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暴雨渐歇。
    江雅静跟着江栾民走进警察局。
    几乎是第一眼，江雅静就看见了坐着小憩的许苑，还有她怀里的虞岁晚。
    她目眦欲裂，冲上去就要撕扯，被江栾民拉住：“姐，这里是警局！”
    江雅静死死地盯着许苑，呼吸急促，又惊又惧，声音嘶哑：“贱人，贱人！”
    江栾民从看见许苑的第一眼，就升腾起不好的预感，这个女人怎么会在这里！
    他拦着江雅静，看向许苑，眼含警告。
    许苑平静地和他们对视，没有丝毫情绪，像是看跳脚的小丑。
    警察把江雅静带到审讯室，将要关门时，江栾民问：“我姐姐精神有些问题，可以让我在旁边陪着吗？”
    得到的是一口回绝：“不好意思江先生，审讯的时候不能有外人在场，你可以在外面听着。”
    江栾民只能坐在外面，和许苑对视，他目光下移，看向许苑怀里的小姑娘，开口道：“小晚，过来。”
    虞岁晚看着自己被缠成粽子的双脚，眼神无辜。
    许苑将她抱紧，冷声道：“审讯还没结束，江先生还是不要和被害者离得太近好。”
    江栾民目光锁紧她怀里的小姑娘，直觉告诉自己，一切都太过巧合，但……
    他看着那一团小小的身影，又觉得自己想太多，毕竟，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而已，自己亲自从孤儿院领回来的，怎么可能……
    他闭着眼睛，疲惫地靠在椅子上，终于察觉到了这次事态的严重。
    江雅静，他保不住了。
    审讯室内传出断断续续的声音，似哭似笑，听不太真切。
    门很快被打开，两个警察出来径直朝许苑走去。
    江雅静虽然精神状态不好，问题回答地牛头不对马嘴，但还是吐出了几个关键词能和许苑的对上。
    她一提到虞正信的名字就开始发疯，用指甲抓自己的脸和头发，要不是警察拦着，现在估计已经血肉模糊了。
    “许女士，这里还有几个问题要和你证实。”
    许苑点头，把虞岁晚交给一个女警察，跟着走进另一个房间。
    “许女士，请问你和虞正信是否为情人关系？”
    许苑怔愣了片刻，道：“不是。”
    警察对视一眼，继续问：“江雅静提到你们经常一起出差，虞正信多次给你送包、首饰等，是否属实？”
    许苑摇摇头，慢慢开口：“不是的，虞总他，从未背叛自己的婚姻。”
    “我大学就认识虞总了，他是我的学长，我暗恋他，但他不认识我，学长家庭条件很好，待人雅正温和，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
    “可是后来，他和一个酒吧的小姐在一起了，那个人就是江雅静。”
    许苑摇了摇头，嘴角苦涩，“谁也没想到，他会为了一个小姐和家里决裂，放弃家里安排的仕途，出去白手起家。”
    “我嫉妒过，也恨过。但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
    许苑似乎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他确实很有天赋，仅仅几年就将虞氏经营地风生水起，那时候他家庭美满，事业有成。我就安安静静地在他身边当个秘书，从未有过僭越的行为。”
    “但江雅静还是知道了，女人的直觉，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她怀疑虞总出轨，但她没有证据，因为一切本就是子虚乌有。”
    “虞总出事那一年真的很忙，几乎没有休息过。江雅静说的那些包包和首饰，我知道。那是虞总为了补偿自己不能陪她，嘱咐我买的，只是我每次都会再给自己买一份，幻想着，这是他送给我的。”
    许苑说到这里的时候，眼里浮现出几分甜蜜，警察没有打断她，只埋头做着笔录。
    她话语哽咽起来：“出事的那天晚上，我在酒店房间陪他处理事情，我第一次看见他穿着家居服的样子，清俊又温柔，和他大学时候像极了。我没忍住，向他表白了。”
    “我时常在后悔，明明我比江雅静更早认识他，如果大学时我再勇敢一点，是不是陪在他身边的就是我了？”
    她拿出纸巾擦了擦眼泪：“可是他拒绝了我，他说我很好，但他很爱他的妻子，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当天晚上我就被辞退了。”
    “我接受了这个结果，在房间收尾，他去阳台抽烟，就看见了视频里的那一幕。后面的一切你们都知道了，真相就是这样。”
    许苑哭着哭着又笑了，眼里溅出泪花：“江雅静这个女人，自私地毁掉了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她不配，她真的不配。”
    年轻的警察似乎对这种爱恨情仇习以为常，他们做好笔录，收拾好东西转身出门。
    江雅静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低垂着头，发丝凌乱，脸上有几道血痕。
    虽然了解她的情绪可能会再次失控，但警察还是决定将真相告诉她。
    “江女士，你的丈夫并没有背叛你。”
    说完，拎着档案袋走出去。不管她是否相信，真相便是如此。
    当年他们对虞正信的调查结果也能证明，他的流水并没有任何问题。
    江雅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她的眼神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发出一阵沙哑而低沉的声音，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冷笑，喃喃自语道：“你们骗我，你们都在骗我……阿信也骗我……”
    过了一会儿，她的身体又开始微微颤抖着蜷缩起来，仿佛要把自己藏进一个安全的角落里。
    嘴唇轻轻动了动，发出一声低沉而沙哑的呢喃：“阿信……骗子。”
    无法掩饰的痛苦和失望，像是被背叛后最无助的呐喊。
    大厅里，江栾民坐着抽烟，许苑抱着她等结果，已经折腾了一晚上，小姑娘正在她怀里沉沉地睡着。
    工作人员过来，告诉他们可以先回去，江雅静那边需要联系专业的鉴定机构，判断她故意杀人和伤人时是否处于病发期。
    如果属实，政府会把她移交到相关的疗养院。
    江栾民微微点头，缓缓地将手中的香烟掐灭，烟雾袅袅上升，逐渐消散在空中。
    他站起身来，朝着许苑走去。
    许苑看着他的动作，心里不禁升起一股警觉，她抱住虞岁晚，小心翼翼地向后退了几步。
    江栾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许苑，你别忘了，她现在是我的养女。是要我把收养证明拿给你看？嗯？”
    许苑抱着怀中的人，但最终还是无奈地将人交给了江栾民。
    她盯着眼前的男人，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警告：
    “江栾民，这件事情中小晚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如果你们敢对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江栾民被气笑了：“你放心，我自己的女儿，我自己会照顾。”
    他侧着头向门口示意：“谈谈？”
    说完，抱着酣睡的虞岁晚朝外面走去。
    许苑抿着唇，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