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悦川回来时，牟映青正在吧台后敲电脑。她一眼就发现刘悦川做了头发和指甲，夸了她好一会，说很适合她。
    刘悦川心情更好了，睡前散步时，在海边的星空下拍了一张手部照片发朋友圈。
    前同事们大多问她在哪里，风景好美，也有人发现她手指的伤疤，问她咋画上纹身了。冯主任以为她战胜心魔，特意给她发百字小作文，说人都要往前看。总之，谁都没发现刘悦川做了美甲。
    测试通过，没有违规。刘悦川想着，在村民和同事的点赞中，发现了杨千舸的头像。
    刘悦川正考虑该不该告诉自己到家了，手机响了，是沈行打来的：“原来照片不单我一个人有的，别的姐姐妹妹也有。”
    “等一下。”刘悦川挂了电话，和她开视频：“视频只有你一个人有。”
    “哦呦，这个小可爱是谁啊。”沈行非常捧场，夸完刘悦川头发，又夸她指甲，还说她品味好。
    两人商业互吹了一会，刘悦川问：“行行，你说，有个男生请你做头发，是什么意思啊。”
    之后，她把和杨千舸的事告诉沈行。
    沈行听完后松了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是什么黑话呢。你问我有什么用，你什么想法？”
    “我对他……”，刘悦川踢着脚边的石子：“有点好奇。”
    沈行本来边敲报告边和她闲聊，听见这话，立即把手机举起来，认真问：“好奇什么？”
    刘悦川比划：“他胳膊上，有一块很大的疤，我估计是烫伤的。他一点也不在意，从不藏着掖着，很大方地漏出来。”
    沈行问：“所以，你好奇的是？”
    刘悦川又踢一下石子，“我好奇他为什么这么坦然，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吗。”
    沈行逼供：“只有这些？”
    刘悦川沉默许久，说：“其实别的好奇。
    我好奇他是怎么受伤的，——他之前当兵，这个疤搞不好有一个特别动人的故事。我还好奇他为什么去当兵，还有，他当兵好像特别厉害，为什么转行做起护林员。对了，听说他爷爷也是当兵的，还有他爸爸，好像有什么严重的病，我都想知道。”
    “这男的谁呀，这才几天，就让你把他身世背景打听得清清楚楚。刘悦川你真是长大了，咱们认识这么久，你咋不对我好奇呢。”沈行满脸嫌弃，“好奇你就去问，和我废什么话！”
    “我，和他不熟。”刘悦川把脚边的石子踢得老远，“咱俩熟啊，我就算哪句话让你不舒服了，你骂我几句，我请你吃个饭就解决了。
    可我和他不熟，万一我说了什么冒犯他的话，他不理我怎么办。”
    “不熟？不熟你都打听这么清楚了，熟了你还想怎么样？再说这男的在你们村啥地位啊，没有他你日子过不下去了？”沈行立即抓住重点：
    “刘悦川你真的反常，我刚才都没好意思说，你还让他请你喝奶茶。当初你们办公室的师兄为了请你喝杯奶茶，可请了全科室的人，你就这么水灵灵的让个陌生男人请你喝，还喝两杯。”
    刘悦川相信师兄的人品，“师兄才不是请我喝，师兄那是爱护师弟师妹。”
    “我真恨你是根木头。”沈行叹气，“当初你师兄想追你，还请了我一个星期奶茶。听说知道你有gs同学后，伤心欲绝大半个月呢。”
    刘悦川坚持自己的判断，“我不信，我都没看出来。”
    “你不信错了。我谈的恋爱多，你信我。”沈行重整心神：“师兄和gs都不重要，你才最重要。如果你对他好奇，就去问他，不要凭白给自己设置障碍。
    想想最差的结果是什么，他能和你绝交吗，就因为你对他好奇？那他也太小气了吧。”
    “他，不是小气的人。”刘悦川又想踢石子，但是周围已经没有了，她只能看向远方的月亮，“他，虽然爸爸妈妈不在身边，但是他家里人都很好。我，我——”
    沈行知道，刘悦川的原生家庭问题又让她自卑了。
    “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人都有毛病。你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的，谁的家都不会完美无缺。”沈行放轻声音，“刘悦川，你超级讨人喜欢的，不会有人讨厌你。想做什么就做吧，反正你早晚也要做，别浪费时间。”
    “……你说的倒容易。”刘悦川小声抱怨。
    沈行冲她做鬼脸，“你做起来也不难。行了，没事挂了，我要赶报告。——对了，上次那个榴梿口味的鱿鱼丝，再给我寄点过来。”
    刘悦川惊呼：“你啥品味啊。”
    两人立即忘了男人，为吃的问题吵了起来。
    ‘老娘与海’。
    牟映青手机响了半天，她抽空看一眼，是杨千舸发来的短信：
    青姐，小刘医生生气了吗？
    青姐，小刘医生是不是生气了？
    青姐，小刘医生有没有生气？
    ……
    牟映青立即回到自己高考完那个暑假，为了挣点零花钱，给这傻子补课的糟心时光。
    她问：你又做了什么？
    杨千舸：让她戴安全帽。
    青姐看了半天电脑，眼睛发花，把‘帽’字看成了计生用品。才想骂杨千舸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又觉得不对，这玩意咋是小刘医生用？
    她捋了半天，才发现是自己污浊思想玷污他俩纯洁的感情。正好这时刘悦川回来了，青姐问：“杨千舸惹你生气了？”
    刘悦川惊讶：“没有啊。”
    牟映青叹气：“有空给他回个信息吧，他胡思乱想呢。”
    “啊？哦。”
    刘悦川说完，琢磨自己和杨千舸的第一条信息该说点什么。
    看着她茫然的背影，青姐小声抱怨：“男的谈恋爱都这么煞笔吗。”
    刘悦川和杨千舸的第一次聊天只持续了五个字。
    刘悦川：我没生气。
    杨千舸那边‘对方正在输入’闪烁许久，终于传来他的回答：哦。
    “搞神秘，还是不想和我聊？”刘悦川有点泄气，“这叫我怎么问嘛。”
    她在床上扑腾了几下，不小心点开之前的聊天框。
    对话人是‘good song’，就是沈行口中的gs同学，也是刘悦川的前男友。
    她这时才发现，在她来到无忧乡后，他竟然还发来一条信息：分个屁，我不同意！
    这时离刘悦川提出分手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
    她叹了口气，把人拉黑。
    她才想睡觉，手机又传来杨千舸的消息：
    奶茶只加珍珠吗，杨千朦说椰果也好吃的。
    要全糖吗，还是七分糖，或者五分。
    ……
    睡了？不着急，明天起来回我就行。
    杨千舸，你给了我一点勇气。刘悦川和自己约定，等我攒够十个点，就和你兑换我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