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候您还能如此悠闲,真是了不起。”铁蹄骑士团的团长、琼尼道。
“生活职业者总是很悠闲的。再加上现在可是和平年代呢,没什么好操心的吧。”珀尔斯呵呵笑道。
“和平年代?教廷与大异端德弗布里打得不可开交,奥尔奎拉也刚刚承受了死灵入侵的威胁。这叫和平年代?”琼尼紧紧逼问。
珀尔斯立刻道:“当然是和平年代,有您这样可靠的强者保护我们,才使得每一天都相当和平。”
“和平只是个虚伪的词,我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去杀死异端,就连一刻钟的和平都没有。”琼尼掂了掂那把让异端闻风丧胆的锤杖,不过此刻的锤杖依旧灰不溜秋,既有点儿像玩具锡杖又有点儿像拨火棍。珀尔斯能感觉其非常干净:既没有死气,也没有怨念,不沾染鲜血,可也不存在光元素,只是一根普通的铁锤杖罢了。
把注意力从这柄凶器上转移,珀尔斯一挑眉毛,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和平’是虚伪的词汇?那么,喜欢宣扬世界和平的牧师与祭祀们都是虚伪者喽?又或者说,教廷的教义都很虚伪?”
“你说这话,可是很容易被我误认为异端的。”琼尼手一扬,锤杖便斜指珀尔斯。他虽还坐着,但气势已瞬间施加于珀尔斯身上——那是杀了上万人才能养出的杀气,“目空一切”、“肆无忌惮”就是这杀气的代名词。
珀尔斯脸色苍白,但还勉强道:“我身为学者,习惯就事论事而已。”
“这不是什么好习惯。”琼尼眼皮耷拉着,徐徐收回气势。
两人坐在一起聊天已经有好几天了。这些天来,琼尼时不时就拜访子爵府与珀尔斯探讨哲理,甚至还派了两个审判骑士守在门外,美其名曰“保护子爵大人安全”。但珀尔斯知道,对方是打算死死地看住自己,不让自己有逃离的机会。
而聊天内容对于珀尔斯是一种折磨。他必须字斟句酌,不露出任何破绽,同时还得缓和琼尼的情绪。现在全多路迪维斯的人都知道这位见习神罚骑士大人是个不知不扣的疯子,和他说话时要是有一丝敌意,他就会敲碎你的头盖骨。
“啊……好想虐杀异端……真羡慕我的属下啊。”琼尼抬手,用力摩挲几下自己的脑门。别人就算模仿这个动作,也模仿不出他那种杀意。“你知道的吧,我的属下今天一早就奔向黑石山谷了。”
“是吗?”珀尔斯一早就从奥斯科尔那儿获取相关情报了,但他自然要装作茫然无知:“那么,您为什么不一起去呢?”
“因为这儿有你啊。你比一百个异端都来得重要,而且,与你谈话总能感受到平和……你有过这种感觉吗?既平和,又想杀人,两种相悖的感觉来回交错、反复折磨着我。我就像是置身于浪花中,这波浪花还没退去,又一波浪花拍打在我体表,永无休止。啊,兴奋得要随时昏厥了。”琼尼狰狞地展现笑容,呼吸急促:“从异端身上获取兴奋感只有一次,也就是杀死他的那一瞬间;可是啊,人体怎么说都很脆弱,玩坏了就没有了,就算再怎么虐待他的尸体,也无法得到同样的快感……你却能给我不一样的感觉。和你聊天时,反复幻想着如何让你哭泣、呻吟、怒骂、求饶,我的身心就得到极大的升华,而且还不需要在现实中虐待你。真是再好也没有的感官享受,我都快上瘾了!”
珀尔斯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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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石山谷内,有一座新城市与奥斯吉利亚呈掎角之势,名为“矛盾之城”。它拥有高大的城墙,重重叠叠的壕沟、拒马和木垒,一望可知是一座要塞。与雄壮的外貌不同,城市内部拥有的功能区寥寥无几,只有装备修理点、药水补给点以及荣誉兑换点,仅在最低限度为玩家提供服务,但这已经足够了,因为前来此城市的死灵生物都是为了征战与杀戮,不需要多余的设施。
城市里拥有三位高级可发布任务npc,一位是死灵阵营中最强大的战斗职业者——“血爪”法兰吉,骁勇强悍的猎犬之王,它发布的任务总是让小团体或孤身玩家协同冲锋,每杀死一个敌人则能获得一定奖励;一位是英姿飒爽、不让须眉的丁香骑士娜芙,她发布的任务总以公会为单位,让玩家公会积极参与战斗;最后一位则是建筑大师帕特拉,他的身体不便,需要玩家收集材料、帮助其修补战壕。
多亏了“矛盾之城”这个前线基地,玩家们有了最贴近战线的补给点和复活点,使得他们不用花两个小时跑去“等待之城”。也正因如此,死灵玩家们才踊跃参与战斗,不停地攻向奥斯吉利亚;相对的,生灵玩家也冲向“矛盾之城”,双方在“断裂之环”展开了为时约半个月的拉锯战,至今仍没有哪一方取得压倒性胜利。
当清沂搭乘“费马飞艇”降落时,发现城里没什么人。这也难怪,因为铁蹄骑士团已经打到城外来了,所有死灵玩家都在第一时间迎击,能待在城里的大多是挂掉后就近复活的。
一同前来的娜芙召唤坐骑,戴好头盔,举剑怒喝道:“居然趁我们齐聚夕影祭坛的时候偷袭!卑鄙的生灵,卑鄙的奥尔奎拉人!他们忘记骑士信条了吗?!”
娜芙策马狂驰,法兰吉更是不废话,如赤箭一般射向城门。清沂抱着新招募的、生活不能自理的斯考尔,两人又是好一通大眼瞪小眼。
“要去看看吗?”清沂问。
“我觉得,像我这样的大人物应该留在后方观察一下比较好。”斯考尔赶紧摇头,严肃地道。
两人上了城墙墙头,将城下的景象尽收眼底。这是一场双方都有上千人参战的局部战斗。铁蹄骑士团来了二十人左右,与死灵玩家相比简直就是一滴水,但实际上他们如一个凝实的铁球,怎么打都打不散。在审判骑士的带领下,生灵玩家气势如虹,占据了绝对上风,一直打到了离城墙五公里的地方。
“你怎么看?高级兵种的确是很厉害,对吧。”
“直到这个时候你还想给自己的失误挣回面子吗?!……高级兵种当然厉害,不厉害的话哪个国家还发展他们?”不知斯考尔是否畏高,当清沂将他放在墙头时,他一直紧揪清沂的披风,还使劲哆嗦。尽管傻瓜都看得出他在逞强,他还是装作淡定地高谈阔论:“首先,审判骑士就是克制死灵生物而存在的,所以对咱们有很大的威胁,更何况他们全是高级精英;其次,他们选择步战,你曾说过白头鹰麾下的骑士也没有骑乘马匹,而是选择;最后,你看见没有,他们有严格的合击、联防技巧,所以他们能以二十人的阵容来抵御一百人。”
清沂点点头。
斯考尔又道:“当然这些并不是铁蹄骑士团能坚守至今的理由。他们只是高级精英,从本质上还是属于人类,也有自己的极限,但他们用阵型巧妙地弥补人数上的劣势。不知你注意到没有——”
“每五秒他们就变换一次阵型,后排顶替前排,受伤者为自己使用。”清沂脱口而出。
“对!不得不说,你对于团体战斗看得很仔细……你以前指挥过团队战吧?在死灵王者中,这可不多见。”斯考尔有些惊讶,啧啧赞叹几句,这才回到正题:“没错,正因此铁蹄骑士团才能保持零伤亡地深入此处。他们能平均地分摊伤害以及消耗,确保无人达到极限、拖团队的后腿。这种配合是从小培养的,他们每天都要演练几千次,已经将战斗变为本能,可说是连晚上做梦都会梦到自己在练习。”
“原来如此。”清沂道:“只要冲破他们的联合,让他们运转不协调,那么肯定会有人到达极限而倒下,从而引发阵型的破绽。”
“没错。所以高级兵种也不是无敌的。”
两人正谈论间,一道血红影子已经钻进审判骑士的阵型之中,硬生生将他们拆开。
“是克洛家的疯婆子在指挥吧?她虽然不是当大将的料,但挺适合指挥局部战斗的——说实话我对她的死鬼哥哥更感兴趣。”斯考尔肆无忌惮地点评道。“而大狗则很不错,是个战将,而且什么硬骨头都啃得动。要是当年我手下有哪个家伙像它一样,我早把艾辛格打下来了。”
“艾辛格可是不落雄城。”清沂提醒道。
斯考尔语重心长地道:“这世界上没有不败的军队,也没有不落的雄城啊,亲爱的白痴皇帝。”
“你死的时候多少岁?怎么总感觉你像个老头?”清沂哼了一声。
“我死的时候才四十——啊不,才二十五岁!我可是永远二十五岁的年轻人啊!”斯考尔立刻挥拳抗议,但不敢太大动作,挥了两下又马上揪住清沂,活像个猴子。他瞥了一眼下面:“咦,军队技能?”
清沂也往下看,只见审判骑士们举起菱形盾,吟唱着咒文,然后盾牌上就射出炽亮白光!死灵生物们惨叫着在白光中满地打滚,可见那蕴含了高浓度的光元素。法兰吉也被光线燎伤,动作骤然慢了一个档次,它好难得才破坏掉的阵型又慢慢合拢。
“你看,好的指挥官可以将被打乱的阵型重新布置好,将损失减至最小。当然,这在团队战中还算容易办到的,但在正规战役中呢?二十人的阵型就有几十种变化,更别提那些几万人的军团了,其阵型变换之繁琐复杂不是人脑能负担得起的。团队战的打法不适合军团战,我敢打包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细致到单体地指挥数万人,那会让他灵魂都消散。”
清沂仔细地用扫视战场,道:“琼尼不在战场。依你看,生灵一方有指挥者吗?”
“白痴皇帝,你这问的不是废话吗?!如果敌方有人在指挥,我还坐在这儿干嘛?”斯考尔没好气地骂道。然后清沂便跳下城墙,吓得斯考尔赶紧趴在墙头,连声叫道:“你干嘛跑了!!!”
“既然敌方没有指挥者,那我就先试试手吧——反正我比较擅长团队战。”借助阴影的承托,清沂坐电梯一般降到地面,然后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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