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娘又给他们准备了一些路上吃的，嘱咐一番后，这才返回酒楼去忙活了。
    在去县城的路上，乔狗蛋显得很兴奋。
    他坐在马车上，屁股就没安分过，一会儿挪到这边，一会儿挪到那边，小眼睛亮晶晶的，不停地撩起车窗帘子，张望着外面不断倒退的景色。
    他嘴里还叽叽喳喳个不停，跟乔上云说着，等会儿到了县城要去这儿看看，要去那儿逛逛，他的样子逗乐了乔上云。
    乔上云撩开车窗帘，朝着后方看了一眼，看到寥寥几个行人的官道，她不由失落，眼神里满是惆怅，那望向远方的目光中似有千般思绪萦绕。
    “姐姐，你是不是在等姐夫？”乔狗蛋已经十岁了，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已然有了超出常人想象的成熟，他能敏锐地感觉到姐姐那藏也藏不住的失落心情，心里虽不太明白具体缘由，可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乔上云挤出一抹笑意，“没有，我昨晚没有睡好，我先眯一会儿，到了县城你叫我！”
    乔狗蛋哦了一声，然后规规矩矩的坐好，双手放在膝盖上，抿着嘴唇，不再发出任何响动，生怕打扰到乔上云休息。
    马车晃晃悠悠地行驶着，车轮碾压着地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是一首单调却又带着韵律的曲子。
    车窗外的景色不断变换，田野、树林依次掠过，偶尔还能瞧见几只飞鸟划过天空。
    来到县城门口，发现今天的陇西县城格外的热闹，排队进城的队伍排出去老远，人们有说有笑的，挑担的、推车的……，熙熙攘攘一片嘈杂。
    “哇！好多人！”乔狗蛋兴奋地喊了出来，那小脸因为激动都变得红扑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恨不得一下子就扎进那热闹的人群里去。
    乔上云只小憩了一会儿，此时也已经睡醒了，她挑开帘子看了看，原本带着几分慵懒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目光里满是疑惑。
    咦……，城门口怎么有那么多穿着破烂单薄的人？前几次怎么就没发现呢？
    “唉，真是造孽！”车夫长叹一声，那声音里满是无奈与惋惜，透着一股浓浓的悲天悯人之情。
    乔狗蛋疑惑的问他，“大叔，你怎么叹气了？”
    乔上云也竖起耳朵，想听车夫在感慨什么。
    “小公子有所不知，前面的那几十个人好像是难民，大冬天的，这些人不被饿死也会被冻死，唉～”又一声长叹，车夫一边赶着马车慢慢往前挪，一边摇着头，满脸的不忍。
    难民在这个年代并不少见，每年总有一些城市因为发生自然灾害，比如洪水泛滥冲毁了房屋和田地，或者战争爆发让家园沦为焦土，亦或者是土匪横行霸道，烧杀抢掠，破坏了他们原本安宁的生活，他们不得不背井离乡，拖家带口踏上未知的路途，寻求一处能让他们活下去的地方。
    听到马车夫这么一说，乔上云再一次挑开车窗帘，看着那些难民结伴而行，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着，眼神里满是茫然；有年幼的孩子被大人牵着手，小脸冻得通红，怯生生地打量着周围；还有些妇女抱着嗷嗷待哺的婴儿，一脸的疲惫与无助。
    “还真是可怜，也不知道他们是哪里的？”乔狗蛋表情变得凝重起来，眉头微微皱着，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眼里满是同情。
    “听说是北边来的，那边一年没有下雨，庄稼颗粒无收，而且北城又有打仗的趋势，百姓们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呀。”车夫一边说着，一边又深深地叹了口气，赶着马车继续缓缓往县城里走去。
    城墙楼上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他身着一席淡紫色锦纹长袍，身姿如松，面庞年轻而俊美，剑眉斜飞入鬓，双眸深邃犹如幽潭，此刻正微微皱着眉头，一脸凝重地看着城门口那一群衣衫褴褛的难民，眼神中满是怜惜与无奈，嘴唇紧抿着，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秦臻的视线落不经意扫视到一辆普通的马车上，看到车窗帘后面那张熟悉的小脸，他不由得愣了一下，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讶，旋即那深邃的眼眸里便涌起了一抹难以察觉的温柔，嘴角似乎想要上扬，却又很快压了下去。
    队伍缓慢而有序地前进，乔上云的马车也随着人流缓缓来到城门口。
    她从随身的荷包里掏出一串铜板，递给乔狗蛋，轻声叮嘱道：“狗蛋，你去把进城费交了。”
    乔狗蛋乖巧地点点头，应了一声“知道了，姐姐”，便蹦蹦跳跳地朝着收进城费的地方跑去。
    那小小的身影在人群里灵活地穿梭着，很快就到了跟前，把铜板递给了守城的差役，然后又一路小跑着回来了。
    进城后，她发现那些难民走到了另一边，那边有十几个兵卒。他们皆身着统一的黑色劲装，头戴黑色的头盔，腰间束着黑色的腰带，上面挂着佩刀，神色冷峻，一丝不苟。他们有条不紊地指挥着难民，有的在维持着队伍的秩序，不让大家乱了阵脚，有的则指引着他们往一个方向走去。
    再次看去，原来那边有人施粥。
    只见一口口大锅摆在街边，锅里是热气腾腾的米粥，散发着阵阵米香。
    几个穿着朴素的妇人正拿着大勺，一勺一勺地把粥舀到难民们递过来的破碗里，那些难民们脸上满是感激，嘴里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语，哪怕只是这一碗热粥，在这寒冬里，对他们来说也宛如救命的炭火一般珍贵。
    马车夫驾车来到童计酒楼。
    那酒楼的招牌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晕，透着几分古朴的气息。
    小山老远就看见挑帘观望的乔上云，高兴得眼睛都亮了起来，撒腿就往这边跑，边跑边喊道：“上云姐，你怎么来啦！”
    “小山，好久不见了，怎么样，还好吧？”乔上云笑着，然后轻盈的跳下马车，伸手轻轻拍了拍小山的肩膀，眼中满是关切。
    乔狗蛋也跟着下了马车，一下来就好奇地张望着四周，看着这热闹的酒楼门口，东瞅瞅西看看，满脸的新奇劲儿。
    马车夫在小二的指引下，熟练地赶着马车往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