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上车,柳乐人发现苏时砚的眼神很不对劲。
拳头攥的毫无血色,指甲深深的陷进肉里。
随后,苏时砚狠狠的捶了一下方向盘。
车子发出一阵刺耳鸣笛声。
柳乐人吓了一跳,这是他第一次看苏时砚失态。
当看到手背的红痕时,他侧身将苏时砚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
轻声问道:“苏时砚,你怎么了?”
苏时砚的眼眸霎时聚起一团雾气,他猛然将柳乐人拥入怀里,像是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你命这么苦,总是活的很累,在笼镇受委屈,到连城了,也不太平,为什么让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承受这些,为什么连读书这种稀松平常的事,都要让你付出这么巨大的代价。”
柳乐人本来还以为对方生意上出了什么问题,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他放下心来,然后安抚般的拍了拍苏时砚的背。
“你不是最理智吗?什么时候这么感性了。”
苏时砚磨蹭了一下他的头发,“我只对你感性。”
以前面对苏时砚的表白,柳乐人觉得不自在,觉得这人油嘴滑舌的。
现在,反而觉得好像能接受了。
他任由对方亲昵的动作,没急着躲开,“其实一开始,我也会抱怨,为什么让我经历这些,后来我了解了我的命格,才发现,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如果我不和自己握手言和,或许我当初就不会去云城了,这样我怎么会遇见师父,遇见追风,遇见……”
柳乐人闭了闭眼睛,薄唇轻启,“你呢。”
苏时砚眸光震动,内心狂喜。
他按压住身体里的躁动,握住柳乐人的肩膀,缓缓吐出几个字,“我想亲你。”
柳乐人本来就因为这句不明不白的话感到懊恼。
谁知下一秒竟然听见这个。
他手足无措的推开苏时砚,“不行,你不能乱来。”
“不乱来,就亲一下。”
苏时砚的声音带着蛊惑,柳乐人有些招架不住。
他还是极力拒绝,“我还没想好,要不要答应你,这样做太模糊我们两个人的关系了,再说感情本来就是循序渐进的过程,你上来就亲,这不是耍流氓吗?”
最后几个字,柳乐人越说声音越小,细如蚊呐。
由于车厢比较安静,苏时砚还是听见了。
他勾了勾柳乐人的下巴,“可是更过分的我们都做了,还在乎一个吻吗?”
柳乐人不由地又想起了前两天发生的事。
他没有吃药,自始至终,他都是清醒的。
清晰的感知,清晰的手法。
那些画面像是定时炸弹一般,被人稍微提示,就会在脑海里跳动着。
而且,他们离的太近了。
他往后躲了躲,侧着头看向别处,“肯定在乎啊,哪能随随便便就接吻的。”
“什么叫随随便便,我是随随便便的人吗?”
“不是这个意思,”柳乐人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然后斟酌着措辞,“我们还没确定关系,做这么亲密的事,有点不太合适。”
苏时砚哼笑一声,有意打趣道:“也不知道谁,一直不肯答应我。”
柳乐人听到这话,回过头和苏时砚对视,认真解释着,“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救出我的师父,而且只有十来天的时间了,我不想因为感情的事,而失去我的判断。”
苏时砚闻言不再逼迫他,他知道对方的心意就够了。
车子驶了出去,他一边观察着路况,一边说道:“这件事,我不希望你一个人扛,我已经答应和周薇薇合作了。”
柳乐人怔了一下,随即看向窗外。
自己见周薇薇的事情,是瞒不住苏时砚的。
他当初虽然答应了周薇薇,但是这段时间,他在苏时砚面前压根没提。
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提出,苏时砚绝对无条件的答应周薇薇。
这并不是他想看见的,却也无可避免。
就像此刻,他没说,苏时砚已经和周薇薇私下交易了。
“我看了她的计划,虽然不是万无一失,倒也可行,周海生现在还对这个女儿没有防备,她负责当天梅海的善后工作,我负责替他处理董事会的那几个老古董,周海生是黑道起家的,手底下必定有一批死心塌地的兄弟,砍掉他的左膀右臂,是击破他的唯二途径。”
柳乐人不解,“唯一途径呢。”
“就是这十几天,他病情恶化,提前去见阎王爷。”
“……”
“当然,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很低,我调查过了,他的主治医生说,他还能撑三个月。”
柳乐人就没想过,这人能在自己的计划之外死亡。
像周海生这样警惕的人,是不可能让自己的计划发生意外。
他还要享受自己的成果,还要活着,享受更多的财富。
柳乐人并没有松一口气,而是定定的看着苏时砚,“我不相信周薇薇,她这个人太能伪装了,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反水。”
苏时砚附和道:“我当初就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利用张鹤那种没脑子的人对付你,我看他喜欢你是假,接近你是真。”
柳乐人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接近我?”
“我想,应该是被她爸要求的,当初的日月合体,并不是秘密,那些保镖难保不会因为钱而出卖我们,所以周海生在调查的过程中,才会发现你的本事不小,恰好你又上了连大,这才用周薇薇这张牌,没想到你不吃感情那一套,因此才破罐子破摔,用起了威胁这一套。”
经过苏时砚这么一说,事情好像清晰明朗了起来。
自己为什么一次次陷入风波之中,都是有预谋的。
但是,他还是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劲。
“既然他调查过,就会知道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如果你参与进来,岂不是打草惊蛇,这样,师父的处境更加危险。”
“不见得,我和你之前在云城可是相处的并不愉快,而在连城的这几次见面,时间都很短暂,没人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对了,你还记得在酒吧那次,你走之后有人将张鹤打了一顿那件事吗?”
柳乐人没想到对方话题转的这么快,但片刻之后,他回道:“记得,那时候张鹤调查过你,知道是你干的。”
苏时砚会心一笑,“他知道了也拿我没办法,因为那些人也不是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