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提哈和陆湜,这两个人很早就认识了。”贺启明将两个人的相片画了一条直线连起来。
“详细说说。”老程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
“2010年,布提哈打着旅游度假的名义,去上海与‘自然和平’发生接触,具体参与的内容我们不得而知。”贺启明说道,“但我们最起码可以断定,这段时间,布提哈接触到了‘祟神’。”
“同时期,陆湜在上海活动,受雇佣调查超自然现象。”贺启明将一份牛皮纸袋推过来,“外部机动小组都要报备,所以留下了比较详细的档案。”
老程点了点头,拆开档案翻阅起来。
贺启明则继续往下说。
“上个月,陆湜的亲生妹妹,陆小芊失踪了。”贺启明在陆小芊的相片上打了个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陆湜并没有将这件事情上报基地,上海那边的公安也仅是记录了一起人口失踪案。”
“陆湜并没有告诉基地?”我问道。
“对,这是疑点,要么是陆湜主动隐瞒某些信息,要么就是他被威胁了。”贺启明点了点头。
“有可能。”我点了点头。
“陆小芊失踪后不到一个月,就是你俩去长白山的时候。”贺启明夹着马克笔指了指我和师姐,然后继续转头在白板上写写画画,“你们说,张小禄就是当天突然出现的,对吧。”
“对。”师姐轻声答道。
“张小禄,是张大无的妹妹,五岁的时候淹死了……”贺启明说着,在陆小芊的相片边上画了个问号,“但是查找人口出生记录,还有基地的信息库,我们找不到张小禄这个人。”
“什么意思?”贺启明的这句话如同一柄铁锤砸在我的心口。
“不存在,张小禄她根本就不存在。”贺启明摇着头说道。
师姐忽然拉住我的衣服,震惊地看着我,说道:“是真的,姚春潮也这么说。”
“不会啊,当时问那些村民,每个人都说张小禄是二楞的妹妹,你还记得吗……”话说到一半,我立刻哑口。
村民在骗我们,我想起村民们看我们的时候露出诡异的表情,在疏散之前紧闭门窗的场景,顿时身体发冷,双手微微发抖。
“村子里的人有危险。”我沉声说道,“必须让他们撤出来,这是布提哈的陷阱!”
“该死!”师姐也脱口骂道,“得回去了。”
宋以沐立刻从腰间拔出那柄锋利地黑曜石匕首。
“我草!”贺启明骂了一句,“干,干什么啊~”
他声音都打颤了。
“嘿嘿。”师姐呵呵一笑,“别误会,不伤人。”
师姐正要用匕首在空中划开空间,老程却一把摁住了她的手。
“别着急,先回基地。”
………………
天亮了。
彻夜未眠,看着太阳从左边的山峦后升起,照亮公路,一股疲劳的感觉顿时袭来。
我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却忽然感觉周围的视野越来越暗,阳光越来越亮,而我却什么也看不到了。
“师姐!”我立刻轻踩刹车,将副驾驶睡得正香的师姐叫了起来。
“怎么了?”她猛地惊醒。
“我看不见了。”我镇定地说道,“我得把车停在路边,你来指挥我。”
师姐立刻拉住了我的胳膊。
“好,减速,慢慢往右边打方向,慢一点。”
“……”
“上应急车道,减速,停车。”她靠在我身边,有惊无险地将车子停稳。
“怎么了?我看看?”我依稀看到师姐凑了过来,轻柔地分开我的眼皮,看向我的眼睛。
视野边缘已经模糊不堪,黑暗一点一点朝正中央收缩。
“喂,李为知!”师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轻轻拍着我的脸,“听我说话,听得到我说话吗!看着我,李为知……”
师姐的声音和面容随着黑暗完全扩散而彻底消失,最终变成一阵耳鸣。
我大张着嘴喘气,却听不到自己的呼吸,我想要大喊,但是声带如同一颗冰块一样,无法颤动。
“不错,不错。”
熟悉的声音。
是祟神!
我猛地转头看向声音的方向,什么也没有,眼前仍旧是一片漆黑。
一个闪烁的白光出现在视野的中心,我感觉那个闪光的距离很远,我伸出手去,完全摸不到它。
白色的闪光变得更亮,再一次闪烁之后,棋盘出现了,棋局一动不动,保持着之前的样子。
祟神的眼睛,赫然出现在棋盘的对面,黑暗的瞳孔死死盯着我。
“不错,不错。”祟神淡淡地说道,“试图用其他文明的力量威胁我,倒是有点意思。”
它的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如同人类看蚂蚁那般高傲。
“不过,单纯的认为那些文明仍有足够的力量与我抗衡,你未免太过天真了。”祟神继续说道,“更何况,那些看清楚状况的家伙们,早已投靠了我。”
我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它。
“让我们……拭目以待?”
“哈哈。”祟神诡异地笑了起来,“为什么不呢?”
它从眼睛后面伸出一条暗红色的触手,在棋盘上轻轻一挥,所有的棋子顷刻间完全翻倒,我的心跳也随之一沉。
“那也不要玩无聊的棋盘游戏了。”它说道,紧接着,白色的空间瞬间变化起来,我忽然出现在熟悉的地方——山村。
我站在山顶上,祟神则悬浮在森林的上空。
“我们不如把棋盘缩小,就在这里。”它说道,“我会亲自降临,我会找到你,亲自摧毁你。”
它笑着,瞬间消失,山村也随着消失,一切化作虚无。
眼前的黑暗逐渐散开,所有的感知都回来了。
“醒了!”师姐叫了一声,让我清醒了许多。
我仍在车上,老程在开车,师姐陪着我坐在后面。
“这小子。”老程叹了口气,窗外的景色已然变成了熟悉的北京城。
………………
回到基地,许多专员集中在一间会议室之中,包括我。
会议室里面的气氛很沉闷。
专员们看着投影仪,一言不发。
我坐在角落,满脑子都是刚才祟神的话语。
“就在山村……它要降临……”我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这几句话。
难道计划了那么久的对策,在祟神的面前,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吗?
我双手抱头,脑袋发胀,胸口的项链也逐渐变了颜色。
一筹莫展,就像此刻坐在这里的其他人一样,面对难题,无计可施。
“还是要先解决空间嵌套的问题。”有人站起来说道,“我们可以用隔离装置消除异常影响,技术部门正在处理新的透镜。”
“解除了又怎样?饱和打击吗?”有人立刻反对,“那里面有多少人,误伤了友军怎么办!”
“重新创造一个空间嵌套可以吗?”
“怎么做?用匕首再画一个圈吗?空间映射匕首只能允许一个人通过,一个人进去又能怎么样?他是超人吗!?”
“不,我的意思是说,用匕首开一个不割裂空间的口子。”先前那位专员继续说道,“只是在当前的嵌套区域边缘开一个门,让人进入。”
空间嵌套……映射……
或许,能骗到祟神……
我忽然站起身来,以方便为借口,走出了会议室,师姐抬头看了我一眼,微微点头。
外面安静了许多,我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将骨笛召唤了过来。
我紧紧攥住骨笛,回到办公室,坐下。
“帝熵。”我在心中默念,“出来见我。”
没有回应。
我闭上眼睛,深呼吸,掏出电话,事先将张帅的号码摁下,将手指放在绿色的通话键上。
我瘫坐在椅子上,一手拿着骨笛,一手拿着手机。
“帝熵……是我把祟神找来,还是你出来见我,你自己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