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嬷嬷神色明显放松几分,轻笑道。
“原来是这样,只是那兰香在大娘子走后,便有些神志不清了,疯言疯语的,可能帮不上少夫人。”
林婉兮唉声叹气,“可我真的很想学做小酥饼,可惜了,”愁眉苦脸地叹了好长时间的气,抬眼看向常嬷嬷。
“要不,您还是把兰香的住址告诉我,我去问问,说不定那兰香还记得小酥饼怎么做?”
常嬷嬷迟疑半晌,“难得少夫人有这份心,也行,我就把兰香住的地方告诉你。”
兰香到底是姜月离生前得脸的丫鬟,姜月离死后,兰香得了一笔银子,萧家还还了兰香的卖身契,还给兰香找了一门亲事,是一户屠户。
岂料那屠户对兰香非打即骂,没过多长时间,屠户暴毙,兰香变得疯疯癫癫,流落大街。
后来还是萧逸尘在街上看见和狗抢食的兰香,救了兰香,央求萧老夫人买了一处宅子给兰香养老,还留下两个丫鬟伺候兰香。
兰香的宅子位于东郊民巷,灵玉叩开门板,一个穿着红花棉袄的丫鬟拉开门板。
每逢月初都要回萧家取伺候兰香生活开支银两,以及月例钱,认识几个萧家得脸的。
红花棉袄小丫鬟一见是萧家少夫人身边的掌事丫鬟灵玉,很是客气,一脸笑意盈盈地招呼灵玉。
“呀,灵玉姑娘,您怎么到这来了。”
“少夫人找兰香有话要问。”灵玉回答完,退到一侧,让出位置。
红花棉袄小丫鬟一见灵玉身后披着银狐大氅,小腹隆起的娇俏美人,人都吓傻了,正要跪地行礼,林婉兮急道。
“免了,带我去找兰香。”
院子中间栽种一株腊梅花,雪清理得干干净净,一间正房,两间厢房,一进一出的小院,院子不大,看得出来是用了心的。
屋子里炭火生得也足,林婉兮走进屋里,搭眼瞧见盘腿坐在火炕里,低头绣花,头发花白的婆婆,应该就是兰香。
红花棉袄小丫鬟低声和兰香说了两句话,大概是在介绍她。
兰香没什么反应,似乎是没察觉到林婉兮来,也没听到小丫鬟的话,一手捏着穿着细丝线的针,一手拿着撑子,没什么表情地低头绣花。
林婉兮自顾坐到火炕边的凳子里,递给灵玉一个眼神,灵玉嬉笑着带红花棉袄小丫鬟退出房间。
两个人的房间很安静,林婉兮盯着兰香看着半晌,缓缓开口。
“你是月离婆母的贴身丫鬟兰香?”
兰香依旧没什么反应。
林婉兮自我介绍,“我是萧逸尘的妻子,您还记得逸尘吧?”
提到萧逸尘,兰香低头余光瞥了一眼林婉兮隆起的小腹。
林婉兮继续说道,“你还记得月离婆母自杀的那天,都见过什么人吗?”
兰香没反应。
林婉兮有一种直觉,兰香知道些什么,也并非真疯,兰香不搭理她,她就继续。
“月离婆母不是自杀,你为什么不肯说出来,你在害怕什么?月离婆母应该待你不差,逸尘又让你老年有了安身之所,你就忍心让姜月离含冤而死?”
兰香捏着针的手,顿了一下,终于肯抬头瞥了一眼林婉兮。
“你什么都做不了,还是顾好自己和孩子吧。”
“你说说看,万一我就能做些什么呢?”
林婉兮拿出裴邱给她的,萧老夫人五十大寿参与寿宴花名册,也不管兰香同不同意,开始念上面的名字。
“荆州刺史李玉州,刑部侍郎高翔……一直到最后一个名字,兰香都没什么反应。”
林婉兮诧异,花名册从头检查到尾,确认并无遗漏,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忽然意识到错过了几人。”
“萧文正,柳氏,萧老夫人……”
说道萧老夫人时,绣花针忽然刺破了兰香手指,林婉兮盯着兰香。
“姜月离的死和萧老夫人有关?”
兰香像是看到什么可怖的东西一般,瞪大眼睛摇头,自言自语,“不,不是,不是。”
林婉兮一把夺下针线,扔到一边,抓住兰香的肩膀。
“那是谁,谁杀了姜月离,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是不是……宋录?”
兰香像是被倏然揭开了某种秘密,惶恐地看着林婉兮,胸口剧烈起伏。
“你……”
“我用我们母子姓名向你保证,绝不出卖你,我只想要一个真相。”林婉兮定定说道。
和兰香对峙半晌,兰香长叹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门口,在得到林婉兮确认绝对安全才慢慢讲述姜月离的故事。
“那天老夫人五十大寿……”
兰香跟在大娘子也就是姜月离身边打下手,寿宴还未开始,招待往来宾客,萧逸尘和几个小孩子一起玩闹,兰香在大娘子身边伺候。
后来,圣上到了,大娘子跟随众人跪拜完圣上,突然说身子不适,回房间歇一歇。
兰香便伺候大娘子歇下,想着准备点小点心,等大娘子醒了垫垫肚子。
待她端着点心回大娘子院的时候,听见屋里传出争吵声,一个声音是大娘子,另外一个男音不是老爷,却是他们刚刚拜见过,奉为上宾的当朝圣上。
宋录:“月离你认清现实好不好,代国都已经亡国十几年了,你死守着那些黄白之物做什么?”
姜月离咬牙切齿地瞪着宋录,“我就算把那些金条扔海里,也比交给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小人强。”
宋录气结,“你、你,这么多年朕一直都是真心待你,你和萧文正生孩子朕都忍下了,你居然骂朕是小人?”
姜月离苦涩一笑,“难道不是吗,你欺骗我的感情在先,又骗我生下孩子,把我困在这,还让人假冒我代国子民,到处烧杀抢掠。”
“故意制造代国和大俞矛盾,让大俞人仇视代国人,不断压缩代国人生存空间,使我代国永无复国可能,你敢说这些不是你做的?”
宋录自以为好意地辩解。
“可朕是皇帝呀,这个法子是那些老臣想出来的,朕何尝不知这个法子非君子所为,可朕也得为大俞后世江山考虑。”
“你把代国国库交出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你怎么就想不通呢?”
姜月离坐在太师椅里,别开脸。
“和一个强盗,没什么好说的,这里是安国公府内宅,圣上贵为一国之君,进臣子内宅,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圣上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