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瑶听说八贝勒被八福晋连累之后露出一个畅快的笑容。
她甚至感觉自己酒楼中的酒都卖的更好了。
慕瑶修长的手指拨弄着算盘,时不时哼一两句歌,脸上是怡然自得的笑意。
阿依莲笑着将一杯菊花枸杞明目茶端到慕瑶面前,“福晋,这一个上午您都在看账册,喝杯茶歇一歇吧。”
阿依莲趁着慕瑶喝茶期间有些好奇地说道,
“福晋,您刚刚哼的小调是什么?奴婢感觉挺好听的,就是从前没听过。”
慕瑶放下茶杯一脸轻松地说道:“那是听见了好消息有感而发。”
阿依莲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她上前给慕瑶按摩着肩颈,
“福晋,你可因为这件事高兴许多天了。”
她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挺高兴的,不过也就高兴了三天罢了。
福晋如今都高兴......三天半了!!
慕瑶眯着眼微微仰着头,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处酸软的肌肉被揉开,
这种僵硬肌肉被打开的感觉让人有些上瘾。
“说不定我还能在高兴几天呢。”
慕瑶意味深长的说着。
八贝勒得了广储司的好差事可是碍了不少人的眼,
更何况八贝勒还是通过裕亲王福全的举荐拥有了这一份差事。
如今被康熙卸了也未尝没有不满裕亲王福全的意思在其中。
太子和直郡王本就看不惯八贝勒,这时候自然是趁胜追击将本就不稳固的八贝勒一党撕扯地七零八落。
他们在头顶上弄的越混乱越好,这样旁人才不会注意到纳福。
慕瑶睁开眼,
据宫里传来的消息,纳福正式开蒙之后表现出了极强的天资,
原先和略大一些的小皇孙一起上课,如今都是单独请先生为他上课了。
连太子的长子弘皙都没有这个待遇呢。
更别提纳福还时不时被康熙叫去乾清宫用膳。
如今大家都默契地默认了纳福是康熙最喜爱的小皇孙。
只是如今朝堂之上的事足够热闹牵引了他们全部的视线,
对于纳福受宠这件事暂时还没放在心上。
毕竟隔辈亲是哪家都有的事情,哪怕这件事放在康熙身上似乎也不例外。
倒是那几个小皇孙有些不满。
都是各府的嫡子,自然都是千娇万宠长大的,
弘皙和弘昱因为自家阿玛的缘故,年纪又相差无几,看对方也是极其不顺眼,两人颇有一种争锋相对的意味。
就像是太子和直郡王从前一般,比学识、比骑射、比宠爱。
原本以为也就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争斗,
没想到半途杀出来一个从前没放在眼里的小豆丁。
硬是凭借着装乖卖萌吸引了皇玛法的注意。
第一次休沐后被自家阿玛叫到书房之后,弘皙和弘昱再见到纳福就没那么好脾气。
直接忽视了纳福和他们两个之间巨大的年龄差异,各种小动作层出不穷。
比如在陈据去提膳食的时候故意将人一挤,于是膳食全部洒了。
又比如在纳福的课桌里偷偷放些小虫子,
再比如各种不小心地‘弄坏’纳福留下来的笔墨纸砚。
总之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他们以为纳福身边的万安和陈据会劝纳福忍下来,这样他们就可以继续他的动作。
但是他们没想到纳福直接捅到了康熙那里。
康熙本就看不上这种小手段,更没想到会是胤礽和胤禔两个的儿子竟然明目张胆地使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康熙觉得很丢人,
因此康熙将这件事压了下来,然后将胤禔和胤礽两人叫来敲打了一番。
就连弘皙和弘昱也被罚了抄写孝经五十遍。
随后为了补偿纳福,允许慕瑶去阿哥所看望纳福。
不过也是有期限的,纳福六岁之后便不允许了。
慕瑶如今隔一天便会进宫看一眼纳福,时不时就送些点心、衣袜,
纳福完全没有分离焦虑了。
每天认认真真的上课,专门负责教导他的还是张英。
张英也从一开始认为是十贝勒提前请了先生在府里打了基础,到后来逐渐发现事情不对劲。
那一日他还未入课堂,看春光正好,一时兴起念了两句诗,
“诗家清景在新春,绿柳才黄半未匀。”
“若待上林花似锦,出门俱是看花人。”
纳福刚好在窗边听见了,等张英进屋他就溜达过来在张英面前一字不差地将那诗念了出来,颇为好奇地问张英这是什么意思。
张英解释一番之后,纳福便点点头,像是在说明白了。
等一篇三字经的小故事讲完,问了释义又考查了一番昨日所学,今日的课便到此为止了,张英正想下课喝杯茶的时候又突发奇想让纳福将上课之前那首诗再背一遍。
又问了一遍释义,随后一脸淡定地让纳福回去了。
此后五六天,张英每天随意找一首诗念给纳福听,也不解释其中含义了,
一两回之后他就发现纳福不仅是闻过即诵,甚至随着他认识的字越多,他都可以逐渐揣摩出诗的意境。
他激动地和康熙说了他的发现之后,发现康熙露出一丝‘朕早就知道’的笑容。
张英感觉自己的老年生活似乎又可以发光发热了。
...........
胤誐走的这一段时间太子和直郡王两人斗得旗鼓相当。
京中的气氛可不算太好。
但是一切阴谋诡计都进不了十贝勒府。
慕瑶的小日子还是十分舒服的,时不时和五福晋小聚一番,两人倒是也会谈论这京中的波澜,但是更多的时候两人还是聊着点心、铺子、孩子,这些琐碎的事情。
五福晋的孩子弘昌生下来的时候被诊出体虚,需要精心静养,如今过了一年倒是好转不少。
五福晋不放心府里的那两个侧福晋,因此每次来都会将弘昌也带过来。
龙凤胎已经会爬了,三人倒是玩的挺好。
五福晋看着在软榻上爬得飞快的贺贺,又看了一看自她过来除了尿了就没动弹过的元福,
五福晋面带微笑地调侃道,
“嘎尔迪,你瞧瞧贺贺,这爬的比弘昌走的都快。”
慕瑶闻言扭头看向一旁的软榻之上,贺贺正以一种飞快的速度从东爬到西然后抢走了弘昌手中的布老虎。
等弘昌要掉小珍珠的时候又将布老虎塞回去。
弘昌一笑她又抢走。
弘昌一哭她又送回去。
慕瑶:“.......”
她突然有些不敢看旁边的五福晋了。
只能暗暗咬牙希望贺贺赶快找到其他的‘玩具’。
安安静静躺在那里的元福不就是很好的选择吗?
慕瑶期盼的眼神终究还是落空了。
她看见贺贺开始扒拉弘昌的手了!!!
弘昌你躲开啊!你可是比贺贺大了快一岁,你躲开啊!!
慕瑶看着弘昌任由贺贺玩着自己的手,有些绝望。
五福晋看见这一幕有些心酸,她儿子怎么看起来这么好脾气?
会不会太软弱了些?
五福晋看着守在一旁的阿依莲等人,知道两个孩子不会闹出什么事,她也就随弘昌去了。
她儿子真不愿意的时候还是会哭的。
如今被人吞着手还在那傻笑估计心情不错。
五福晋率先转移视线,主动地朝着慕瑶说,
“让贺贺带着弘昌玩也好,府里也没一个同龄人能陪着他,每次我和他说来十婶家他都可激动了。”
慕瑶闻言也是笑道,“这倒也是,他们小人说话我们大人插不上嘴呢。”
五福晋:“对了,纳福在宫里怎么样了?那几个可还有再使那些龌龊手段?”
她在翊坤宫听到弘昱和弘皙两个联起手来欺负纳福的时候简直不可置信,
那么可爱那么小的纳福,竟然还会被自家嫡亲的堂兄弟欺负?
她听到的时候都感觉难过,简直不敢想若是自己的弘昌进宫被人欺负了该有多崩溃。
生怕慕瑶这个做额娘的还不知道,连忙来找。
没想到慕瑶笑眯眯地告诉她事情都已经解决了。
别看传出来的消息好像纳福吃了大亏,实际上身边的奴才都是机灵的,一次两次还以为是不小心的,
第三次、第四次的时候就反应过来了,直接闹到梁九功面前,万安和陈据是乾清宫出来的,梁九功知道了定然也会告诉康熙。
纳福本来和弘皙、弘昱两个都不怎么熟悉,因此知道这两个哥哥想要欺负他之后,也是果断地告状了。
弘皙和弘昱两个都被康熙罚了一顿。
慕瑶进宫的时候不论是纳福还是太后宜妃都在安慰她。
可是让慕瑶哭笑不得。
慕瑶听见五福晋话里话外对纳福的关心也是露出温和的笑,
“他好着呢, 昨日去的时候还告诉我他被先生夸了,让我奖励他呢。”
“哎呦,这可太好了。”
五福晋脸上是难以掩饰的高兴,
“纳福这么乖,可不能少了他的。我这个五嫂听了都高兴,正好我又给他缝了几顶帽子,到时候你进宫了带给他。”
慕瑶哭笑不得地说道:“你怎么又给他做帽子?”
“小孩子长的快,我如今也不管家,闲着也是闲着,每日在府里也就靠着绣些东西打发时间。”
“弘昌他也有,如今除了里衣,弘昌浑身上下都是我的手艺。”
慕瑶:“这话可不是这样说的,若是论起来,我给纳福做的衣裳还没你给他的多呢。”
五福晋乐了,
“你不善刺绣我又不是不知道,你那手艺也就给十弟绣绣荷包、香囊,不然也就能缝一缝那些扣子,再多了就没有了。”
慕瑶轻咳一声,“有两板斧就够了,多了他也用不上。”
五福晋眼神暧昧地看着她,
“怎么就用不上?那件朱红色的长袍应当是你‘缝’的吧?我都瞧见四五回了,你也不知道多做几件,好歹给人换一换啊。”
慕瑶有些尴尬地说道,“谁知道他怎么想的?若是说他,嘴上应的好好的,转头又忘了一干二净。”
“我也忙着呢,哪有闲心天天盯着他穿什么?”
“你多缝几个扣子的事,”五福晋揶揄道,
“他这会去巡视永定河估计也快回来了吧?”
慕瑶点点头,眉眼清亮,嘴角微勾,
“可不是,等回来了,估计这府里又要热闹起来了。”
“不过回来也好,再不回来,我估计贺贺和元福都快忘记他们阿玛了。”
五福晋摇摇头,“怎么会,这连一个月都不到呢,我看是你想十弟了,找借口呢。”
慕瑶娇嗔一声,却没有反驳。
五福晋微笑着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是她喜欢的普洱,带着一股明显的苦涩味,她感受这苦涩慢慢在口腔中化开逐渐回甘。
她一直认为自己就像这普洱一样,初时苦涩让人想要放弃,后来苦中带甜更为醇厚清香。
她心里有些高兴,毕竟对别人好自然也希望别人能对自己也好。
虽然只是一杯茶,但是也足够了。
嘎尔迪和老十两人都不是爱喝普洱的人,这新茶想要时刻备着也不容易。
五福晋看着慕瑶浅浅一笑,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和慕瑶交好之后日子才慢慢变好起来。
“也不知道这次春狩皇阿玛会带哪些人去?若是我们两个也能去走走就好了。”
慕瑶:“春狩这样的大事,想来皇阿玛都会带到去吧?”
五福晋:“若是这样就好了,我可是想去走走,天天守着这一亩三分地,堵的人心烦。”
慕瑶勾了勾嘴角,“我怎么听说,五哥最近像是改了不少?”
“还不是狗改不了吃屎。”
五福晋冷哼一声,眼眸中带着厌恶地咒骂道,
“贱兮兮的,当谁稀罕他!”
五福晋压了压胸口中的怒气,一脸不屑地说道,
“最近刘氏那个孩子病了,一查发现是他如今的心尖尖害的。”
“额娘知道了生了大气,他就想让我来管事。”
“这是想让我管事吗?这分明是想让我去顶雷!!!”
慕瑶迟疑了一下,眉眼微蹙,有些不可置信,
胤誐前些日子还说五贝勒托他问问五福晋喜欢什么,想要替五福晋办生辰宴呢。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慕瑶还是问出了口,
“胤誐前些日子来信还说五哥让他来探我的口风,想替你办生辰宴呢。”
五福晋一愣,沉默了一会才说道:
“算了吧,麻烦。”
慕瑶旋即闭嘴不言,想让五福晋重新接受五贝勒那也太难了。
何况五福晋并不是事事都要拔尖的性子,若是日后五贝勒再变心,五福晋可不一定还能如今日一般脱离情绪。
得到过再失去和从未得到过还是有很大差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