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小鱼环绕在二人身周,它窜到了方兰那只唐心的角度看不见的手上。
方兰拿出一小罐彩色的长条折纸,对她说:“小唐心,我们把星星折出来,然后挂到天上去。”
“嗯!”女孩没有丝毫怀疑,她拿过折纸,动作熟稔的折了起来。
……她好像,折过很多很多的星星。
大人们说,星星会聆听思念和愿望,所以她折过很多。
但这次再来折星星,唐心总觉得会和以往不同,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很快,唐心折好了一颗小星星,但它看着依旧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
望着遥远的天空,唐心忽然有些犹疑:“真的能挂上去吗?”
方兰也折好了一颗,她看着手里的星星,笑道:“你要对它说话,它才能变成真正的星星,就像这样……”
她闭着眼,对着星星祷告般说道:“我希望小唐心每天都过得快乐。”
刚一说完,躺在方兰掌心里的纸折星星缓缓升起,变成了金灿灿的五角星。
五角星带着好看的拖尾,一点点飞上了天空,成为了黑夜中唯一的五角星。
唐心看得失了神,她盯着天上的星星,说道:“它孤零零的,兰姐姐,我们多折一些吧。”
她低头也对着星星小声说道:“小星星,我想和姐姐道歉,我很对不起她……”
纸折星星听到了她的话语,化作了五角星,带去了天空。
“兰姐姐,姐姐会听到吗?星星会掉下来吗?”唐心看着天上相伴的两颗星,问道。
“小唐雪会听到的。”方兰声音笃定,“她肯定会抓住小唐心的星星,不让它掉到地上。”
“嗯!”
唐心开始认真折起了星星,一口气折了好多好多。
方兰看着她折了差不多有几十来个,好奇问道:“小唐心有这么多话和愿望想说?”
唐心点点头,她拿着其中几颗星星,对它们说道:“这颗是要讲给大壮听。”
“大壮,谢谢你一直帮大家,其实有些小朋友就喜欢让你帮他们跑东跑西,我没说,大家也没说,因为所有人都觉得方便。以后你可要擦亮脑袋,要懂得拒绝。还有,对不起。”
“这颗是讲给小丽的。”
“小丽,你当时拉着姐姐很快和大家打成一片,只有我闹别扭不懂事。之前都是我和姐姐流浪,她只有我一个妹妹。来到福利院后,姐姐突然多了这么多弟弟妹妹,看着姐姐为了他们训斥我,我很慌张,我害怕被丢弃,所以做了很多坏事……现在想来,我真的太不懂事了,姐姐不要我也是应该的。对不起。”
“这颗是讲给丫丫的。”
“丫丫,我想祝福你,祝福你会有好的家庭,他们会爱你,不让你受苦,不再因缺陷丢弃你,爱笑的小朋友一定会有好运的。”
“这颗是说给阿海的。”
“……”
“你是个讨厌鬼,成天做着春秋大梦,还爱逞英雄。但你保护院长妈妈的时候确实很英雄,我承认了!希望你以后做个聪明的英雄,别再伤痕累累了。”
“这颗是给院长妈妈的。”
“我时常在想,妈妈是什么样的感觉。我曾经有爸爸,也有妈妈。但是爸爸成天不回家,妈妈也不喜欢我。有天妈妈带我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玩,然后我再也找不到妈妈了。我在原地等啊等,一直哭,也没有等到妈妈……院长妈妈,谢谢你,我在福利院做了那么多错事,你都愿意细心教导我,我想,妈妈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这颗,是给姐姐的。”
“……”
“……”
“……姐姐,我好想你。你收到星星的话,可不可以回个话?你开不开心?有没有吃饱饭?有没有睡好觉?有没有人欺负你?有没有受委屈?”
唐心开始哽咽起来。
“我没抓住你,没跟上你,我好后悔。”
金灿灿的五角星在唐心模糊的视线中,从她的手中,飞向了天空,它们一闪一闪,将夜空点缀得犹如童话的绘本。
唐心又拿过一把星星,将它们分出好几份:“这五颗是给大壮许愿的。”
“这五颗是给小丽许愿的,还有阿海也是五颗。”
“丫丫有十颗星星。院长妈妈也有十颗。”
“姐姐也有十颗,我多给她一颗,一共十一颗。如果她愿意的话,这一颗用来回话……”
星星们带着柔和的光,一点点飞向天空,它们在黑夜的衬托下,更加如梦似幻,明亮温暖。
天空不再漆黑空洞,而是慢慢出现了星河,闪闪发光,星河的尽头像是连通着神秘的国度。
唐心擦去眼泪,转头看向方兰,发现她手中的星星不多,就五颗:“兰姐姐,你的星星好少。”
方兰低头,戳着其中的纸折星星:“对呀,我想说的话和愿望,这些就够了。”
女人指着手里的星星,开始徐徐道来:
“我希望,小唐心能健健康康,早睡早起。”
“我希望,小唐心学习顺利,事业有成。”
“我希望,小唐心能交到朋友,不卑不亢。”
“好好打扮自己,时刻保持冷静,好好学习,做喜欢的工作,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勇敢追逐自己想要的生活。”
“小唐心通过自己的努力后,她的未来不再有后悔。”
方兰每说一句,星星就飞起来一颗,融入了璀璨的星河之中。
唐心羞愧又感动,她低着头:“兰姐姐,我……我还没有给你折星星。”
方兰拍了拍她的背,没有任何责怪的语气:“没关系,星星已经够了。你也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和我说话,只要你想,我就在你身边。”
唐心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只能抱住方兰,抱了很久很久才松开。
唐心看向天空的星河,内心升起了期盼,只要再有月亮,就能去她最想去的地方了……
可是,星星是有了,月亮该怎么办?也要折出来挂上去吗?
方兰似乎看出了她的烦恼,朝她问道:“小唐心,你觉得月亮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