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崇仁坊停下,鱼玄机带着绿翘在崇仁坊买了很多点心,想着这里的点心好吃,带回去送给大家做下午茶。韦保衡在旁边帮着提。
鱼玄机又另外买了一份,打包好,嘱咐韦保衡给母亲送过去。
“你就说是你在崇仁坊看着刚出炉买的。”鱼玄机道。
回去的时候,车子先进平康坊,在鱼家小院外停下。韦保衡下去,敲开鱼家小院的门,鱼娘子打开门,见是韦保衡,很高兴地让他进去。
韦保衡把点心递给她,道:“刚出炉的,我现在还有事,就先走了。”
鱼娘子转头看向停在槐树下的马车,对韦保衡说了几句感谢的话,韦保衡很快向她告辞了。
韦保衡的马车走了,鱼娘子看着马车离开后才掩了门进去,她在鱼秀才的牌位前站了一会儿,这才打开韦保衡送的点心。
她知道,女儿刚才就在车上,手里的点心印证了她的猜想。韦保衡没有这么细心,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喜好。
鱼娘子面对牌位道:“孩子回来看我了,他阿耶。”
鱼玄机坐在车里,稍稍挑开一点窗帘,鱼娘子朝马车看过来的时候,她悄悄地掩上了窗帘,身子向后靠了靠,好像怕人透过窗帘看到她似的。
韦保衡上了车,车子便掉转车头开动了。
“一切都好,不用担心。”
“嗯。”
车子在咸宜观门前停下,鱼玄机还没下车,就听得外面喧闹声不同于以前,连忙拉开车帘去看,这才发现咸宜观前围满了人,大家都朝咸宜观里指指点点。
鱼玄机连忙看观里,就见有东西从里面飞出,同时发出“哗啦”、“呯呯”的声音。
鱼玄机连忙从车上下来。
有人看到鱼玄机,叫道:“观主回来了,这下好看了。”
鱼玄机没理会这些闲杂人,径直向观里走去。韦保衡连忙跟上,并命陈韪到前面去看。
陈韪连忙飞奔向前。
鱼玄机一进观门,就看见一个东西向她飞过来,绿翘抢先一脚踢飞出去。
陈韪冲进观里,在里面大喊:“你们是谁?做什么的?赶快出去。”然后是砰砰砰的声音,应该是与人打起来了。
绿翘护着鱼玄机往观里走去,然后就看到裴氏带着几个男人在观里打砸东西。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鱼玄机冷笑,真是找死,于是命令绿翘道:“绿翘,给我往死里打,尤其是那个女人,只要不打死,干掉她几根骨头都可以。”
绿翘正巴不得呢,大声应了一声,就往裴氏奔过去。
裴氏尖叫道:“拦住她,快给我拦住。”
就算牛高马大,那也不是绿翘的对手,很快这些男人就被绿翘和陈韪打得跪地求饶。
绿翘不理他们,向裴氏逼过去。裴氏连连后退,绿翘冷笑着飞踹起一脚,把裴氏踢飞在地。
接下来就是单方面暴虐的场面。
绿翘将裴氏打得惨叫连连,鱼玄机怕她把人打死,见打得差不多了喊了一声道:“绿翘,注意分寸。”
“好。”绿翘打得爽快,应得也很爽快,收了拳脚,拽住裴氏的头发把她从咸宜观内拖出来,对周围人道,“这是谁家的婆娘,赶快领回去,再在这里丢人现眼,我就拖着丢到乱坟岗去!”
众人一开始只听见女人的惨叫声,不知道被打的到底是谁,现在一看裴氏的样子,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下手也忒重了点。
裴氏鼻青脸肿,身上也脏污不堪。被人那样拖着头发出来,看着都疼,但裴氏居然没作声。莫不是人被打死了吧?
绿翘一甩手,把裴氏丢了出去。裴氏身边的丫鬟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哭叫道:“主子,夫人,快醒醒,你们快来,把夫人送回去。”
那些打得在地上跪地求饶的奴才这时从咸宜观里灰溜溜地出来,大家扶的扶,抱的抱,把裴氏弄到马车上去了。有人跳上车头,马鞭挥动,车子绝尘而去。
没了好戏可看,周围民众呼啦一声散了。这时,王文木带着武侯铺的武侯来了。他们一路走进咸宜观,看到地上被摔得破碎的各种物事,王文木和武侯都啧啧惊叹。
“人呢?人去了哪里?”带队的武侯问道。
鱼玄机从观里走出来,淡淡地看了看院子里被丢得乱七八糟的东西,道:“人已经走了,你们来得太晚了。”
“可知道是谁?”队长问道。
“一个女人带着五六个随从,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女子,跑到咸宜观撒野来了,官爷可要把人抓住,还我们公道啊。”
能带五六名随从到咸宜观打砸东西的,能是普通人家么?队长问道:“你们最近可是得罪了哪户人家?”
鱼玄机摇头,“并没有。”
在队长的一番问询之下,这事算是在武侯铺里备了案。
鱼玄机道:“当时在这里观看的百姓很多,还请官爷问问周围百姓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放心,我会的。”
鱼玄机连忙让玄妙送上几吊钱,道:“官爷,你们辛苦了,这些钱给各位爷打酒喝吧,还劳烦各位把这件案子查实了。不求能抓到人,起码案件资料要备齐,万一上面问起来,各位官爷资料备得齐,到时也好说话。”
咸宜观以前是公主的府邸,就算变成道观,那也是皇家的道观。鱼玄机表面在拉拢武侯,实际是在告诉他们,这事你们可要把事做扎实了。这道观虽然破败,到底是皇家道观,万一上面追问起来,你们资料备得齐,没抓到人好呆还有资料。
为什么一定强调备齐案件资料?鱼玄机也有考虑,敢带着人直接闯进咸宜观打砸,裴氏一定有所依仗。在这种情况下,只有让老百姓先证实了裴氏打砸在前,咸宜观动手在后,才能在道理上站得住脚。
鱼玄机估计,裴氏再来,一定是动用官府力量来对付她,至于是哪一股力量则不是鱼玄机能预料的,她要做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有很多老百姓的证明,证明人多,官府的人便不敢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