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安宫的深处,寿康太妃独处于她的卧室之中,并将所有的下人都摒退,熄灭了灯火,安稳地躺在了床榻之上。
十几年来,她养成了一个独特的习惯,那就是夜晚的内殿,她不愿有任何宫人侍奉在侧。
这样的坚持,岁月流转间,已让所有人都视为理所当然,无人再对此感到惊异。
内殿里,只有太妃自己的呼吸声在轻轻回荡,那份安静,犹如深邃的古墓,带着一种沉寂的庄重。然而,在这寂静之中,寿康太妃却悄然无声地下了卧榻。她轻轻地点亮了一盏灯,灯光在黑暗中摇曳,映照出她凝重的面容。
她走入内室,推开了一扇古朴的屏风,屏风之后,隐藏着一道隔门,通往后宫中一处鲜为人知的密室。这是寿康宫的秘密,也是她心中的圣地。
隔门缓缓开启,露出了密室内的景象。那里,供奉着一座庄严肃穆的牌位,上面镌刻着“南诏公主舒云珠之位,尊谥玫贵妃”的字样。
寿康太妃在牌位前深深一拜,然后盘坐在了灵前的蒲团上。
“阿舒,”她轻声开口,语气中充满了担忧,“我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无尽的忧虑和沉重,“当年我们曾精心谋划,只为应对可能的败露之日。老侯爷和我,都为此准备了退路。然而,如今所发生之事,却是我最为恐惧的。”
寿康太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坚定。
“淑柔是个好孩子,但在这件事情上……阿舒,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他们,千万不能让这两个孩子酿成大错。”
她一整夜都守在灵前祈祷,最后取出了一只锦盒。
这锦盒中,藏着她最后的希望和方法,凝视着锦盒,仿佛看到了未来的曙光,也仿佛看到了过去的阴影。但无论如何,她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去面对那未知的命运。
威远将军府的正厅内,丁大勇手持一封来自宫中姐姐寿康太妃的书信,目光坚定。
读完信后,他没有一丝迟疑,对于信中所述之事,他心知肚明,也深知其重要性。
他自幼便在姐姐的教导下习武骑马,更明白当年姐姐为了家族的荣光而舍弃了自由入宫的牺牲。如今,姐姐有需要,他自然义无反顾。
“速去请大小姐来,准备随我入宫!”丁大勇声音洪亮,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心。
而此刻的丁馨婉,正在将军府的马棚中,专注地看着她的爱马黑云诞下新的生命。
小马驹的出生仿佛为这清晨带来了一份特别的喜悦与活力。
“小姐,您看!黑云生的小马驹竟然是白色的,好漂亮啊!”身旁的小丫鬟兴奋地指着那匹新生的小马驹喊道。
丁馨婉微微一笑,温柔地解释道:“这是因为它的父亲是白雪,这次的小马驹长得更像父亲呢。”
说着,她轻柔地拿起一块毯子,小心翼翼地裹住了刚出生的小马驹。
小马驹在毯子的温暖包裹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开始在马棚里欢快地奔跑,似乎也在庆祝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崭新时刻。
丁馨婉细心照料着新生的小马驹,而这时,府中的小四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大小姐,将军请您立刻去前厅,有要事相商。”
丁馨婉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她轻轻拍了拍小马驹的头,然后转身离去,心中虽有不舍,但她也明白,父亲此时召见,定有重要之事。
当她踏入正厅时,便看到父亲丁大勇正一脸严肃地坐在那里,手中还紧握着一封信。丁馨婉心中一紧,暗自猜测这封信的内容。
“婉儿,你来了。”丁大勇抬头看向女儿,目光中透露出一种深沉的意味,“刚刚收到你姑母的来信,宫中出了些事情,需要你我立刻入宫。”
丁馨婉闻言,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从父亲的神态和语气中,她能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她没有多问,只是坚定地点了点头:“那女儿去准备一下。”
于是,丁馨婉和丁大勇立刻开始准备入宫的事宜,他们换上了正式的服饰,带上了必要的物品,然后坐上马车,直奔皇宫而去。
在马车上,丁大勇凝视着女儿,深深地叹了口气。
自从妻子冯氏生下女儿后,身体便一直未曾恢复,且因未能再诞下子嗣,冯家担忧主母之位会落入外人之手,曾提议将冯氏的庶妹送来,作为良妾以延续丁家香火。
然而这些提议都被丁大勇一一回绝了。
他的拒绝并非出于其他考虑,而是唯恐女儿会受到后母的欺负。
更何况他当年早已做好马革裹尸的准备,对于传宗接代之事并不十分在意。
在他看来,能拥有丁馨婉这个女儿,已经是上苍的眷顾了。
然而,有一点却是他始料未及的:那些关于无母教养的陈规旧例,竟然成为了女儿在婚配之事上的绊脚石。
宫中的寿康太妃一直关注着朝中的青年才俊,只是一时间未能找到合适的人选。
今日,他终于收到了姐姐寿康太妃的来信,信中告知他已经为丁馨婉定下了亲事,并催促他们即刻入宫商议。
当然信中的一句话让丁大勇的眉头微微皱起。
“无论何事,都要听从长姐的安排,不能有异。”
这句话在他心中激起了一丝不安的涟漪,尽管他深知寿康太妃一直对侄女疼爱有加,视如己出,但这份突如其来的决绝和严肃,还是让他感到些许的疑虑。
“今日你姑母要你一同入宫,恐怕是与你的婚事有关,切记要恪守宫廷规矩,莫要使你姑母动怒。”丁大勇以温和的口吻叮嘱女儿。
丁馨婉乖巧地点头回应:“知道了,父亲。”
她的情绪略显低落。前两日,府上收到了兴远侯府三公子薛季延与公主成婚的喜帖,同时送来的还有喜饼。
不知为何,得知这个消息后,她心中隐隐感到一种空落。
原本她曾期望薛季延在户部任职,上书提议为京中阵亡将士的遗孀建立一座纺织院,使她们能有一份额外的收入来贴补家用。
然而,如今薛三公子即将成为驸马,忙于操办喜事,恐怕已无暇顾及此事。
想到这些,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伤感——究竟是因为纺织院可能无法建成,还是因为以后可能再难与薛季延相见,她自己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