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8章 小任务
作者:深井颜   师兄马甲暴了后,男主秒变偏执狂最新章节     
    原本回忆到学府的那段时光,令狐寻眼中是浮笑的,只是又被萧玉书如此一问,他就又笑不出来了。
    “从学府出来之后......还能有什么?”他抓了把头发,整个人又开始沉郁了起来。
    学府终究还是学府,是远在人世喧嚣之外、与世隔绝的一座孤岛,
    而家族还是家族,是绝对不会容忍任何废物的残酷之地。
    所以因为沉浸于学府轻松气氛而荒废修行的令狐寻回到家后不出意外的在切磋之中被同族旁系子弟打败,受尽嘲笑和讥讽。
    那天晚上,
    作为家主的爹和作为生身母亲的娘谁也没有管令狐寻,让其带着满身被堂兄弟打出来的伤和鞭刑痕迹在祠堂跪了一夜,忏悔自己的无用和废物,
    他的亲爹发话,从此后没有令狐寻这个废物儿子,若是令狐寻再这般无用下去,就要把他扫到旁支去。
    他的亲娘更是口出恶言,让令狐寻这个丢人现眼的孽障直接跪死在祠堂里。
    令狐寻早早就看透了族中长辈的冷血无情,也曾自以为再也不会被对方的残忍所伤,
    可没想到身上流淌着的血脉和那点对亲情微不足道的妄想还是让他狼狈无助的跪倒在祠堂前,带着背上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伤口,面对着令狐一族历代长辈的冰冷牌位,独自呜咽落泪。
    那样无助的一晚,令狐寻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熬过去的,他身上疼得厉害,但又实在不敢擅自离开,只能跪在地上熬着,熬到最后昏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醒来,他昏昏的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软乎乎的床上,背上也被人上好了药,包扎的严严实实。
    要不是身上的疼痛仍在,令狐寻都要以为是自己哭累了跪狠了,以至于昏了过去,做起梦来了。
    可事实并不是这样,
    他坐着发了会儿呆后,昨日在同族小辈较量中争了首魁的令狐司端着热腾腾的药汤推开门走了进来......
    似乎就是从那一天起,令狐司对修行的执着就达到了一个如疯似魔的地步,处处要争个第一,处处要夺个无人能及,
    家主和夫人以为自己对令狐寻的惩罚威慑到了令狐司,为此心中很是庆幸和满意,甚至更加觉得令狐司才是族中未来最杰出的继承者,能堪大任。
    然而谁曾想?
    这对眼里只有名望实力的夫妻在不久的将来就被他们心中能堪大任的好儿子双双斩杀于剑下,死不瞑目,
    自此,一场属于令狐司这个偏执疯子的专属杀戮在族中开始......
    后来的令狐司真的如他们的愿做了家主,可后来的令狐一族却并没有如愿的发扬光大、长存于经年。
    萧玉书还是没有从令狐寻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过他也不打算再多问了,因为伤心事不能一提再提,现在令狐寻的处境已经够悲戚的了,所以还是将过往的那一切埋于岁月之沙最好。
    “怎么没看见令狐权?还有那个令狐问呢?”萧玉书岔开话题道。
    说起这,令狐寻也才刚刚想起来,压下难受疑惑道:“权儿和令狐问也平日也在这个院子里,只不过是在后面的小屋。他们白日是不怎么出门的,可没想到今日却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萧玉书也思索道:“这祖宗能跑去哪儿呢?”
    “今日是不是令狐司的头七?”一旁的时望轩忽然出声道。
    令狐寻闻言,立刻一拍桌子道:“对!应该是的。”
    可他随后又站起来着急道:“这孩子总是性子不听话,我都告诉过他了得等晚上外面没人的时候再去,他真是......哎!”
    令狐寻说着拿起身旁的斗笠盖在头上就要出去把人喊回来,生怕再令狐权在外面被人认出来然后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们也一起去,”萧玉书顺势站起身来道。
    可这遭到了令狐寻的拒绝:“不行,你们不会想去那种地方的。”
    而萧玉书却耸耸肩道:“不是想不想见你哥,而是我们同令狐权和令狐问好歹同门一场,总要见一见做个道别才好。”
    令狐寻的身形在门口处顿了顿,最终还是妥协了。
    后面出来的萧玉书同时望轩跟着令狐寻的脚步一路避开城中人多热闹的地方,低调的来到了一处没有半点人迹的荒郊野岭,
    据说令狐司跟白玫的衣冠冢就在这儿,
    是令狐寻跟令狐权两人亲手挖的。
    身为下属,令狐问本想帮忙,可却遭到了令狐权强烈的拒绝。
    照令狐寻的话来说,令狐权一直不怎么待见令狐问,
    但照萧玉书的想法,应当是令狐权对这个家门父母被自己亲爹尽数杀害后、还要冠以仇人的姓氏守在仇人的儿子身边做近身护卫的青年心中怀有一辈子都没法消除的沉重内疚,
    所以他又怎么会像以前一样随意的使唤令狐问,更别提让对方给仇人挖坟了。
    “路有点远,还有些不好走。”安静了一路的令狐寻在翻越第三座山后出声解释道。
    萧玉书无所谓道:“这个地方挺好的,离着城里远,没人打扰,还傍山傍水,倒是一处好地方。”
    “嗯。”在前方领路的令狐寻眉头微微蹙着,似乎是有些着急,眉眼之中尽是对大白日就出门的令狐权跟令狐问的担忧。
    “师叔,别太担心,令狐权虽然脾气不好,但也不笨,知道如今做事要谨慎。”萧玉书宽慰道。
    事实证明,
    萧玉书的嘴有的时候是真好使,
    令狐寻匆匆赶到衣冠冢附近的时候,大老远就看见了坟前站着的两个白衣青年。
    同令狐寻一样的,褪去了令狐一族鲜亮嚣张的红袍之后的令狐权如今也是一身素衣,打扮低调。
    只是那从始至终都傲慢几分的神情跟这身素净衣衫十分违和,
    以前一直都是金尊玉贵的令狐权何时在人前穿的这般素素普通过?
    给萧玉书看的都有点不习惯了,一时之间都没想好怎么打招呼。
    “权儿!”令狐寻这个小叔叔先开口了,皱眉无奈道:“我不是同你说过,等晚上的时候我们再一同来的吗?”
    原本站在坟前低头沉默的令狐权被这突然的一声惊到,但一听是熟悉的声音,他便没有立即回头,而是朝着身边人皱眉低低道了一声,随后才缓缓转过头来。
    可当然视线触及到令狐寻身后站着的两个人时,令狐权的眼神骤然一变,条件反射般的立刻把手摁在了腰间的剑柄上,下一秒就要拔出来似的。
    “别拔剑!他们不是别人!”令狐寻见状连忙道。
    在短暂反应过后,令狐权这才认出眼前眉梢夹带笑意的清冷青年就是萧玉书,而他身后的那个家伙......单凭那张时时刻刻都寡着的棺材脸就更不用猜了。
    “小叔叔。”这位傲慢公子松开了剑柄,先是唤了一声,随后又突然朝后道:“谁让你们来的?”
    前边柔的让萧玉书起了鸡皮疙瘩,后面的不屑倒是让他有了种久违的熟悉。
    萧玉书上前几步道:“我,我不请自来的成不成?”
    令狐权双手抱臂,冷道:“去去去,离这儿远点,你也不嫌晦气。”
    时望轩呵呵道:“你以为我们想来?”
    令狐权毫不客气的回怼道:“不想来就别来啊!谁求你们来的?你们两个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权儿住口!”令狐权逐渐放肆的话被令狐寻呵斥,令狐寻不悦道:“你的朋友来看看你,跟你说说话,你怎的能是这般脸色。”
    令狐权反冷哼道:“我不需要他们千里迢迢、翻山越岭的来看我的笑话。”
    “你......”令狐寻也没法管制的了令狐权的脾气,只能气的深呼吸。
    萧玉书反而乐观的很,道:“那倒不至于,你的笑话,我很早很早就在秘境里和学府里看够了。”
    旁边时望轩还凉飕飕的补了一句:“都看腻了。”
    “你们!”令狐权起火了,
    以前在学府里,萧玉书跟时望轩两人就是这么一唱一和的跟他对着抬杠,每一次令狐权说不过这两个口齿伶俐的人都会被起的原地一蹦三尺高。
    虽说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但无论发生什么,也不妨碍令狐权被这两个家伙气的直跺脚。
    “你们他娘的是不是非要跟我过不......”
    令狐权本想指着这两个家伙骂街,却反被身后的令狐问抓住胳膊,硬生生打断。
    只见沉默依旧的令狐问抬眼直视着萧玉书的眼睛,低声问道:“你们二人此番前来,真当只是叙个旧?”
    萧玉书咧唇一笑,道:“当然。”......不是啦。
    白玫临终前,可是托付给了老父亲一个小任务呢。
    (隐藏剧情:
    被罚跪祠堂的那一夜,令狐寻身上疼的厉害,有的伤口还流着血,那是被亲爹用鞭子抽出来的,一点都没有留情。他本来修为就不怎样,资质也平庸,刚在比试上受了堂兄不客气的剑伤,又怎能受得住来自修为高深的父亲的抽打,所以令狐寻勉强撑到后半夜就跪不住了,喉间的血腥越来越重,脸色由苍白成了煞白,整个人摇摇欲坠,马上就要倒下了。
    他以前一直觉得修为不够强、资质不够优秀、在严苛要强的爹娘面前抬不起头来天天看见亲爹阴沉的脸色才是最可怕的,而直到此刻,真真正正感受到身上热量在逐渐流失的令狐寻才明白,什么都不可怕,无人问津孤独等死的感觉才最可怕。
    令狐寻当时真的以为自己熬不过今晚了,而在昏迷倒下的前一秒,许是人在死前的走马灯在眼前亮起,他朦朦胧胧间居然在这冷冰冰祠堂中看见了令狐司的身影。
    “哥......”
    令狐寻用最后的力气,声音近乎微不可察的、颤抖哽咽的开口道。
    这世上,唯有记忆里这个平日不拘言笑、克己复礼的哥哥最让他安心依赖了,
    不管是不是产生的幻觉,令狐寻就是下意识的喊了,满腔委屈无助,还有被抛弃之中被人不管不问的害怕,
    这一声出,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令狐寻还是没抗住,意识逐渐模糊......
    眼前伤痕累累的清俊青年最终因为伤势过重倒在了自己脚边,沾着血的手还无意识的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裤脚。
    令狐司还穿着白日比试时的那一身墨黑劲装,墨发用一根黑色带子高高束在脑后,并无任何过多装饰的衣着显得他整个人格外利索,没有一丝笑意的清俊面庞还沾着几点跟旁人交手时的血迹,配上那冷峻的神情,一股浓重的肃杀之气已然冒出了尖。
    而就是这样看起来不能轻易招惹的阴骘青年,一开始便在祠堂暗处站了许久,静悄悄的,看着跪在列祖列宗牌位前的可怜青年从偷偷抹眼泪的无声哽咽到渐渐支撑不住倒地昏迷,
    那双白日在比武台上把同族兄弟性命当作不起眼杂草的无情眼眸,竟在对方受伤幼鹿呜咽似的一声“哥”给掀起了几分波澜柔光,
    这点柔光转瞬即逝,
    令狐司俯身,将人轻轻背在身上,走出了祠堂。
    爹娘下的死命令,一无是处不受重视的令狐寻不敢反抗,可被家族寄予厚望、天资不凡的令狐司敢,所以路上即便是有护卫看见令狐司背上的令狐寻,也没有谁敢多言几句,纷纷低下头背过身装作看不见。
    令狐司没有把这些不值一提的下人放在眼里,他脚下的步子走的沉稳又缓慢,同以往每日行迹匆忙的训练完全不同。
    他背上还有个可怜巴巴的笨蛋,脆弱的再也受不了一点颠簸。
    “哥......”
    背上的小笨蛋在梦中也依旧啜泣着:“爹说让我滚远点,不要影响你修炼。”
    “他们要我跪着,娘要我跪死在里面......”
    背上人的脑袋偏着,歪搭在令狐司颈边,所以这些低喃含糊带着哭腔的委屈话他都听了个清楚。
    包括这夜间的风声,
    偌大的令狐一族家训严苛,就连夜间也是无比寂静,谁也大气不敢出一声。
    在这种压抑的地方,也只有清风能刮起肆意的声音,
    而风声之中,
    有道属于青年的阴骘声音一字一顿着,逐渐下沉缓慢,乃至发冷入寒:
    “从今往后,没人能再让你跪着。”
    “哥哥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