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端横只是愣愣的看着谭三并不说话,心知对面这人的到来是迟早的事,可真正看到这个人,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慌乱。
谭三冷冷道:“早就想来找你,可一直是俗事缠身,现如今大唐朝廷没了,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你来了!你想过被你害死的兄弟们吗?”
钱端横张嘴想说话,却是感觉嗓子里好像堵了个什么东西一般,只是发出了丝丝的声音,又连续咳了两下之后,才说道:“要杀要剐随便!我天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早就不想活了,你看着办吧!”
这钱端横深深地知道,向对面这人求饶根本没用,这人对敌人的心就犹如铁石心肠一般,岂会为自己的求饶而网开一面呢!
还不如来的光棍一点,说不定还能让对面这人看得起,死的不要那么痛苦才好!
谭三就这么看着对面这个自己曾经恨不得食其肉的叛徒,可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觉得下手杀掉有点可惜了,能不能利用一下呢!
谭三道:“这次来呢,是有点小事找你帮忙!”
钱端横眼睛一下就亮了,心说难道不是来杀我的吗?想想也就明白了,对面这人可是杀人不眨眼,手中的人命不知凡几,要是要杀掉自己,那还不趁自己不注意,一到就将自己结果了,其会跟自己在这里废话呢!
稳稳心神问道:“说来听听。”
谭三呵呵一笑道:“我准备做点小生意,不知你能帮我什么忙呢?”
钱端横诧异道:“我乃司马,掌管钱粮文书账册,能帮你什么?”
“我要粮食,军械物资?”
“不可能,这都是城中有数之物,怎可交予你!”钱端横不可置信的看着谭三,他竟然想要这些东西!
谭三不以为意道:“我又不是白要你的,我拿钱买!”
“拿钱买?官仓的你就不要想了,豪门、地主大户的粮食,只要你有钱随便买,又没人管你,找我又有什么用?”
“我需要个存放的地方,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钱端横听到谭三说是想找个地方,顿时就警惕起来了,前几天就有个人来找自己买地,难道他们是...一伙的?
想到此处,钱端横幽幽道:“整个汉中,你去看看那里还有无主之地,你来给我说,我去给你做个地契给你!”
谭三冷冷道:“我要是能找到现成的地方,还需要来找你吗?”
钱端横也不说话,现在基本已经可以断定那人就是谭三的人,那人好像是买了个小院,哼哼!知道了你的落脚地,那就好办了,先稳住他再说!
钱端横想了想道:“州府这边早已经没有地了,而且人满为患,兴州有两块地闲置,但却是价格颇贵,你可有意!”
谭三心里一喜道:“只要是有个地方就行,不敢挑剔!”
钱端横道:“既然如此,你明天带三十两黄金去府衙找我,我给你办理地契文书,但是说好只此一次!”
谭三道:“行呀,明天我让人去找你办这个事,这事一成再无来往!”
等谭三走了好半天了,钱端横才感觉自己身上有了点力气,心里琢磨如果能将这人杀掉,自己能不能从负罪感里面走出来呢!
自己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至今孑然一身不敢婚娶,要是这事能成,自己也能养上两房小妾,再生几个娃娃,是不是也能舒舒服服的过上安稳日子。
要说眼看你孤身一人就敢范险,恶从胆边生这句话是真的一点不假,此时的钱端横就是如此的心态,总想着怎么害别人,却不想想谭三是什么人,不做好万全的准备,怎么这么鲁莽的来找你呢!
第二天钱端横一大早起来,在街市之上买了两个火烧夹肉,一边吃着一边就去了府衙,求见这里最大的官员,李茂贞的大儿子李从曮,此时的李从曮正在院里练刀,这既是锻炼也是一种娱乐。
见了这个自己一向不喜欢的钱端横进来,也并不跟他说话,依然是不紧不慢的将这一套刀法练完收工,才将手中的刀递给一边的小厮,看着钱端横道:“司马所为何来呀!”
钱端横赶紧端起桌上的茶盏递给李从曮道:“将军辛苦,本不该这么早来打扰将军休息,可昨晚遇到昭宗的殿前禁军首领,所以特来禀报!”
果然,这句禁军首领吸引了李从曮的注意力,李从曮道:“他来找你,所为何事呢!”
钱端横就将他与谭三结怨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尤其是将到谭三让他帮忙买粮食及军械物资,这李从曮道:“那你觉得这谭三到底想干什么呢?”
钱端横道,“那还用说吗,当然是造反了,他可是深受昭宗赏识,岂可不为昭宗皇帝报仇!”
李从曮想了想道:“按说...他来杀了你,我信!要说他要造反我不信,哪有现买军械造反的,他要造谁的反,他应该去找朱温那厮才对呀!他真要是准备组织队伍打朱温,我还要奖励支持于他呢!”
李从曮道:“这样,你去和他接触接触,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下回搞清楚再来报与我知,别动不动的就来烦我!”
钱端横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样子,讪讪道:“这人勇猛得很,军中老人都知道这个人!不可不防呀!”
“真要是有你说的这么好,你去问问可愿投效与我,赏他个将军干干也不是不行呀!”李从曮挥挥手就将钱端横撵了出来。
李从曮看钱端横走了,招招手喊过角落里的一个中年胡人道:“马山,你去查查这个谭三什么来历,越详细越好!”
那人一拱手,也不说话就走了出去!
对李从曮来说,这个汉中简直就是各地探子的集散地,有来这里打探情报、收买笼络官员的,有来这里买卖粮食物资的,也有人是想干掉自己的,反正是什么人都有,不可不防呀!
钱端横扭脸走出汉中府衙,就在心里骂开了,什么东西呀!老子好心来给你说应该防着谭三,你还不信还要招揽他,他要是当了将军,还能有我好果子吃吗?
等到了自己在府衙对面自己的司马府,刚坐到那里就见那个买了个小院的袁彬在这里等候着,不用说也知道这是谭三派来的人。
钱端横心道:“你不仁,别怪我不义,我就将那处地方卖与他们,看你们今后后悔不后悔!”
“钱都带来了?”
“带来了,带来了,你看是交到账房还是...?”
“你晚上送到我家去,只是昨天说的那两块地可能要换个位置了,你看这里可好?”说着站起身,拿过一张地图展开,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位置说道。
袁彬一看之下,吓了一跳!疑惑地问道:“这,这里不是原来子午道关城所在吗?这里不行吧?”
钱端横道:“这里自从上次朱温攻打汉中,关城被毁以后就一直荒废,你们要是有意呢,我就将这快地方划给你们,你可以回去商量一下再来!”
袁彬想了想道:“三爷已经走了,我也不知他去了何处,怎么商量!我看你还是将昨天那块地卖给我们,我们就知足了,再说!关城这种地方,岂是我等小民能够拥有的?”
钱端横道:“你要是这样说,那我也没有办法,昨天说的那处地方已经有了别的安排,你们不要这里那就没地方可给你们了!”
袁彬恨恨道:“这是三爷的事情,我只是跑跑腿,真是如果办不成也就算了,但我们当下人的却是不敢擅自做主,还是等他回来,让他来找你说道说道吧,告辞!”说完竟是一拱手,竟然扭头走了。
这最后一句话可是让钱端横吓了一跳,让谭三来找自己,干什么?那厮绝对会要了自己的命呀!
赶紧从书案后面撵了出来,拉住袁彬道:“贤弟慢走,有话好说吗!”
袁彬把他的手给扒拉开冷冷道:“您这么大的官,可不要吓坏了小人才好!”
“看你说的,咱么说咱们都算是故人吗,先坐下,咱们慢慢说!”钱端横竟然还挤出了一丝笑容来,硬拉着袁彬坐下。
有朝外喊了一声上茶,就坐到袁彬对面说道:“这不是实在是没办法吗,但凡能有一点办法,我能说话不算数吗!”
袁彬道:“我就是他家的下人,你这么难为我,让我也很难办呀!还请不要刁难与我!”
这袁彬说话很不客气,说话自然就不好听,这钱端横多么机灵的一个人,岂能听不出来呢,也不与袁彬纠缠,就道:“还有一处地方,就是山高路远行走不便,你看可好?”
袁彬道:“我们就是贪图汉中还算安稳,想在汉中讨碗饭吃,至于难不难走的倒是不在乎,能有几亩薄田就行!”
钱端横心道“怎么的也不能便宜了你们,就将这处险要给你们,看你们今后怎么办!”
微微一笑道:“啊,是这样,你来看这处牛角之地如何!”又拉着袁彬走到案几上的地图前,指了一处地方说道。
袁彬看想这个地方,心中却是不禁一惊,心道“好一个易守难攻之地呀,有山有水还有几十亩良田,简直就是给他们量身打造的一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