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命令的雪无瑕在召阳城内严阵以待。
王佐的想法很简单。
要么,探听出来毛骧的具体任务;
要么,干掉毛骧。
反正两国都在战争状态,你杀我我杀你都是常态,所以能搞到情报最好,搞不到,杀了便是。
至于那两个消失的锦衣卫同知,若是他们想得到什么,总是要出现的,出现了再说。
当然,任何一个智力正常的情报干员都不会认为锦衣卫大动干戈就是为了清河军的布防图。
搞到布防图这样的事情,要么派几个精干一点的锦衣卫进来偷,要么派几个精锐一点的侦察兵在外围侦查,其实也能看个七七八八,毕竟两国边境如此之宽,绵延数十公里的要塞防御体系不可能在任何一个地方都守卫森严。
所以王佐告诉雪无瑕:毛骧自己就是一条大鱼,他既然做了拿自己做饵的想法,那么这个饵我们不吃白不吃,至于线索,你不要担心断掉。
陈朝用了这么贵的鱼饵,那么他们所求的一定是更加有价值的东西。清河有什么是既让他们知道存在,又让他们知道很有价值的?
很明显,清河最有价值的两个部分:清河工业区和林海。
清河工业区防守严密,摧毁清河工业区可以极大的打击清河的战争潜力。
但工业区占地面积广大,守卫众多,而最重要的是毛骧缺乏一次性摧毁如此大面积工厂的能力,哪怕是把他放入工业区,他也是狗咬王八无处下口。
你让一个不懂工业的人来找出工业区里几个关键节点实在是有点难为人。
更何况清河又不止一个工业区,哪怕毛骧真的突然领悟了什么神功,能够一巴掌拍塌一栋楼,那他也就能对一个工业区造成麻烦,但并不能真的影响到清河的军备生产。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林海,清河的开国皇帝,所有文武重臣的校长,清河精神上和实质上的双重领袖,清河武装力量总司令...
这么多头衔挂在一个人的脑袋上,就会让那个脑袋看起来非常的美味,让人垂涎欲滴。
如果林海出了意外,在他尚无子嗣的情况下,整个清河必然会乱作一团。哪怕最终不陷入内战,但对外开战一定是搞不成了,而陈朝将会在这个过程中得到极大的利益。
“对方一定是冲着校长来的。”
王佐斩钉截铁的说道。
对此,雪无瑕布下了天罗地网。
她甚至没有任何与毛骧虚以委蛇的想法,就在召阳城门口埋伏下了重兵,甚至还埋设了几十公斤的炸药,只要毛骧进城,在他进城的一霎那,就能让他提前去下面给他忠心耿耿的皇帝陛下打前站。
哪怕城门口的埋伏被看穿了也不怕。
超过一千清河精锐士兵在城外的官道两侧埋伏下来,若毛骧发现不对不敢进城,那就出动大军硬吃了他。
一千对十三,你问我怎么输?
至于说撕破脸了有可能导致唐通变节的事情暴露出去?
暴露了就暴露了吧,一个唐通远远没有毛骧值钱。
再说了,那个兵部侍郎监军到了召阳之后,没过多久就发现了猫腻。
前线打得异常的火热,但从来都是多少人出阵就回来多少人,偶尔有几个负伤的看起来更像是爬山摔伤了而不是刀剑伤,他早就起了疑心。
而一直扮作侍女在他一旁伺候的雪无瑕在他起疑的瞬间就直接一刀从他肋下第五根肋骨的缝隙中刺了进去。
反正瞒了这么久,已经不亏了,现在哪怕瞒得再好,陈朝的主力也快到了。
所以,雪无瑕不担心暴露。
“大人,前面就是召阳城了。”
一名锦衣卫对毛骧说道。
“前去侦查的人回来了没有?”
“该回来了,想必是快了。”
“等他回来叫他来找我,其他人原地休息。”
“遵命。”
锦衣卫拿出干粮捏了捏,确实有些硬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毛骧就在城外十里不愿意进城,不过饭还是要吃的。
他四处归拢了一番,收起来不少枯草和树枝,准备点上火烤一烤带来的干饼子。
“砰!”
一只大脚踢翻了他的柴火堆,他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点燃它。
那锦衣卫愤然站起,想看看是哪个王八蛋敢如此对他。
然后他看见了毛骧平静的脸。
“见过大人。”
他赶紧躬身行礼。
“无妨,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点火,火光和烟雾会暴露我们。”
毛骧无所谓的说道。
“大人。”
锦衣卫有点疑惑,他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我们尚在国内,且如此靠近召阳城,生火应该是没问题的吧?况且我们一会儿就要进城了,更加瞒不住行踪。”
“你说得对。”
毛骧点了点头。
“那大人为何...”
那锦衣卫更加不解。
“哦,因为本官就没打算进城。”
毛骧淡淡的说道,有一种事态尽在我掌握的感觉。
话说,知道比别人更多的信息,从而利用这些信息来装逼的感觉实在是有点棒,这大概就是毛大人喜欢和下属待在一起的原因了吧。
“我们早前往召阳派过监军,这事你们知道吧。”
毛骧提醒道。
“这个,卑职知道,是兵部侍郎马大人。”
“嗯,是他,他是一个难得的好人,朝廷官员不少,能让本官看上眼的不多,他算一个。可你知道,他已经很多天没有往建康发过公文了。”
“大人,难道是说战局不顺,一直没有进展,所以马大人便没有公文传来?”
毛骧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
“马大人怕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坐在地上休息的各锦衣卫大惊,纷纷围了上来,有人出言道:“大人,马大人是朝廷重臣,打仗怎么也轮不到他上,况且召阳未失,也谈不上城破殉国,为何大人有此一言?”
“召阳城,唐通,哼,他们早就有问题了吧。”
毛骧说道:“唐通,平庸之辈,自负傲慢而贪婪,你让他带队去剿灭几个山匪可能还行,你让他打仗,打硬仗,他必输无疑。
哦,不对,他根本就不会去,就算被逼去了,撑死了就是杀良冒功,绝对不会与敌国大战,更加不会获胜。
上一次他打赢了高棉,我就觉得有问题,想要查一下他,但召阳百户所传来的消息说战绩为真。而太子殿下又实在是太需要一场胜利了,严令我不得插手,才让他躲过一劫。
这次让他出兵,他答应得实在是太爽快了,而且还真的拉出来了好几万的队伍,你们觉得这可能吗?他是一个喝兵血能喝到九成的人,他哪来的队伍?
但太子殿下需要他先发起进攻,反正都是打仗,哪怕是他吃了空饷,再去拉壮丁打仗,只要能打清河人一个措手不及,太子殿下觉得也是划算的,不过还是派了马大人前来监军,避免唐通乱来。
在马大人出发之前,我和他商议过,为了防止他出现意外我们不知道,马大人答应我,每逢三的倍数之日,就往建康送一份公文,不管有没有事情要写,都要送。
这也是为了防止我们定期发送公文,被人推断出来规律的预防措施。”
“您是说,唐通其实根本就没有发起进攻,或者掩败为胜,被马大人看出来了,所以马大人就被唐通给害了?”
有人问道。
“本官确实是这样想的。马大人很久没有送来公文,可偏偏唐通请求支援的公文上却有马大人的印信作为副署,你们怎么想?”
“那定然是唐通那厮害了马大人,用马大人的印信上了公文。”
“那就对了。”
说完外围有人来报,说是派出去的斥候回来了。
“召阳城内情况如何?”
毛骧顾不得让斥候休息,一边让人递过去一个水壶,一边问道。
“回大人,召阳城去不得。”
“哦?为何?”
“城门口有人埋伏,附近的摊贩看起来都是练家子,地面有动过的痕迹,似乎埋了东西。城外树林飞鸟不敢落,虽然属下不能靠近,但仔细观之,定是有大军埋伏,而大军埋伏在此处却与城中守军相安无事,定然不是来攻城的。”
“还有呢?”
“还有就是,有撤下来的军队在城中休整,却与百姓秋毫无犯,吃饭还给钱。大人,您是知道的,若是我朝官兵,断然是不可能如此训练有素遵守纪律,所以属下断定,城中已然生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