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津稚看着这条消息沉默良久,回了一个‘1’。
1一般代表已读,已知道。
然而,现在孟津稚回得这个‘1’明显还带着其他情绪。
应话看着这个‘1’,手都开始抖了,他都能想到等真相大白那一天,孟津稚会不会找机会把他开了,或者是做其他的,因为他帮着姜徊瞒了孟津稚。
孟津稚没懂应话的弯弯绕绕,也有可能是懂了也不在意。
她简单翻阅了一下其他消息,把给云菲的年货买了,继续用毛巾擦头发。
吹干,回到床上,她闭上眼打算睡了。
夜里比她想象的要难以入眠。
侧过身,孟津稚把旁边的抱枕扒拉过来,紧紧搂进怀里,却仿佛还是少了什么,空空荡荡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走廊的脚步声渐渐停止。
孟津稚坐起来,她看着床头喝完的水杯,停顿几秒,下楼倒水。
宁家半夜只有几盏小灯亮着。
不够明亮,却能让人看清楚眼前的路。
倒完水,她喝了一口,倚在厨房往窗外看去。
夜深,零零散散的飘雪落下来,压在树梢上、落在草丛里,抑或者是融化在窗前,变成一颗颗划走的小水滴,孟津稚静静盯着半晌,唇角扯出来一个嘲讽的笑容。
待遇和先前相差太大,就是会有落差。
没有人能够躲避。
孟津稚喝完热水,把杯子随手放在厨房,就准备上楼。
宁愿站在二楼拐角处。
半张脸隐藏在阴翳里,半张脸暴露在光阴交接处,露出兴奋。
孟津稚心情不好,不想和她掰扯,侧身掠过她。
宁愿叫道:“孟津稚,我早就说过了,姜徊迟早会抛弃你,你看,你现在报应就来了。”
孟津稚止住脚步,提眼看向她。
宁愿得意地说:“他说让我明天和他见面。”
孟津稚:“我应该恭喜你?”
宁愿笑道:“的确应该恭喜我,你现在要是好好讨好我,以后我可能还给你一口饭吃。”
纤细背脊绷紧。
孟津稚言辞犀利:“是吗?那我就等着这一天来了。”
她上下打量过宁愿,唇边露出一点淡笑:“不过你应该忘了,姜家不是姜徊一个人能够做主的,就算他要娶你,姜家其他的人真的能够同意有一顶绿帽子带在他们头上吗。”
宁愿脸色瞬间变差。
这件事是她这辈子的污点,也是跨不去的坎。
姜家已经摆明了不要她了。
即使姜徊再怎么喜欢,姜家也不可能同意她做姜徊的太太。
她不愿意露怯,“那也比你好,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孟津稚掠过她回房间。
宁愿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孟津稚,你比不过我的,和你那个下贱当三的妈一样——”
她咬牙切齿,字字充斥着滔天的恨意。
孟津稚甩开她的手,回头看向宁愿,语气平静里压抑着一股暴风雨即将来冷淡:“我妈从来没有想过要当小三,是你父亲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用未婚的身份欺骗我的母亲和他来京市。”
她上前一步,继续说:“不止如此,还有你母亲,说是放任我母亲离开,却中途找人杀她,这一点一滴我都没有和你们算。”
“但,这些也不代表我忘记了,只是时候未到。”
宁愿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孟津稚眉心一跳。
宁愿越过她的肩头,往后看去,她道:“爸,我说过了,她压根不是存心帮我们家的,她只是想要报复我们家才回来的,现在听见她的真心话,你相信了吗?”
孟津稚回头看去。
宁泰站在她们不远处,不知道听到了多少她们的对话,目光沉沉看着她们,中间带着审视和冷淡。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倒霉。
大概说的就是现在吧。
孟津稚垂在身侧的手收紧,她的呼吸却放得很轻,冷静地看着眼前的宁泰。
宁泰道:“回去睡觉。”
孟津稚一顿。
宁愿也一愣,不甘心地说:“爸。”
宁泰平波无澜扫过她们,“宁愿,回去。”
这一次他的话更加明晰。
几乎是点名道姓了。
宁愿后槽牙咬紧,脸上扬起的得意分分钟消失,瞪了一眼孟津稚,随后便离开了。
孟津稚看着她离开,又看向宁泰,尽可能保持自己的情绪稳定:“那我也回去了。”
宁泰:“你跟我来。”
孟津稚跟着宁泰去了书房。
宁泰把门关上,打开门口的灯开关,提眼看向眼前的孟津稚。
“你很恨我们?”
被当场抓住,是孟津稚没有想到的。
长长的睫毛垂落,她捏了捏自己的掌心,再抬眼看过去,“现在如果我伪装说我不恨,你会信吗?”
宁泰:“不信。”
孟津稚道:“所以我没有必要再辩论。”
宁泰:“不过你恨我可以,不恨我也可以,只要你给我带来利益,我就不会动你。”
“什么意思?”
宁泰:“字面上的意思,还有你的母亲也在我手上,我不怕你恨我。”
倘若敌人的弱点都握在手上,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孟津稚心重重沉下去,“你别动她。”
宁泰了然一笑:“可以,我很看好你,你和宁愿这个宠坏的大小姐不一样,以后我们父女俩真的能冰释前嫌的话,我是不介意把宁家的家产给你的,到时候你面对姜徊也可以多一份底气,是一举多得的好事不是吗?”
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
孟津稚凝视着宁泰,“你不怕我把这些话告诉安若之她们听吗?”
宁泰皱了皱眉,眼里流露出一线厌恶,“现在宁家是我的。”
意思是,她可以尽管说。
不过安若之会对付他,还是对付孟津稚,那可就说不定了。
孟津稚唇线微微抿作一条线,眼里的警备挥之不去。
宁泰上前两步,抬手拍了拍孟津稚的肩头,苦口婆心地:“我也不是非要你怎么样,我甚至原谅了你欺骗我,还要给你大好前途,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
孟津稚没说话,眉头却皱在一起。
好像有点动摇。
只是这种动摇在她离开宁泰的书房,回到自己的卧室时,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