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王站在书案前临摹字帖,见去温府送礼的管家空着手回来了,他一边拿着毛笔蘸了蘸墨汁一边问道:“温铎怎么回的话?”
如今还用的上温铎,舒王能屈能伸,第二日一早就派管家将他珍藏在库房里的那把削铁如泥的玄铁宝剑送去了温府。
他给温铎递了台阶,也相信温铎肯定能顺着下了这个台阶,管家空着手回府在他意料之中。
可舒王忘了,温铎并不是那么好控制的人,他有自己的脾气。
管家面色难看,他低着头如实回复道:“世子并不在府内,是他身旁的副将季漾出面收下了礼物。”
舒王直接将上好的狼毫笔放在了宣纸上,刚刚浸入到笔内的墨汁染黑了宣纸,透在了书案上。
“世子真是好气性。”
管家没有说出来的是,季漾连温府的大门都没让他进,收了他送过来的宝剑后就对他下了逐客令。
长公主府中的三公子大婚才一月有余,就有女子跑到公主府门前扬言自己怀了三公子的骨肉。
那日恰巧路过公主府的人们皆认出了那名女子,不就是醉湘坊曾经的花魁娘子,廖娘子。听说最后她还是被叶天驭花了整整两根金条赎了身,竟然没被纳入公主府内。
如今跑到公主府门前来闹事,看来是不想安安分分当个外室了。
公主府内很快就派了人将廖娘子带了进去,府外众人见没好戏可看了,就纷纷散开了。
廖娘子红肿着一双眼睛跪坐在叶天驭面前,她整个人看着委屈,但叶天驭并没有心软半分。
叶天驭的贴身小厮阿唐被一群赤膊壮汉拉到了院中施以杖刑,他的惨叫声一下一下地传到廖娘子的耳边。
廖娘子忍不住抖了抖身子,她害怕地咽了一口口水,一双手紧紧地攥住了身上的粗布衣裙。
“廖娘子没有话想和我说吗?”
自廖娘子跟着仆从来到这院里时,首先映入她眼帘的便是被杖打的阿唐。
叶天驭当时正坐在上首喝着茶水,他根本没看廖娘子一眼。
廖娘子腿下一软,整个人直接跪在了叶天驭面前。她不敢再将刚才的说辞在叶天驭面前再说一遍,只能等着叶天驭主动开口来问她。
男子口气冷淡,仿佛从未认识过她这个人。廖娘子心中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他刺痛了,她使劲掐了掐自己的手,才没有让自己哭出来。
“驭哥,我怀了你的孩子,已经两月有余了。”
叶天驭并没有说什么,廖娘子的这番话,他已经听下人说过一遍了。
他继续慢慢喝着茶,直到仆从引着一位医者走了进来。
“诊脉吧!”
叶天驭的话令廖娘子白了脸,她什么也没说,任由着那医者为她把脉。
“这位夫人脉搏滑而有力,如走珠之势,乃是喜脉,已两月有余了。”
叶天驭喝茶的动作一顿,再说出来的话里没有一丝犹豫。
“劳烦医者为其开服堕子药吧!”
医者是被公主府的下人从侧门引进来的,他自然知道被把脉的女人不是这公主府的正经主子。
他一路没敢多说多问多看,叶天驭吩咐了什么,他就照着做什么。匆匆写下一副方子后就带着那府内的下人回去取药了。
廖娘子还曾想着,他会顾及到两人之间的情分留下她的孩子,甚至可以将她留在公主府内。
毕竟她曾经同他使小性子,他还是会好脾气地哄哄她的。她以为,他们之间是有一些情分在的。
如今看来,是她错了。
廖娘子挺直了身子,她跪在叶天驭的身边,伸手摇着他的胳膊说道:“驭哥,这可是你第一个的孩子。”
叶天驭甩开了廖娘子的手,他站了起来,始终和廖娘子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仿佛她是个什么脏东西,让他避之不及。
叶天驭并没有因廖娘子的话而有丝毫动容,而是像一把把刀子继续刺向廖娘子最后的理智。
“这个孩子未必便是我的,即使是我的,你也应该知道,这是你自己使了手段才留下来的,而非我想要的。”
“我之前与你说得很清楚,我不会纳你进府,更不会要你的孩子。我的孩子只能从我夫人的腹中出来”
叶天驭说完这句话后就离开了,他命了府中的婆子留在这里看着廖娘子喝下堕子药。若是她不愿意喝下去,可以灌进去。
今日,这孩子留不得。
听着曾数次有过肌肤之亲的男子如此不留情面的声音,廖娘子心里恨极了叶天驭和庞语卿。
“既然你不义,那就别怪我不仁了。”
廖娘子死死盯着叶天驭越来越远的背影,她小声嘟囔着,然后状若疯癫地大笑了起来。
庞语卿跟在长公主身后,她知道叶天驭曾经的红颜闹进了府里,便被长公主叫着一起走了过来。
那人怀了孩子,长公主必不会让叶家的子嗣流落在外。刚才长公主话里话外给了她两个选择。
一是去母留子,将那孩子养在她这个嫡母的身边。
二是让叶天驭将廖娘子纳为贱妾,养在公主府后院。
她一时难以抉择,长公主也未曾逼迫她,只是带着她一起过来问询下那女子。
两人隔着院墙都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女子颠笑声,长公主眉头一皱,等着叶天驭给她一个解释。
叶天驭看到站在长公主身后的庞语卿,整个心都漏跳了一下。庞语卿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叶天驭便一直担忧地看向庞语卿。
“母亲,卿卿,她腹中的孩子不是我的,我可以保证。”
叶天驭哪里知道那孩子是谁的,只是在母亲和庞语卿面前,他必须一口咬死那孩子不是他的。
他暗暗拉起了庞语卿的手,庞语卿没有挣扎开,便任由着他一直握着。
叶天驭高高悬起的一颗心安然落了下来,他一边牵着庞语卿的手,一边抱着长公主的手臂,拉着她们两人就往回走。
“此事交给我处理就可以了,你们不要担心,更不要多想。自从大舅哥将我打了一顿后,我就与她断了联系,此后我就卿卿一个人。”
叶天驭一路哄着她们,晚上更是死皮赖脸地黏在庞语卿身边,却还是被她赶去了地上歇息。
“卿卿,那些都过去了。你答应过我的,不会再与我计较那些过往的。”
叶天驭坐在地上已经铺好的褥子上,他可怜巴巴地望着那鹅黄色的纱帐。
自两人成亲后,他们每日夜晚都相拥着一起睡去。如今没了美人在怀,叶天驭十分不适应。
纱帐中躺着的女子始终没有回应他,只把自己捂在了锦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