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贞接到信使的回复,哈哈一笑道:“不就是点粮食吗,下回再说,咱们不缺那玩意儿!”
他是真不缺粮食,本身凤翔就是关中产粮的地区之一,而且除了朱温经常来此捣乱,凤翔的社会稳定与治安一直都是很好的,所以李茂贞不发愁粮食。
而且他的大儿子李从曮又占据汉中这块风水宝地,又可以从陈仓道从西蜀长途贩运粮食,所以他过得一直都不错,这一点也让朱温是羡慕嫉妒恨,一直就想抢夺凤翔为己用。
可是朱温占据的就是现在河南、河北、山东一带,这些地方原来是黄巢作乱,现在又是他在统治着,朱温原来就是黄巢军中的大将,后来投的大唐。
这些地方早就被前前后后祸害的千疮百孔,百里无人烟是十室九空,野草长得比人高,地里真的没有粮食,虽然朱温也在进行屯田的政策,就是不打仗的兵都要去种地。
可是毕竟人太少,有没有什么工具农具,所以每年的收成是真的不多,但也是聊胜于无吧!
不但种的粮食产出太少,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统治的地区都是平原地带,自古就是四战之地,无险可守,除了占据函谷关、潼关、浦津关、阻挡了关内的侵扰。
还有其他地区的大大小小几十个关卡,这些关卡都是兵家必争之地,都是需要派大军驻守,所以朱温就经常有一种捉襟见肘的感觉,不是粮食不够吃,就是人员不够用。
这就是没有地图的弱点,不知天下大势,也不知自己将何去何从,只能是拆了西墙补东墙,天天忙忙碌碌,却是不见情况有一丝好转,而且还每况愈下,一天不如一天!
谭三将人手分成三批,分别从陈仓道、傥骆道、褒斜道进入汉中,一是人少不被人注意,二是也考察一下三条路的实际状况如何。
谭三走的是最短的褒斜道,这条路前扮成还行,中间及后端简直就是在悬崖峭壁之上行走,道路狭窄不说,而且很多道路都损毁严重,只是勉强过人,一不注意就会跌落深渊!
谭三经过半个月的时间终于踏上了汉中的土地,真的是感到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呀!找到城内那家大家商量好汇合的“西蜀第一家”客栈的时候,就看到另一队的领队袁彬正站在门口四处张望。
看到谭三等人到来,高兴的一跳多高,赶紧上来牵马问候情况,他们比谭三早到两天而已,袁彬已经在客栈附近单独买下了整整一个的独院。
而另一队至今还没有消息,谭三和袁彬估摸着差不多就这两天到,安排人继续道客栈外等候,原来袁彬走的是傥骆道,除了上山下山颇多外,道路情况还算不错,并没有谭三遇到的什么道路损坏的事情发生。
但要是走这条道,就有一个问题就是,大量的马匹不太适合走这样的阶梯道路,倒是很适合走褒斜道,这就难了!只能等另一队从陈仓道过来再说吧。
袁彬来的这两天也没有闲着,在汉中已经是打探了一些情况,李从曮镇守汉中,管理的倒不是很严,凡是往陈仓道去往风向的商队,并不管制你贩运的什么,就是盐铁也没有关系。
这别的商队很少走除了陈仓道外的那三条道路,这是因为子午道被重兵把守着,根本就不叫过,实在是这条路出去可就是长安,那是朱温的地盘。
袁彬也去看了自己家的老宅,已经是房倒屋塌被别人在原地重新起了一座宅院,而袁彬假的仇人,已经去了成都当官,让袁彬至今还是狠狠不已!
袁彬在汉中城内选了一处位置,原是一家染布的作坊,但是经营不善正在往外出兑,袁彬已经是找了汉中府的主簿大人当保人,就等着谭三到了看看就可以交钱买下来了。
城外到处都是农庄,但都是大家大户的庄园,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有愿意的出兑的,按照汉中府司马(其实叫兴元府,为了好记这里还叫汉中)的话就是,汉中平原地带,都是以种地为生,想找到庄园不太容易。
谭三问道:“可知司马名号?”
袁彬道:“姓钱名端横!”
谭三一愣道:“这厮还在此当官,还没死呢?”原来这人与谭三有旧,而且是有些仇怨!
当初这位司马大人就是谭三征讨西川时候的前锋营记事,队伍撤回长安之时,就是这家伙告发他们,才致使一直稳稳撤退的大军在汉中遭到了王健的埋伏,致使大量的军中袍泽死在了汉中。
谭三拼死护佑昭宗皇帝从子午道返回长安,才被昭宗皇帝赏赐庄园并调入宫内当了禁军。
谭三听到此人的名字,就恨不得杀了这人,袁彬与此人倒是不认识,袁彬是谭三在汉中大狱之中救出来的犯人,因为是秀才所以特意的带在身边。
这次袁彬重返汉中也是想为自己的家族报仇,可早已物是人非,原来汉中郡的防御使崔崇武已调往成都成为了西南转运使,这可真是坏人升官快,好人不长寿呀!
当初崔崇武贪图袁彬妹妹的姿色,求亲不成就抓袁彬入狱相威胁。而袁彬的大哥就到处找关系想搭救袁彬,谁知被崔崇武敲诈了钱财,而导致家族败落!
可崔崇武收了钱财也不释放袁彬,竟然再一次酒后公然闯进袁彬家里,强行侮辱了袁彬的妹妹,袁彬的妹妹因此愤而自尽!
袁彬的大哥当时就持刀将崔崇武砍伤,可总归是人单力孤,也被杀死在当场,崔崇武恼羞成怒就欲将袁彬当街斩首于市,就在这个时候,谭三带人闯进大狱去救被抓入狱的战友们,就将他一并救了出来。
此后袁彬就一直跟在谭三身边征战四方,现在能重回汉中,怎能不想报仇呢!
谭三深知袁彬的心思,也不打算劝告他,只是嘱托他小心行事,却不可感情用事。袁彬也早已不是那个只懂读书的书呆子了,反而是在接触了军旅之后再结合书本上的知识,反而是颇有些智勇双全的味道了。
袁彬自然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也知道深知熟虑方是制胜之道,只是一再的保证会将汉中的这个点经营好,努力为青云寨多做的物质转运。
谭三道:“我想去会会这个钱端横,你看如何?”
袁彬自然是不愿意“不可,三哥!你现在不只是只为自己了,万不可孤身犯险呀!”
谭三笑笑道:“我就是想和他做笔生意,如果他恣意要与我为敌,我不在意将它除去,他始终都是我们的障碍,你说呢?”
袁彬想了想,依然是不同意“那也不行,这件事谁都可以去做,唯独你不行!”
谭三笑着道:“唉!此言差矣,谁去都没有我去效果好,你看啊!这么多年了,他才混了个司马,可算是在官场混得极惨得了,另外他知道我是什么人,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万万不敢与我明面上为敌的!”
袁彬只能是勉强同意了,但还是嘱咐道:“我建议对他进行监视,不防备一二那就不准去!”
谭三拍拍袁彬肩膀道:“谢了兄弟,我带几个人去就行,这你放心了吧!”
袁彬又和谭三商量了半天怎么见这个钱端横,而这个钱端横之所以起这个名字,就是他老爹明知道家里面的几个儿子不可能考取功名,只能是寄希望他们今后都能发大财。
这钱端横从小就受他老子的思想影响,不管干什么都要考虑有什么好处,又有什么坏处,是不是会折本,一副生意人嘴脸,但又把自己伪装成义薄云天之人。
这钱端横生得一副好皮囊,四方大脸面带忠厚之相,可是一旦认识他三天,一起做过两三件事之后就知道这人实是一个奸诈小人,为了自己的切身利益,不惜高发战友袍泽一换取荣华富贵。
自从投了王建以后就被边缘化,王建后来与李茂贞在汉中大战,这钱端横又投了李从曮,李从曮占了汉中之后,也就看这厮对汉中颇为熟悉,干事也算勤勉,就留任主簿已经五年了。
这钱端横正在家里自己喝着小酒,默默地想着心事,在汉中多年依然是孑然一身的他,总是觉得自己犹如无根的浮萍一般,身边不如自己的人都已经升官发财了,自己怎么就不行呢?
正想着,就听得有人敲门,站起身打开门一看之下,竟然是一个让自己难以面对之人,谭三此时就笑眯眯的站在他的面前,这个人就是他心中的梦魇,无数次的梦中相见,无数次的从梦中惊醒。
如今是真的站到了他的面前,钱端横立刻就感到浑身无力手脚冰凉,谭三却是笑着说道:“老朋友来了,难道你连门也不让进吗?”
钱端横嘴唇哆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反正是头脑再清醒的时候,谭三已经和他面对面的坐在了家里的土炕上,只见对面的谭三依然是笑呵呵的看着他屋内的陈设,砸吧砸吧嘴道:“我以为你出卖了朋友袍泽,能过上多好的日子呢,也不过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