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敏越往后读声音越小,表情不自觉带了些愠怒,把报纸往桌上一拍,气得吃不下早餐。
罗恩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难怪昨天晚上他那么高兴……”
“简直让人难以相信!哪怕都这样了,福吉还要叫大家别相信邓布利多!”哈利忿忿吼道。
“……”
洛伦没有多说,咽下嘴里的面包才接过报纸,翻看起后面的内容。
报纸头版只报道了这一件事,文字说明后面还刊登了食死徒们的照片。
排列整齐黑白照片占满整个版面,应该是入狱后不久拍摄的,食死徒们的精神状态还不错,有的在无声哂笑,有的傲慢地用手指敲着边框,面容苍白,眼睛里泛着骇人冷光。
照片下面还刊登着姓名和罪行,其中几个他还算面熟,当初贝拉特里克斯逃狱风波后,赫敏查找过当年资料,他在旁边看见过。
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和他的弟弟巴坦莱斯特兰奇,前者是贝拉特里克斯的丈夫,也是伏地魔最早的纯血追随者,被称为他最忠诚的仆人,隆巴顿夫妇惨案的主要参与者。
安东尼多洛霍夫,伏地魔的首批食死徒之一,曾经多死残骸麻瓜及混血巫师,谋杀韦斯莱夫人的兄弟,普威特夫妇的主犯。
奥古斯特卢克伍德,被捕前的身份是魔法部神秘事务司主管,负责为伏地魔收集传递情报,卢多巴格曼就是他拖下水的。
此外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陌生面孔,罪行凶残,大多双手沾满麻瓜的鲜血,似乎不杀几个普通人就不能被食死徒团体接纳一样。
“这次又有多少人被杀呢……”
“又有多少巫师,多少麻瓜呢……”
洛伦顺手拿起,环顾礼堂,很少有人像赫敏一样每天读报,其他人还不清楚这个消息,仍在聊着作业、魁地奇和一些无趣的笑话。
第一节课是魔法史,宾斯教授显然不是每天看报的人,他不清楚食死徒大规模逃狱的消息,一如既往地照本宣科念叨着教科书上的内容,那些宾语前置,从句冗长的书面语长句听得人头昏脑涨。
随着报纸在小巫师们手上来回传递,昏昏欲睡的人很快清醒过来,心不在焉地听着巨人战争对麻瓜社会产生的影响。
下课铃响起,教室里顿时响起潮水一样嘈杂的议论声,那份传阅的报纸已经皱得不成样子了,每人都在议论着自己曾经听说过的食死徒。
某某某于某年某月,以何种残忍手段谋杀了多少人,当时的谁谁谁亲眼目睹,现在是自己的邻居或亲戚。
洛伦把桌上的纸笔教材收进挎包,极为罕见的,赫敏的墨水瓶盖都没拧开,羽毛笔没沾一滴墨,笔记本一字未动,教材也是刚翻开第一页的样子。
赫敏刚开始是想认真听课的,无奈这一章的内容她已经背下来了,脑海里满是今天的头版新闻。
“宾斯教授讲到哪儿了?”
“刚好讲完巨人战争。”
“我们的战争要开始了吗?”赫敏小声问道。
“不清楚。”
“我觉得应该还有一段时间,不过离得不远了……”赫敏好看的眉毛拧在一起,叹了口气,“等到神秘人弄清楚当年的预言,明白哈利不能直接威胁到他,就会卷土重来,掀起动乱了,你说是吗?”
“应该是吧。”
“……”
洛伦看了眼教室敞开的门,其他学生先后离开教室,最拥堵的那波人流过去了,两人起身往外走,赶着去上下节课的教室。
星期一上午第二节是魔药学。
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洛伦和赫敏走进地下教室。
此时斯莱特林学院的学生也基本得知了昨晚食死徒脱逃的消息,现在教室里只有一个话题――数十名在逃食死徒下落不明。
和其他学院有些不同,斯莱特林学院中的许多学生出身纯血家族,哪怕在最动乱最黑暗的时期,只要不公开反对伏地魔,公开发表支持麻瓜或者混血巫师的言论,他们不必像其他巫师那样担心自己遭到迫害。
甚至在其他巫师被吓得不敢外出,关起房门在自己家里苦苦煎熬的时候,有的家族甚至能凭借隐秘手段倒卖生活物资,当年趁机敛榨了几十年都积累不下的财富。
少数崇尚纯血至上的学生更加特别,伏地魔和食死徒在他们听来根本不算坏名声,那些张贴出来的罪犯照片上的人甚至跟他有血脉上的亲缘,他们坚信自己不会遭受迫害。
只有极少数的聪明人,尽管出身食死徒家族,却为这个消息心绪不宁。
“嗡嗡……”
“嗡嗡……”
口袋里的金加隆在轻轻震动。
昨天晚上刚刚到手的通讯器,材质升级,功能升级,价格超级升级。
德拉科面无表情,他心里非常清楚,这是有人在给发消息,大概率是在询问食死徒脱逃,伏地魔相关消息。
魔药课搭档西奥多诺特转头看他,挑了挑眉头,略微有些嫌弃:“就不能让那东西消停点吗,德拉科,如果不是我有一枚,我大概会认为你身上带了一只蟾蜍。如果斯内普教授待会儿巡查发现了,你打算怎么解释,你想报名弗立维教授的合唱团?”
“……”
德拉科稍作沉默,小声问道:“你怎么关掉的?”
“如果你认真看过随通讯器附带的说明书,就不会问出这个蠢问题……”西奥多讲清楚静音操作,眼里的嫌弃更加明显:“这就是马尔福家族的习惯吗,售价二十加隆的东西,你都不用弄明白所有功能?”
“……”
德拉科张了张嘴,没有辩解什么,默默将手伸进口袋,摸索着在加隆侧边找到一个按钮,长按关闭通知。
西奥多看见他明显不合常理的态度,隐隐察觉有些不对劲,思索了几秒钟,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加价转卖给我的?”
“咳……”
德拉科清了清嗓子,表情不太自在地挪开目光,虽然听过父亲许多理论教诲,但真正实践做奸商还是第一次,还是有些羞耻。
西奥多明显接受不了,掰着他的肩膀转过来:“加了多少?”
“……”
德拉科不敢去看他的眼神,默默竖起一根手指。
“一加隆?”
西奥多勉强好受一些:“还好……还好……”
德拉科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出两步,嘴唇开合,轻轻吐声:“一倍。”
永远以沉稳面貌示人的西奥多再也绷不住脸上的表情,下意识攥紧拳头想向这个马尔福家的奸商讨回不正当利益,就在他要动手的时候,教授推门而入。
斯内普脚步敏捷地走上讲台,扫视一圈,比往常更具穿透性的目光刺得人面皮隐隐作痛,停顿片刻,他操着波澜不惊的嗓音开始讲课:
“我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但我不希望听到有人在课堂上谈论与魔药无关的东西,如果被我逮到……
“今天学习活力滋补剂的配置,上课!”
“……”
经典的斯内普教授开场白。
洛伦原本有些紧绷的心情放松下来,听到今天的课题,脑海里自然浮现出药剂的原料、处理方式以及配置步骤等相关内容,扫了一眼桌上准备的原料药材,下意识开启魔力视野检查它们的状态。
余光不经意瞥见台上的教授,伸出去触碰药材的手僵硬在半空。
“洛伦?”赫敏注意到洛伦的犹豫,转头好奇地看了一眼。
洛伦眼睛里浮现着若隐若现的晶蓝色流光,仿佛没有听到赫敏的话,他死死盯着讲台上的斯内普教授,晶蓝色光影里勾勒出一片扭曲稀薄的雾气,那雾气颜色纯黑,飘荡不定,每一颗粒子都透着浓郁不祥的邪恶气息。
他曾经在另一个阴魂身上看见过类似的雾气,代表死亡,代表黑魔法,代表魂器。
然后,他听见了斯内普沉声讲课的声音:“……熬制药剂的时候重点注意搅拌方式,顺逆时针交替搅拌……其次注意鸡冠蛇尾兽血的滴加时机……”
赫敏探头朝讲台方向看了看,没发觉什么不对劲,主动向他靠近两步,扯了扯他的衣袖:“怎么了?”
洛伦眼睛里的晶蓝光影消退,抿了抿嘴唇,稍作犹豫:“下课再说。”
“嗯……”
赫敏轻声应道,课桌下面,悄然握住他的手。
温暖柔软,叫人安心。
活力滋补药剂并不特指某种单一药剂,而是一大类药剂的统称,根据不同的使用场景有多种不同的配方,这是o.w.l.s魔药学考试的重点内容,也是未来几个月五年级魔药学课堂学习的重点内容。
和往常一样,斯内普提供的熬制方法不同于教科书上给出的经典配方,在一些原料处理和配置步骤上有些不同。斯内普的讲课方式也和往常一样,进度稍快,不太顾及跟不上节奏的学生。
后半节课的实践过程中,斯内普还是会站在某个同学身后,用阴沉的目光进行精神攻击。
这让洛伦松了一口气。
临近下课,洛伦将熬制好的药剂装进细颈瓶中,来到讲台前面,放下药剂,露出温和笑容:“教授,的――”
“我的事情不要多问,必须对蠢货波特保密……”斯内普眼皮都不抬一下,“五年级的课程对你已经没什么帮助了,这节课的课后作业不用做,写一篇关于强魔力源入药的论文交上来,我单独批阅。”
“好的教授。”
洛伦心情复杂地离开了,他的担心好像有点多余。
斯内普教授变了,又好像没有变。
……
洛伦走出教室小跑着奔向了赫敏,故意忽略她手上提着自己的挎包,一边往礼堂走一边唉声叹气,犹豫着该怎么把事情告诉她。
斯内普教授只说对蠢货波特保密,又没说对聪明女孩赫敏保密。
事情解释起来有点复杂,也有点震撼。
赫敏理清楚头绪,弄明白一连串的起因经过结果后,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他们走在去温室的路上,赫敏努力去想那些古怪的草药,但很快就忍不住,避开人群对他小声说道:
“起死回生药真的有可能炼制出来吗?”
“希望渺茫。”
“为什么?”赫敏非常不解,“按照你讲的原理推断,斯内普教授真的有可能炼制出起死回生药,毕竟尼可勒梅真的炼制出了长生不死药。”
“所以我没有完全否定。”洛伦叹了口气,“另外,这不是能不能炼制出来的问题,而是这样药剂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我知道,很多著名巫师都探讨过这个问题,认为这些违反生死规律的药剂会扰乱世界。”
赫敏忍不住吐露心底的想法:“但如果魔法部制定好规律禁止滥用,这些就能成为治病救人的良药,就像时间转换器……”
“这不是制度管理的范畴,也不是伦理道德的范畴,而是灾难管理……”
洛伦一脚踢开路边的石子,看着它骨碌碌滚进草丛里,“这些东西之所以被称为禁忌,就是因为它们带来的灾祸是不可预知的,而这个世界往往难以承受禁忌的后果……就像不死者,就像伏地魔,就像海尔波……”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赫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是邓布利多教授为什么不阻止他呢?”
“我也很奇怪,邓布利多一点也不担忧,似乎一开始就认定了斯内普教授一定会失败,一点怀疑都没有。”
“……”
事情发酵得比草药课的龙粪堆肥还要快,在斯普劳特讲完课以后,温室里的学生们全在讨论昨天的大新闻。
各种无端谣言也传得飞快。
有说食死徒在几个月前就已经逃出来了,乌姆里奇就是在逃食死徒打伤的。
有说霍格莫德就有人认出了几个逃犯,还说逃犯就藏在尖叫棚屋,魔法部瞒不住了才登报公告。
大多数魔法家庭的孩子从小就听说过这些食死徒,他们的名字几乎和伏地魔一样恐怖,他们在曾经黑暗统治的恐怖时期所犯下的罪行中所周知,甚至有些人就是受害者直系亲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