敲响了商王府的大门。
侍卫上下打量着站在面前的半百老头,见他做天启人的装扮,长相也不像柔然人这般魁梧,便毫不客气地驱赶:“天启来的叫花子!胆子也太大了,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赶紧滚开!”
老头被推搡着踉跄后退好几步,身上背着的药箱差点从肩膀上掉了下来。
他顿时被气得胡子乱颤,指着商王府门口怒道:“清商小儿,你给我滚出来!这就是你们柔然人的待客之道吗?”
“嘿呀,还敢放肆!”守门侍卫拔出佩刀就想往老头身上砍。
天启跟柔然马上就要打起来了,彼此看彼此都不顺眼,要能杀了对方便更加解气了。
弯月一般的大刀折射出太阳的光芒,刺得老头歪头躲避。
眼看着他的脑袋要被砍下来,门内响起一声呵斥:“住手!”
弯刀硬生生僵停在了空中,侍卫扭头看去,看到商王子竟然亲自出来了,且看到了那老头子,他连忙上前去行了一个天启人才会行的礼,旋即开口:“风神医,这些下属们不知道你会来,怠慢了,还请谅解!”
风无痕伸手拍了拍心脏,看着柔然侍卫,哼了一声,扔下一句“蛮夷之辈,不知礼节”,跟着清商进了府中。
这里鲜少有人像天启人一样喝茶,招待客人一般都是马奶酒或者羊奶酒,但清商早已经备好了茶叶,冲泡后抬到了风无痕的面前。
风无痕脾气本就不太好,看着桌上的茶水,并不喝,而是伸手抓起柔然人特有的小点心,塞得嘴里鼓鼓囊囊,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我风无痕帮人看病有个规矩。”
清商示意下人全部出去,将门关严实了,才道:“在下听世子说过,风神医只治疗疑难杂症,只解旁人无法解的剧毒。”
“你知道就好。”风无痕吃得急,没忍住打了个嗝,用一种轻视的目光看着清商,“补充一点,本神医也不帮权贵看病,尤其是——天启以外的权贵。”
“……”
清商微微怔了怔,拧眉想了想,道:“可当初神医帮世子治病的时候,他也是权贵。”
“你懂什么?他跟老夫有缘,老夫治病救人,也看缘分的!”风神医提高音量,宣泄着自己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