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虔诚而又青涩的触碰。
莫离微微吐出一口气,半睁的桃花眼瞧见alpha紧闭的眼睛和颤抖的眼睫。
鼻尖相碰,他右手抚上alpha的脸颊,往里推了一小截。
向来内敛的青年主动勾住他的下巴,不容置疑地靠过来。
alpha努力调整着呼吸,仰头配合,一只手搭在人手腕,指腹滑过腕表光滑的表带,一点点地蹭开。
取下腕表。
浓郁的雪松香气填满室内。
屋内灯光熄灭,只剩下朦胧的地灯,莫离望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分辨不出自己的心情。
好坏的感知堆叠在一起,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今夜之后又是怎样的一天。
……
甜而苦涩的酒香弥散开来,沈清辞嗅到熟悉的信息素味道,思维渐渐回笼。
他睁开半眯的眼睛,看见向来高傲的alpha眼角滑下一抹眼泪,而他扣着alpha的手指,心底充满了满足。
情感先一步沉沦,理智紧随其后。
他忘记此刻在屋外的一切,只低下头,轻轻抹去alpha眼角的泪水。
眼泪苦涩的味道于唇齿之间蔓延开,沈清辞心情说不上来的放松,灵魂充盈,他低下头,轻声开口:“莫离。”
然后,世界皆寂。
他悄悄地勾住人小指,呼吸渐缓。
莫离意识模糊地勾着他下巴轻吻,殷红的唇瓣张合,声音低得近乎呢喃:“……宋言初。”
上一秒灵魂颤栗的alpha,下一秒如坠冰窟,血液冻结。
……宋言初?
那是谁?
——
正午暖洋洋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乱糟糟的床上。
浅金的光芒描摹着青年精致的五官和泛光的皮肤,天鹅绒的被子盖在他身上,只有半截肩膀露在外面,上面印着痕迹。
莫离眼皮感知到光芒,意识缓缓回到身体的瞬间,疼痛与虚弱感遍布全身。
像是被载满货物的大卡车碾过一遍,肌肉酸痛,骨头发疼,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短暂的惊疑后,他从截然不同的卧室装修中清醒过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幕幕涌入脑海,挤满浑噩的大脑。
莫离沉默了良久,耳朵发热地深呼吸,扭头望了眼身旁,没有人影。
半边床铺干干净净,被单抻平,像是没有第二个人存在一样。他指尖蜷起,缓缓抬起胳膊摸了下额头。
很烫。
说不上来是伤口导致的发热还是过度劳累,莫离没精神起床,勉强从床头摸到手机,按亮。
空荡荡的锁屏没有一条消息。
莫离脑海中闪过昨晚alpha嘴里吐出的情话、承诺,愣了半晌关掉手机,闭上眼睛。
……他怎么会相信那种时候做出的承诺。
同为男人,他不得不说,从自己口中冒出些看似美妙的情话和承诺实在不要太简单。
指望这种话是真的不如指望买彩票中几个亿。
——
沈清辞拎着外套前去探望简尹冬的路上,脑海中依然是昨晚发生的事情。
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刻,陌生的姓名仿佛钉子钉入大脑,他感到疼,感到痛苦,也感到难以遏制的嫉妒。
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自行运转,他突兀地压下所有情绪,拉开客房的抽屉,从里面摸出一副扑克牌。
“来打会儿牌吧。”
我不问你他是谁。
大脑浑噩的alpha没有反应,沈清辞把牌塞进他手里,他就下意识握住。
“知道要玩什么吗?”他嗓音低哑的问。
alpha轻轻地歪了下脑袋,盈满雾气的桃花眼眨动两下,恢复清明,红到艳丽的唇瓣张合:“你想打什么?”
“德州?21点?抽鬼牌?”
两个人能进行的扑克牌项目的确不多,莫离也懒得思考,倦怠的大脑近乎于宕机。
他随手选择21点,光滑的扑克牌洗好,摊开,铺在凌乱的床单上。
输输赢赢,莫离都没有什么反应。
他实在是累得可以,恨不得倒头就睡,可是沈清辞莫名其妙又抽风一样的硬要缠着他打牌。
莫离没办法,只能从床下的外套里摸了根烟点燃,咬进嘴里提提精神。
烟草与薄荷的香气弥漫开,烟雾飘浮,模糊了他的眉眼。沈清辞低着头洗牌,流畅的声响接连响起。
黑底金纹的扑克牌洗好,开始下一轮。
“我想睡觉了。”
莫离夹下烟,火星明灭,烟雾在骨节分明的手指间升腾,往上。
“不,你不想睡。”
沈清辞头也不抬地回复。
他有一种莫名又确切的直觉,他知道今天是他们可以和平相处的最后一天,也是他唯一能允许自己沉沦的短暂时间。
从今夜过后,他不会再允许自己逃避现实。
沈清辞从来没有一个瞬间,明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错的,却还是放任自己去做。
他一直以来接受的教育和所处的世界观都告诉他,人只有保持绝对的理智,才能够成大事,才能够成为一个优秀的政客。
所以他想过停下的。
可是甜酒的香气太过浓郁和缱绻,alpha的眼底又分明印着纵容和温意。
过量的信息素凝结成白雾,雾里alpha从头到脚的每一寸都如此陌生而熟悉,他的心底有一道声音不断地催促他,催促他靠近莫离。
和他共同沉进那片白雾里,与世隔绝。
所以他寻着本能握住alpha的微微发烫的指尖,缓缓地扣入自己的手指,十指交扣,心跳共享。
沈清辞想,他是一个卑劣的人。
从来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