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团圆的好日子,柳乐人不想打扰刘老和家人团聚,吃完饭便离开了。
他联系了朱凡,然后三人回到了连城。
他们回去的时候正是凌晨。
他按照虞岑发过来的病房号,来到了医院顶楼的vip病室。
对方正在门口的走廊上坐着闭目养神,门口还站着两名保镖。
看穿着,似乎并不是苏时砚的人。
虞岑听到脚步声,慢慢睁开眼睛。
“师弟,你回来了?”
“嗯,师兄辛苦了,这边有我看着,我让朱凡带你芭蕉湾。”
“你一个人可以吗?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柳乐人浅笑着说:“吃了药好多了,没问题的。”
“好,那我走了。”
虞岑确实有些受不住了,这几天都没离开过病房。
此时,眼睑下一片青黑,下巴上冒出了胡渣,看着有些憔悴。
他走了两步,又折回来站在柳乐人面前。
疑惑道:“师弟,你的耳钉去哪了?”
柳乐人摸了摸耳朵,才发现耳钉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
“可能掉哪里了吧,我也不清楚。”
虞岑没再说什么,转身坐电梯下了楼。
病房里静悄悄的,柳乐人以为苏时砚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跟前,才发现这人根本没睡着。
看见他,眼睛里都是欢喜。
他脱掉身上的羽绒服,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来,“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苏时砚眼眶一红,“疼……”
这一个字让柳乐人瞬间有些慌乱,他弯腰问道:“哪里疼,我去叫医生过来。”
“不要——”苏时砚因为说话用了力气,心脏一阵抽痛。
他抓着柳乐人的手臂,慢慢的缓了过来,然后眼巴巴的看着柳乐人,“看见你我就不疼了。”
“不要贫嘴,我是问真的。”
“我说的也是真的……”
苏时砚握着他的手臂,然后用了用力。
柳乐人顺着这个力道坐下来,“干什么。”
“时候不早了。”
“是啊,两点多了。”
苏时砚艰难的动了动身体,再次说道:“我有点困了,你困不困?”
“挺困的,那你睡吧,我去沙发上睡觉。”
说完就要站起来,但是被苏时砚再次拽住了胳膊,然后朝里面挪了挪身体。
“沙发上不舒服,而且没有被子,会感冒的。”
“没事,房间里挺暖和的,要实在冷,我就找护士要一床。”
“………”
苏时砚直勾勾的看着他,眼睛里似乎还含着一丝委屈。
最后,他只能可怜兮兮的说道:“我想抱着你睡觉。”
柳乐人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居然是这个目的。
难为他又是扮可怜,又是拐弯抹角的。
但是他还是拒绝了,“你有伤,而且床太窄了。”
“不窄,不信你躺上来试试。”
“你当是试衣服呢,赶紧睡觉。”
苏时砚耍起了无赖,“我睡不着,你快上来。”
柳乐人啼笑皆非,没好气的说道:“我是为你好,你伤的这么重,我要是不小心碰一下,伤口就又裂开了。”
“那既然我都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你都不能满足我一个小小的要求吗?”
“……”
苏时砚捏到了柳乐人的死穴,本来他就对苏时砚给他挡枪的事始终不能释怀。
现在要是拒绝,显得他太不近人情了一些。
他掀开被子,贴着护栏躺了上去。
苏时砚本来还挺高兴的,下一秒就凝滞在脸上。
他扯了扯柳乐人的衣服,“把衣服脱了,还有裤子,在外面待了一天,都是细菌。”
“我里面没衣服了。”
“那就不穿,明天早上我不让他们进来,你安安心心睡觉。”
话已至此,柳乐人也拒绝不了。
何况,穿着毛衣和裤子睡觉,确实挺不舒服的。
他起身脱了衣服,又重新钻进被子里。
苏时砚心满意足看着天花板,也就是他不能侧身压着伤口,不然,他真的想搂着喜欢的人睡觉。
他只好歪着头,朝柳乐人身边靠了靠。
其实这家私人医院的病床比其他的医院大一些,两个一米八以上的男生,躺在一起不算拥挤。
只不过,身体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柳乐人自从去了一趟晋南镇,身体就很不舒服。
加上也没有好好休息,高烧一直没退下来。
之前光线暗,苏时砚还没察觉,此时紧紧挨着,他终于感受到了。
他抬手准备按铃,就听见柳乐人低声说道:“别叫医生。”
“你发烧了,得让护士拿点药过来。”
“不用,来的路上喝了的,今天晚上捂一身汗就行了。”
苏时砚不赞同柳乐人这么敷衍的态度,苦口婆心的劝道:“没这么轻松,你的身体进了寒气,最好是喝点中药调理一下。”
柳乐人翻了个身,囫囵道:“要喝也是明天喝了,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苏时砚知道柳乐人连续奔波了几天,需要好好休息,也没有强求。
他收回手,给两人掖好被子,然后摸了摸柳乐人的头,“晚安。”
但是半天没有收到对方的回应,他以为柳乐人睡着了,便也闭上了眼睛。
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听见旁边传来一道声音。
“苏时砚,我们在一起吧。”
苏时砚突然睁开眼睛,扭头看向一旁,似乎想确认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但是这个动作扯到了伤口,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痛的五官扭曲在一起。
柳乐人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下意识的想看看他的伤口。
但因为刚刚表了白,还不敢面对对方。
所以慢慢的伸出手,摸到苏时砚的手心,然后屈起手指,和对方十指交握。
苏时砚的心口如一片羽毛轻轻拂过,他打了个激灵,那股酥麻淌过筋骨流遍全身。
他微微用力,握的更紧,似乎想揉进自己的掌心。
没一会儿,他听见了平稳的呼吸声。
柳乐人在说完这句话后,就这么直愣愣的睡着了。
苏时砚心里一软,又有些哭笑不得。
他小声道了句晚安,然后打了个哈欠,也睡着了。
如苏时砚所说,没有他的允许,没人会进来。
柳乐人直接睡到了快十点才醒。
等他穿完衣服,才陆陆续续有医生进来查房。
苏时砚刚刚得了个男朋友,看谁都高兴的不行。
弄的一众护士,还以为暗恋她们其中某个人。
每次过来输液,都要主动和苏时砚套近乎。
但是,聊了几次,发现这人不仅毒舌,眼神也非常冷漠。
甚至一名护士问他要私人电话,被他一顿痛骂,对方是红着眼眶跑出病房的。
后来整个医院,就没人敢和他说话了。
这些柳乐人都不知道。
他身体稍微好点了之后,就在芭蕉湾和医院之间来回跑。
有时候炖汤,有时候做些易消化的饭菜。
有了柳乐人的照顾,苏时砚的身体正在慢慢恢复。
苏时砚这个伤口需要静养。
加上他在连城,每天进进出出医院的,只有柳乐人和朱凡,还有几个保镖。
沈家的人也经常来,尤其是沈老爷子。
他很看好自己这个外孙,加上这次帮助他弄黄了周海生的两桩生意,他更加想要认回苏时砚。
本来听说他中了枪伤,活不下来了,他还觉得唏嘘,准备以外公的身份厚葬苏时砚。
但是没想到的是,时隔不到两天,居然活了过来。
不仅医院把他当作医学奇迹,连沈老爷子都惊掉了下巴。
不过,他不会拒绝这个医学奇迹,抽空就会过来慰问一番。
一来二去,自然也知道了苏时砚和柳乐人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