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错。”温蒂面不改色,说出了标准的错误答案。
果不其然,何璐翻了个白眼:“你这人真没意思。”她又看向李诗棠,“糖糖,这条裙子还衬我吗?”
“绝对的!”李诗棠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用语,“不如说,是你把它拉到了全新的高度!”
“糖糖就是糖糖,说出的话都这么甜。”何璐笑着挽过李诗棠的手,“你不是说过喜欢穿华丽一点的裙子吗?来来来,我刚刚看中了一条,绝对适合你!”
她不忘抬起头:“温蒂也来看看?我还没见你穿过校服以外的裙子呢!”
温蒂却好像没被这两人热切的目光所影响,啧了一声:
“你们先消停点,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标。”
“我们是来看魂师用具的,可现在都还不知道它们摆在哪个旮旯!”
“一楼是日用品,二楼是衣服,说不定三楼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别在这浪费时间了。”
“原来你是这个打算。”李诗棠眼神中透出一点失望,“早说嘛,魂师用品在对面那家店里,这里是普通人也能逛的商店哦,就算上了三楼也只有富人爱去的奢侈品专区而已啦。”
“……哈?”温蒂沉默两秒,只蹦出了这么一个字。
何璐抢在她的脏话出现前说道:“我和糖糖打算在这里看看衣服,之后再去对面看魂师用品,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不用了。”温蒂冷然道,“我四处看看。你们弄好了去门口等我就行。”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充斥着鲜艳服饰的地方。
……
温蒂大步流星地走在过道上,脸上的表情臭得连街上的野狗看了都会退避三舍,与洋溢着热闹氛围的永临商行格格不入。
她在楼梯口处停留了一会儿,在来往行人古怪的视线下走上了前往三楼的阶梯。
温蒂对那些衣裙和华服着实没什么兴趣,相比之下,“奢侈品”倒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因为从小到大,她就没怎么接触过这种东西。现在自己兜里可是有一千金魂币,不去看看就说不过去了。
顺便散散心……温蒂压下不合群的烦躁感,踩过一级级阶梯,来到了李诗棠口中“富人爱去”的三楼。
第一感觉是耳畔的安静。比起人来人往的一二楼,这里的客人明显少了很多,只有几对衣着端正的男女,温蒂大致扫了一圈,剑眉却突然皱了皱。
在那几对男女中,有一个身影却分外熟悉。
那是位有着绿色长发,身材修长的青年,正与身边一位衣装华丽的女人交谈甚欢。
独孤远。温蒂没想到在这里都能碰见这位传闻中的采花贼,而且看起来,他身边的这个女人明显不是学院的某位学姐——这家伙还能发展校外关系?
管他的,关我屁事。温蒂刚要忽略那番你侬我侬的亲密场面,就见着那个华丽女人离开独孤远,暂时去欣赏展示宝石的柜台了。而那个独孤远一转头,竟然又跟柜台后的接待员聊上了。
这里的接待员大多是年轻女性,而被独孤远搭讪的这位看上去成熟知性,却不知听了什么话,没过两秒脸颊竟然泛起薄红了。
……温蒂磨了磨后槽牙,终究决定忽视这一幕。
她开始研究起那些所谓的奢侈品来:
“黎姿海琴桃木香水,售价五个金魂币……
“骨雕镂空折扇,售价一个金魂币加五个银魂币;魂兽骨雕镂空折扇,售价十五个金魂币……
“男士古龙香水,一个金魂币;加入灵草成分的古龙香水,十二个金魂币……
“真皮手提包,七个金魂币;魂兽皮制成的手提包,七十个金魂币……”
好便宜。
也许是被这些奢侈品的价格轰炸了脑袋,也许是兜里揣着一千金魂币,温蒂竟然破天荒地冒出了这个大逆不道的想法。
她甚至觉得,自己兜里的一千块足以包揽这里的大部分物品!
温蒂立刻猛烈地摇了摇头,试图把这种想法甩掉。
这一切想法的前提是,她真的有一千金魂币,而不只是一张永临商行的代金卡。
再说了,这一千块钱的代金卡也不全是她的,应该是她跟何璐一起的。她可没资格大手大脚地全花出去。
温蒂咽了口唾沫,接着往深处走去。刚才那些东西的外表虽然吸引人,却不是她需要的,就算她要买什么回去送给老乡,也应该挑适合他们的才对。
花不了多少时间,温蒂就在这一堆华而不实的物件里发现了自己的目标:一杆油光滑亮、做工精致的烟枪。它静静地躺在一个铺了红色锦缎的方盒里,一看就适合她那动不动就坐门口抽烟的师父。
温蒂先前没来过这种地方,料想这里的规矩跟一般商店也差不多,于是直接抓起这杆烟枪就对柜台后的接待员问道:
“这东西多少钱?”
可没想到这位接待员小姐却有点慌了手脚:“这位小姐,它……”
温蒂一时有点不解,还以为这是什么非卖品,一道娇柔但有点尖利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你在干什么?放下它!”
先前与独孤远交谈的那位华丽女人提着裙摆朝这边快步走来,妆容精致的脸上是一层淡淡的恼怒,还有掩盖不了的鄙薄。她走近了,还不忘打开折扇轻扑起来:
“我当这里还是能来的地方,怎么你们连个乡野粗人都能放进来?”她责难道,却并不是面向温蒂,而是对那个接待员,“这也罢了,怎么连贵客的物品都不会好好保管?万一它受了什么损,你要怎么赔!”
“这是你的东西?”温蒂打断了女人下一秒蹦出的话,“那我放回去,抱歉。”
女人却像是被触了雷线一样,立刻瞪向了温蒂:
“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从你身上的廉价品我就看出来了,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也敢碰金斯德的东西!我之前就说过永临把这里和一二层建在一起是舍近求远,因小失大,否则今天我的宝贝怎么会被这帮泥腿子弄脏?!”
……温蒂听着这些话,磨了磨后槽牙。
女人以扇掩面,脸色铁青,甚至有点泛白:
“我好不容易订到的宝贝烟枪……从一整块有灵性的无心柳木中一点点凿下来的杆木……结果、结果竟然就被个野丫头的脏手碰了……”
“我甚至还没能亲手拥有它……”
温蒂伸颈跟那接待员说了几句,点了点头后,她看向了面露痛苦的女人:
“这杆烟枪对你而言很重要吧?”
“是你家里人的遗物?”
女人从扇子后抬起头,嫌弃中带了点疑惑:
“你在说什么?”
“你听不懂?”温蒂咧起嘴角,只觉得离队后的火气都涌上了喉咙,“我是问你,你家里是不是死得就剩你一个了,毕竟你刚才叫得比亲爹妈死了还伤心!”
她说着,一把抄过那杆名贵的烟枪,就在那女人的眼前,单手将其折成了两段!
她的动作太过突然,也太具有冲击性,以至于女人呆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自己那柄烟枪被粗暴地折断了。
但温蒂可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笑容满面道:
“他妈的,从刚才起就叽叽喳喳个不停,路边的野狗发骚都没你叫得勤快!”
“泥腿子,嗯?没我说话的份,嗯?你以为自己他妈的是谁啊?穿了件衣服戴了顶帽子脸上涂了点粉整得跟死人脸一样就真把自己当块料了?!”
温蒂手上随意地转着被折断的两杆烟枪,在女人惊恐的表情下步步逼近,笑的跟拦路抢劫的土匪一样:
“不过就是根破木头,别人碰一下反应就这么大,我还以为这是拿你爹骨灰打的呢!”
“我应该说了‘抱歉’了吧?你是没听到?还是耳屎太多在里边塞着了?要不要我用这个帮你通一下,啊?!”
她正要再上前一步,一个修长的身影却兀地现出,拦在了她和女人之间:
“哎呀,真粗暴,明明脸蛋还挺可爱的。”
头顶传来的声音轻佻程度胜过何璐,温蒂毫不退缩地看过去,果然是独孤远那张脸。
她低笑一声:“哟,刚和别人调完情,过来救风尘呢?采花贼?”
独孤远轻轻地“咦”了一声:
“这么可爱的学妹竟然对我有印象,真让我受宠若惊啊。”
“不过,我的立场不会变哟?谁能放着一位美丽的女士被夺人所爱,还平白受辱呢?”
温蒂嘴角抽了一下,很快恢复了原状:“什么所爱?哦,你说这个?”她晃了下手上的烟枪,对一旁的接待员扬了扬下巴,“你跟他说,这东西是谁的?”
接待员小姐窘迫地点了点头,对独孤远道:“独孤先生,这柄无心柳烟枪的确是金斯德夫人订购的,但她只付了订金,尚未付完全款……但,方才这位温蒂小姐已经付完了货款,所以现在这柄烟枪……”她伸出手,手心向上,像是在为他们介绍这个气焰嚣张的黑发女孩,“是温蒂小姐的了。”
“啊!舒坦!”温蒂只觉得两个鼻孔的气都通了,她还觉得不痛快,把收据单翻给面前的男女看:“要不再看看这个?实打实的证据!”
四百枚金魂币的收据,付款人的签名是潦草飞扬的几个大字:
“温蒂·沃尔夫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