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雪抬起头,眼中还带着一丝惧怕:“我不能说……”
“你要想清楚,现在大理寺的人正在找你们,如果他们知道耿英没死,你们还能逃出西京吗?”宋灵淑皱眉瞥了她一眼。
语气又放缓:“我寻他就是为解毒,你不用担心我有敌意,会对他做什么。”
连雪神色犹豫,依然没有开口。
宋灵淑微叹了一口气,又道:“我有办法,必不会让他怪罪于你……”随后在连雪的耳边一阵低语。
连雪听完后,有些诧异地看着宋灵淑:“你那个中毒的朋友对你很重要吗?”
“很重要!”宋灵淑语气肯定,直直地看着连雪。
连雪最终点了点头,轻声道:“那……我带你去……”
……
次日,宋灵淑向谢长史告假外出,没有带夏青,一人离开了书院。
上了马车后,宋灵淑往嘴里倒了一颗小药丸,喝了口水咽下去,颇有些紧张地拍了拍胸口。
她昨晚和连雪说的法子就是以身试毒,虽然这个办法笨了点,但却能让楚世安降低防备,也不至于让楚世安迁怒到连雪。
马车驶到了深巷,停在了耿英宅子的门前。
宋灵淑直接下马车敲响了门,门里很快就传来脚步声,吱呀一声,开门的人正是耿英。
耿英脸色有些阴沉地看着宋灵淑,不悦道:“宋姑娘不怕我们昨晚就跑了吗?”
“你们不是没跑吗?”宋灵淑淡定地笑了笑。她怎么可能没派人盯着两人,如果两人敢跑,她的人立刻就去通知大理寺。
嘴上却说:“连雪既已答应我,必然不会食言。”
“那是因为你昨晚用话诈了连雪……”耿英不悦地瞪着宋灵淑。
“我既能找到你们,定然能保证你们跑不了!放心,我对你们没有敌意,连雪给尹荣下毒的事我也不会去告知金吾卫。”宋灵淑诚意十足地向耿英保证道。
连雪从屋内走了出来,穿着是十分普通的农户女子装扮,脸上没有了泪痣,连相貌也与昨晚所见略有不同,这才是她真正的样子。
“我这便带你去。”
耿英对着宋灵淑冷哼了一声,十分不爽道:“希望姑娘言而有信!”
宋灵淑回身拱了拱手:“这是当然,此事过后,你们尽可放心离京。”
……
马车一路驶出了西门,进入了西郊的民居村落之内,停在一座普通的乡间小院门前。
宋灵淑距离吃下药已经半个时辰,此时脸色泛青,坐在马车内正抱着膝盖打冷颤。
连雪扶着宋灵淑下了马车,叩响了质朴的木门。
从篱笆外往里看,能看到小院里种着几片药田,屋檐下还栽了几株菊花,院内的空地上晒着很多的药草,让人有一种怡然自得的松驰感。
宋灵淑止不住身体的颤抖,将头瞥向旁边,对着贺兰延轻声道:“你留在这里,不要进去。”
贺兰延脸色有点沉重地点了下头:“你小心一点,有事喊一声。”
连雪叩响第五次后,屋子的门才吱呀一声打开。
一个大约五十岁的男人不耐烦地出来,身上穿着一件粗糙的白衣,须发半白,走路时跛着脚。
打开院门后,又瞥了一眼宋灵淑才开口:“带进来吧。”
连雪将宋灵淑扶进了院中,回头就见楚世安正想去取水,忙跑过去帮忙。
“这位姑娘不知中了何毒,寻人也治不好,我就带她来找您了。”连雪一边打着水,有些紧张不安地偷偷看了一眼楚世安的脸色。
楚世安没有什么表情,打湿了手巾就往脸上擦。
宋灵淑互相交错抓住自己的手臂,止住自己身体的颤抖,四处打量着院内的陈设。
很快,连雪将把脉用的垫子取了出来,转身就进了厨房准备吃食。
楚世安将自己打理妥当后,神色平静地坐在石桌旁边,双眸透出了看穿一切的了然,上下打量了一番宋灵淑。
轻轻捋了捋胡子道:“姑娘来找我有何事。”
“先生,可看看我这是中了何种毒,我总是止不住的抖。”宋灵淑主动将手伸到了垫子上,脸色又青又白,声音有点沙哑。
“呵……这等小伎俩也想瞒骗老夫?你自己吃了什么你不知道吗?”楚世安双眸闪着精光,“你瞒骗了那丫头来寻我,是想查什么?”
宋灵淑见楚世安已经将自己看穿,不再伪装:“我来寻先生就是想解毒,并非有意瞒骗,只是怕先生直接将我拒之门外。”
“知道我擅用毒的人并不多,你是从何人那里得知的。”
宋灵淑犹豫了一会,决定如实相告:“从大理寺的卷宗里知道。”
楚世安停下了捋胡子,怔了一会,又笑起来:“那你是知道老夫是何人咯?”
宋灵淑轻点了一下头,认真地看着楚世安:“先生放心,我并不是因为案子寻来,大理寺的案子不归我管。”
“若你是因为案子带着官府的人寻来,想必早惊动了外面的人。你来这里,是想独自寻老夫帮忙?”
“我此番用这种方式来寻先生,就是想先生帮我救一个人,他种了一种毒,这种毒全西京都无人能解。”
“全西京都无人能解?”楚世安蹙眉,神情严肃地盯着宋灵淑。
“你想救的人,莫非是宫里的那位?”
这句话让宋灵淑打了一个冷颤,压下了内心的不安,圣上中毒的事极少人知道,楚世安住在偏安一隅的西郊是如何得知的?
难道……
“呵……老夫虽然不知你是何身份,但劝你不要管宫里的事,恐你丢了性命都不知是谁下的手。”楚世安冷笑了一声,双眸幽深。
宋灵淑此刻有些后悔,自己明明试想过圣上所中之毒是出自他手,怎么行事还这般贸然。
毒是他楚世安的,他还会帮圣上解毒吗?
她要怎么做?
楚世安见宋灵淑紧紧抱着胳膊,脸色越来越差,一言不发地垂着头。起身就往晾晒架那边走去,在晾晒架中随手择了几份药,悠闲地往厨房而去。
等楚世安回来时,宋灵淑脸上的青色更深了,额头都冒起了冷汗。
“这毒虽然是出自于老夫之手,但当初老夫并不知他会用在谁身上,这事管不了,也劝姑娘不要过问了。”
“这毒有得解吗?”宋灵淑不甘心,希望楚世安愿意告诉她一个答案。
“此毒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