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桓确实没有什么好人,而两个山贼的恶性也终于暴露。东方鸣感觉慕容酒也没说什么狠话,竟让对方燃起了杀心,此等惹事的方法,堪称一绝,当下着实受教。
慕容酒见东方鸣不知在想什么,忽地喝道,“弟弟,怎么办,他们要害我们,难道今天我们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东方鸣一听慕容酒这么说,竟哈哈大笑起来,“哥哥,不如跟他们拼了!”
慕容酒佯装头晕,缓缓地坐靠门旁,“弟弟,哥哥的头好痛,哥哥的腿也站不起来了,你,你先顶住。”
瞎子摇头道,“不用站起来,瞎爷让你永远躺下就是。”
东方鸣见瞎子逼近慕容酒,暴喝道,“你干什么?”
黑狐被这声音惊了一下,忽地往庙外张望一眼,旋即看向瞎子,“咱们还是麻利一点为妙,等下引来其他人,那便狼多肉少!”
瞎子哼道,“这小子喘气喘得最大,不如先把他的脑袋摘了!”
话音落去,黑狐显得急不可耐,立即祭出法象,朝着东方鸣的命门狠狠打去。
这场斗,算是东方鸣有生以来第一战,要说对手不强,却是乌桓内的恶鸷,一旦轻敌,随时都会万劫不复,尽管有罗獾和慕容酒侧身保护,但他们未必可以紧急援手,倘要迟上一步,死的便是自己。
东方鸣不敢掉以轻心,甚至没有空隙眨下眼睛。
奇怪的是,黑狐和瞎子明明可以打出憾山劲,当下竟然只用拔荒劲,似乎非常小觑东方鸣。
这些力道就像春节里的爆竹,虽声响震大,但东方鸣毫不在意,毕竟小有阅历的他,连吞云劲都曾见识过。
躲过几招之后,东方鸣有点驾轻就熟的感觉。
慕容酒靠在门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发觉经过两日的锻炼之后,东方鸣的躲避能力提升不少,这才意识到前两日的练习很有成效。
当然,在巨持面前,东方鸣看不到很大进步,而面对力士则不同,现在完全就像变了一个人。
罗獾也在偷偷观察东方鸣的身法,或因这座庙的缘故吧,黑狐和瞎子一直收敛玄劲,而此种程度的进攻根本不足以让东方鸣感到吃力,倘若没有压力,这种磨练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你想办法让他们出去打。”慕容酒听到罗獾的声音,不禁往后堂的方向看去,先是感叹罗獾的修为,后又思考这句话的含义。
的确,这黑狐和瞎子虽为力士,却完全没有将力士该有的水准发挥出来,想必此庙破坏不得,因而处处留手。
为使两个山贼百无禁忌大展身手,慕容酒灵机一动,大叫道,“弟弟,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快逃!”
“逃!”东方鸣躲过一击,回眸道,“有你们在,为何要逃?”
“让你逃就逃!”慕容酒欲哭无泪,不想解释太多。
东方鸣也不愚钝,察觉对方的玄劲绵柔无力,还没有之前的训练有压力,或许到了外面,自己就能感受到不一样的局面。
这种想法很疯狂,东方鸣奇怪自己为何想要更多的压力?按道理来说,自己应当畏惧才对。
未及多想,东方鸣立马冲出庙外。
“小子,哪里跑?”
“也好,他去了外面,咱们就能动起真格!”
“一个毛小子,竟要咱们大动肝火,真恼火!”
“只要琞璧到手,多卖点力气又何妨?”
见黑狐和瞎子冲了出去,慕容酒缓缓站了起来,而罗獾也从铜像的后面缓缓走出,两个人摸着下巴并肩而立。
“这两个人的修为有点低。”慕容酒说道。
“他们都是六混力士,哪里够看?这短松冈好歹也是乌桓七大部族之一,怎么连这种废物也养在山里?”罗獾摇头道。
……
就在这短松冈的腹部,有一座远观纤细的峰峦,名为一指峰,而顶峰的苑墙之内,就是该部大首领的居所。
虚耗鬼老不知何时到的,他静坐在一间“兽屋”中紧阖双目。何为兽屋?大抵是屋内有一群狼趴着。
这位鬼老已被门口的五匹狼堵住去路,就连座旁也有四匹狼近守。
短松冈大首领颇爱养狼,因此乌桓内外又叫他“狼主”,而他此时也在屋中,正畏怯地俯首在虚耗鬼老的面前。
“近来各族很谨慎,要不是本老的鬼使抓不到人,本老也不必亲自操办这件事。”虚耗鬼老依旧阖着眼,而后淡声道,“也不差多少,这是最后一批,这次过后,你们就能高枕无忧,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不知本老的要求,你这短松冈的狼主意下如何?”
“三十人,未免太……”朴休本想咬牙拒绝,但脱口几个字就焉了。
他是一位古稀老者,都说他雍容的身体有如苍松一般,其内外都兼有一股久经风霜的傲然气质,如今面对虚耗鬼老时,则是一个低声下气的浩首老人。
“你这是在拒绝本老?”虚耗突然睁开眼睛,露出绿幽幽的细小瞳孔,“狼主果然勇气可嘉,竟以为本老真会空手而归,很好,很好。”
朴休被那瞳仁吓得浑身一颤,登时低头懦道,“那,那就按鬼老所言,容在下调度一下,等下一定拨来三十人交付鬼老。”
“行吧,那本老再坐片刻。”虚耗鬼老再度阖上双目。
短松冈明处无人,暗处也没多少人,全因不自量力而遭致。
在喰魂鬼老控制乌桓之初,短松冈是七大部族中惟一率先抵抗的部族。
正如此,喰魂鬼老以短松冈作为震慑七族的磨刀石,也仅此一战,短松冈所有的精英炼士集体阵亡,如今剩下的,除了朴休以外,全都是一些不堪一击的老弱伤残。
而后,朴休受了虫礼,臣服于喰魂鬼老,甚至,还不惜余力地帮助喰魂鬼老顺利拿下其他部族。
转过另一间房内,一名统领看完一本名册,随后朝着朴休疑声道,“现在这些人各司其职,集合起来的话岂不乱套?”
乱套?赶尸派都已乱套,区区短松冈,还要秩序做什么?朴休摇头默想连连,而缓过神后,却什么话也没说,只对那名统领摆摆衣袂。
但是,效忠喰魂鬼老是不可违背的“活命之道”,虚耗鬼老这么肆无忌惮的胡作非为,不禀报喰魂鬼老的话,那么体内的歃血虫一旦暴动,老命就此休矣。
于是,又有一名统领带着一张符箓前往游灵谷。
……
炼士的气息可以捕捉,罗獾是个敏感的人,声音、气味,或是人的表情,他在这方面的洞察能力强过很多人,似乎是从小锻炼出来的天赋异禀。
大雨噼里啪啦地击打着院内青砖,聒噪声其实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可他的眼睛却在青砖上盯了好一会儿,而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突然抬头看向庙外,就像看见一个拥有很强气场的人跨进门槛。
当然,短松冈之内的人不可能拥有如此强大的气场,就算有,也不会让罗獾皱下眉头。
没有人进庙,是有一位很强的炼士行至附近,大概也就不到三百步左右。罗獾觉得既然相遇,不去见一见的话,着实有些不敬。
“你盯着这里,我有点事情暂离片刻。”罗獾冲着慕容酒说道。
“有事?”慕容酒惑问道,“你外甥还在斗法,他随时都会死,你怎么能在这时候走?”
罗獾眄视道,“就那两个力士也能杀我外甥?就算能杀,你这个八混巨持吃干饭的?需我担心?”
那倒也是,亦不过两个小力士而已,慕容酒自忖绰绰有余,见远处的东方鸣已被黑狐和瞎子逼得疲于奔命,要是再不出手制止,大抵真会就此丧命。
“慢着!”罗獾看出慕容酒的心思,闷哼说道,“我外甥没那么不争气,他至少还能撑过一炷香,你千万不要在此之前坏了他的修行,我走之后,一炷香不烧完,千万别去制止,知道吗?”
说完,罗獾的身影有如魅影般冲出庙外。
慕容酒急望一眼,大叫道,“法象可不长眼!万一你外甥死了呢?”
人都走了,自是没有回应,慕容酒摇头一叹,“哪来的自信?我到底是现在制止?还是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