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德渊跟努尔哈赤兄弟培养感情,获得努尔哈赤的信任,就要带小哈回去高邮。
没成亲先带娃,给新娘子一个惊喜!
“我要回去成亲,小哈给我做滚床娃娃。”汪德渊摸摸努尔哈赤的头,“其实汪叔叔也想带大哈去,但你是大孩子,要开始读书。”
努尔哈赤乖巧点头。
他很好奇扬州,汪叔叔和晏叔叔都说“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那里一定遍地是金子。
这么好的地方,将来一定要去看一看。
可是他要进国子监读书,学习汉人的知识!
七岁的小孩子,已经知道好坏。
晏珣去国子监上任。
嘉靖七年,京师国子监修建了一座“敬一亭”,名字上是“亭”,其实是一排红墙黑瓦的气派建筑。
正中最大的屋子挂着“敬一亭”的牌匾,里面放着御制圣谕碑七座,刻着皇帝对监生们的谆谆教诲。
建筑东边为祭酒厢房,西边为司业厢房。
晏珣此时带着兼职书童晏小五走进独立办公室——司业厢房。
张居正不久前还在此办公,里面有桌椅书架,还隔出一个休息室,可以午睡。
总的来说,是个气派又雅致的办公空间。
晏珣放下自己的东西,推开窗就看到两棵槐树,古朴又宁静。
“在这种地方画画写文章,下笔如有神啊!”晏珣很满意环境、伸伸懒腰,准备见自己的下属。
闲不下来啊!
他本以为做司业很清闲,谁知张居正给他找了一个新的活。
代替张居正重录《永乐大典》!
这个大工程已经进行几年,参与的人员很多。
光是翰林院,就有丁士善、王希烈、张四维等人,申时行在修完《承天大志》后,也被调来。
重录人员每次领取《大典》哪一册都必须登记,不能携带出去让人代抄,必须现场自己完成。
怠工混日子的,要“罪坐各官”。
抄书的大办公室离敬一堂不远,有内府御用监调拨画匠、纸匠;顺天府提供笔墨、砚台;惜薪司供应取暖木炭、光禄寺负责茶饭……
总而言之,嘉靖皇帝对《永乐大典》很喜欢,对重录的工程很重视。
现在工程已经接近尾声,张居正却愿意交给晏珣主持。
张居正说:“在国子监主持重录,还是由你负责方便一些。我希望你能够在今年之内,把书全部重录完。”
晏珣觉得张居正话里有话……似乎比他还要清楚皇帝飞升的日子?
张居正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惜把《永乐大典》完工的功劳交给晏珣,也是对晏珣的提拔。
晏珣唯有感激道谢。
晏珣安排好努尔哈赤入学的手续,每天就带着努尔哈赤一起去国子监。
因努尔哈赤年少底子薄,先让一个多才多艺的老儒教乐器、跳舞。
秋日祭孔大典,努尔哈赤正式登场跳舞,融入监生的快乐生活。
他会越来越像汉人。
晏珣的新工作步入正轨。
张居正则是频繁跟徐阶交流,密切关注西苑的情况。
胡应嘉弹劾高拱的奏折那么毒辣,皇帝居然不处理,更让他们嗅到不寻常的味道。
皇帝该不会真的快不行了吧?
人都是会死的。
今年四月,早已被人遗忘的严嵩,在分宜老家祖坟旁边的草庐去世。
曾经风光无限、门生遍天下的严嵩,晚景凄凉,丧事潦草,连吊唁者都没有。
他临死之前,写下一句诗“平生报国惟忠赤,身死从人说是非。”
有人将这句诗传到京城,内阁几位阁老、西苑修仙的皇帝全都知道,又都假装不知道。
海瑞私底下跟同党们说:“是帝误嵩,非嵩误帝。若是换一个开拓进取的明君,严嵩就是大贤臣。严嵩到死,都认为自己是忠臣。”
晏珣沉默片刻:“你该不会还想骂皇帝吧?”
“不骂。”海瑞笑道,“杂税的问题我已经整理好名目,从顺天府开始改革。这里是天子脚下,想必各部门不能不配合。”
晏珣说:“顺天府下辖各县,要向京营提供物资,涉及军队就要谨慎。可以革除杂税,不能降低士兵待遇。”
海瑞思索着点头。
他们讨论杂税改革的事,李时珍沉默不说话。
等他们说完,李时珍才提醒:“严嵩和陛下君臣相得二十年,现在严嵩走了,恐怕……咳咳。”
海瑞担忧:“若是这样,改税的事……”
就怕到时候朝廷震荡,大人们忙着争权夺利,正事没人管!
晏珣也有些头疼,一旦涉及权力斗争,就可能对人不对事。
三人低声讨论一会儿,还是决定先做好自己的事,不插手内阁的斗争。
可以先做好准备,一有机会就上位!
海瑞问:“令尊那边怎么样?”
晏珣说:“家父来信,新河道已经修成,针对朱大人的弹劾不了了之。另外,潘大人因长辈丧事丁忧,朱大人让家父暂代潘大人的差事。”
潘季驯是以都察院右佥都御史一职辅佐朱衡治河。
都察院左右佥都御史是正四品,又是言官……比晏珣的国子监司业更有存在感。
海瑞和李时珍都觉得,晏鹤年可以争取一下在都察院发展。
就算今年不能升佥都御史,再沉淀两年就差不多了!
“咱们的人,有一个都察院的高官,将来谁弹劾我们,都能提前收到消息或者怼回去。”
瞧瞧!多么有同党的意识!
咱们都是一伙的!
晏珣觉得同党们的建议不错,带着各种玩具去裕王府,跟朱翊钧玩了一会儿,又不经意地提到父亲。
“我想爹了,现在新河道修成,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朱翊钧也说:“神仙爷爷!”
裕王笑道:“知道你们感情好!新河修好,还要试验航行情况。朱衡还没召回京城,令尊也得再等等。过年的时候,他们应该就能回来。”
“有殿下的话,我就放心了。”晏珣满脸高兴。
……裕王也是我们的同党!
嘉靖四十五年,在朝堂的斗争中过得飞快。
一入冬,皇帝就病倒在床。这一次的病,比之前的每一次都严重。
内阁的大人们都请求让御医给皇帝看病,李时珍还在京城!
皇帝拒绝:“朕不需要御医!”
他觉得他要成仙了。
近些日子,他恍惚看见丹药在手心化成一个小人、突然消失不见;
又看到空中云雾缭绕,耳边隐约有仙乐……他还觉得整个人都在上升、飘到虚空中。
徐阶听完皇帝的话,回到家中跟张居正面面相觑。
皇帝这是快成仙,都产生幻觉了!
“该准备的要提前准备。高拱那里,找点事情转移他的注意。”徐阶的手伸出窗外,接住空中飘下的雪。
手心是冰冷的,内心是火热的。
严嵩死了,皇帝也要……咳咳。下一任皇帝性情软弱,名臣的时代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