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卿默然有些失神,就那样木讷的望着轩辕琦同自己说了无数,誓言了无数。
他却是,感觉什么都听进去了,一字不漏,又……感觉一字也没听进去。
就感觉到了他真诚纯澈爱自己的心。
他失神望着他盯了许久,心里滋味百般,说不上什么滋味。
那种被爱的滋味,爱得不容置疑的滋味,笃定不渝搁心底的滋味,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他从没想过,自己竟能得一男子这般倾心痴情,可以为他跨越世俗所有来爱自己。
且,他还是帝王啊,忌讳严谨的本应该更多,他却……
或许,他只是年轻一时冲动兴起,但,此时他于自己的爱,却是赤诚热烈的,不是?
白月卿回神,同轩辕琦欣然的微笑了下,修长的手指去钳了其下巴,低头去,闭眼薄唇贴了他唇,良久,方才迟疑着离开,温柔的目光落在轩辕琦的眼睛上。
“你此时的赤诚热烈之心,本座……亦赤诚接了,望我们,将来可期!”
见白月卿好久都未曾回应自己,轩辕琦紧张得呼吸都小心翼翼的了,听他回应,呆了一呆,骤然眼睛雪亮,抓着白月卿手的手顺势滑进与其十指相扣,拽着在自己唇边亲了下其手背。
“嗯!”
兴奋点头,开心得像个孩子。
白月卿见此眉梢挑了下,眼里却是晕着藏不住的温柔宠溺。
“圣上,宫里来人传话,太上皇醒了,要见国师。”
正欲开口逗他时,屋外却响起雪落恭敬的禀报声。
闻言,两人皆一愣,彼此痴望着顿了许。
“你父皇……不见你?”
白月卿微敛了丝眉目,略有不解。
他刚醒,不见自己儿子,却要……见自己?
呵。
该面对的,看来终归是要面对的。
轩辕琦双眉梢挑了下,无辜表情。
“许是哪里不适,有求于月卿,……辛苦了,月卿!”
轩辕琦无奈的挑眉,说着攀过去,在白月卿唇角亲了亲,道。
白月卿盯着咫尺的轩辕琦,视线落在他水润的唇上,木了片刻,伸手双手温柔的捧了其脸,闭眸唇贴上了他的唇,温柔深深的细细吻了一道。
待彼此呼吸都高涨跌延,眸色里皆染上雾色,彼此呼吸欲窒息,方才尤怜不舍的缓缓移开。
白月卿略显迷离的视线深情的落在轩辕琦的面上,盯着他泛红的唇微张着呼吸。
“这般客气做甚?呵。”
温和的道了句,望着轩辕琦不经挑逗软成水的模样,又忍不住轻笑了声。
未等他反应,他已掀被起身下了床,抬手轻一翻,周身星光一散现,衣衫长发皆已端庄整齐。
“朕父皇那事……还是月卿帮忙去说吧?朕说,左右不合适。”
轩辕琦窝榻上,看他已然要离开模样,慌道了句。
白月卿正低头整理着宽袖,闻言,抬起头来瞟盯了他须臾,即眼里自然晕了笑意。
“你父皇心思是好的,……本座、亦觉得你兄弟太过凋零了。”
忍不住调侃了句。
“……”
轩辕琦鄙夷的瞪了他眼,往白月卿躺过的位置蹭了蹭,抱着被子将自己蒙窝了被子上,毫不忌讳的嗅着白月卿身上留下的气息,无语嘟囔了句。
“若是有那个本事,朕想给自己整一个儿子,让月卿替朕生!”
“……”
这样冷不丁的反驳,确实让白月卿意外的一僵,眉梢自己跳了下。
他站在原地,嘴角自然噙着丝笑意,视线落在轩辕琦的身影上,思绪却飘远了。
是么,想要儿子……?
“这样,既像朕,又有月卿这般美颜,多好!”
轩辕琦正儿八经的嘀咕完,忽从被子里转头出来盯着白月卿感慨似的道了句。
白月卿无意对视上他的目光,微顿了下,后轻笑了声。
“……圣上想要皇子何难?”
说着转身离开了,也仅只这一句,再没下文,转出屏风径直离开了,徒留轩辕琦微有诧异的愣在那。
他这话……何意?
是他有法可让他们间留下彼此的结晶?
还是……他还是惦记着让他与别人缠绵留后?
这人,榻上榻下,不是一个人?
一瞬间,轩辕琦思得脑袋要混乱炸了。
果然是妖神,高深神秘,变化莫测,真让人猜不透!
白月卿开门出去,雪落就候门口,见他出来,恭敬的低了下头,白月卿只偏颜望了他眼便离开了。
衣袂飘扬如雪,圣洁霁月。
——
来传禀的人驶着车辇一直等在府口,白月卿便坐了那车辇入了宫。
德清殿。
太上皇坐榻上,床前小监小心的正伺候着他喝药。
白月卿跨进殿,就站他们面前,无澜的看着他喝完汤药,碗递了小监,便抬手挥挥,让他们都下去了。
望着殿里的人全都退下,掩紧了殿门,太上皇视线方落白月卿身上。
他身形高挺颀长,玉影随劲松,当真霁月圣洁,仅只随意站着,便似自晕散着高高在上耀眼尊贵的光芒。
太上皇打量了一遍这圣洁的神一眼,深呼吸叹了口气,收回目光低头往上扯了扯腿上的锦被。
“国师……应是知晓朕独唤你来做甚?”
低低道了句,无不感慨愁绪。
白月卿不做声,无澜的望着他,仿无动于衷。
太上皇或许不意外,他犹豫了许,抬起头来扭头望着他,眼里藏不住的沧桑。
默了片刻。
“轩辕氏凋零了,若是作为普通百姓,朕……不会与你多说,人生本自由,做为其父亲,朕亦不应该多做干涉,干涉他们寻求情爱的权利……”
他说着,又禁不住沉深的叹了口气,低垂着眉目。
“可,他偏偏不是寻常人,不是普通百姓,他……是皇室的轩辕氏,是整个天下的君王,是一国之主导,一国之威严!”
说到这,他哽咽了,声音有些喑哑的轻颤。
缓然抬起眉目来,落在白月卿面上的目光隐隐含了泪光。
“国师,你……不仅是国师,还是他师父,你……”
怎么能与他儿子这般颠鸾倒凤,枉顾世俗伦理苟且纠缠,这话,太上皇终究没法说出口。
他喉咙哽咽喑哑,鼻尖亦是泛酸,眼里已然晕了心酸无奈的泪。
他顿了顿,缓了许难受的气息,红润的眼眸盯着白月卿,好一阵都没法开口。
“遵师授业,忠孝仁义礼,这不应该是师父应与以教授么,你,却教了他那些?——教他如何悖论道德,教他如何欺师颠鸾倒凤,教他,如何成为世人唾弃讥诮、伤风败俗的君王?”
太上皇忧忧的道了个尽,白月卿始终平静神色,落在他显苍老苍白面色上的目光隐有些尤怜不忍。
默默的等他诉完,他方垂了丝眉目,无意落在他腿上的锦被上。
“世人向来尊崇以礼拜师,本座并未曾受他三礼三叩磕首敬茶之礼,又怎算得上师?”
“本座只是一时动之于情礼,方教他如何续命,并算不上师父,是圣上他顽性,应要这样叫着玩儿……”
“所以,你说的,甚忠孝仁义礼,不在本座的授业之内,其甚悖论道德,更不是本座该授业的。”
“况且,我们间做甚,又不曾影响妨碍谁,你也说了,人生是自由的,做自己随心的选择,有何不可?”
白月卿话虽对的无澜,但眼底,还是晕了心累的殇然。
他稍顿了下,深呼吸了口气,抬起眉目诚然望着太上皇。
“他此生前段岁月已经过的很艰难了,后面的,便予他自由随心吧,人一世不长,本就开心的日子不多,你,又何因世俗束缚他?”
“……最近右相会掀起朝堂风波,他又要蹚于这朝堂的水深火热之中,最近,你,便不要拿这事为难他了!”
白月卿无澜的说完,转身便离开。
面对这些,他也头疼,他不想与他多纠结。
“国师!”
脚步才踏出去两步,太上皇忽加重了些语气出声。
他即顿步,犹豫了一秒,扭回头,淡然望着他,盯了他沧桑恳求模样须臾。
“你放心,不会让你们轩辕氏绝后!”
丢下这话,不等太上皇反应便离开了。
人刚走到门口,门都不愿打开,周身烟雾一散,瞬息消失了,愣是将望着的太上皇唬得身形抖了下,额角无由自然挂了滴冷汗。
“你儿子让本座传句话,说:圣上想自己整个儿子,轩辕氏的香火延续用不着你掏空自己!”
太上皇刚身形一抖,白月卿这话突然从半空传来,仿是突然记起般,隔空传来的,传的一本正经,使得他又呆茫愣了几许。
“……”
好歹是神,怎么跟他儿子混一起,说话也成了这性子?
竟不端着儒雅斯文了。
——
但听着那虽糙难听的话,太上皇突然心里舒缓了不少,甚有些安慰。
他深呼吸松了口气,放松身体向后靠了榻上,嘴角倒不由缓缓勾起了些。
……
锦瑟和鸣茶馆。
三楼厢房,古瑟正整理着护腕,刻意收拾收拾欲出门。
若尘跟他说轩辕茹玉随她母亲萧太后出了宫,去了福寿寺,今日是回程日,他便要借着这机会去讨回那一箭了,这是难得的机会。
若尘互手倚站在他门口,慵懒模样靠在门楣上,就盯着他捣鼓得极其用心细致,看他模样,许是下了决心了。
……这小公子,真不知道该如何说他好。
人好歹是当朝公主,他……?
可是,这半余月,虽日常看着正常,该吃吃该喝喝,却都见他一副魂不守舍模样,痴痴呆呆的,没一点精神气儿,仿轩辕时吟离开了,他魂儿也被跟着他飘走了,就这事,他来了精神。
他……如何阻止?
且,估计以他这小公子的脾性,怕也无用。
什么情爱他不懂,但他在这小公子身上算是见识了,甚叫一见钟情,或说,情爱的神奇之处!
——那就是,心喜、爱一个人是无畏奋不顾身且藏不住的。
他望着,深呼吸沉叹了口气。
然,一口气没叹息完,房中古瑟身后突然光雾一散现,白月卿莫名立显了房中。
有了他上次强迫的事,这人已经于他面前无甚好感,他潜意识就想针对警惕。
若尘骤然瞳孔聚焦,蹙紧了眉头,身形更是无来由的一抖,瞬息俨然警惕,放下手立直了身体。
他望着白月卿一现身便直接缓朝古瑟走去,下意识的就想上去阻止。
然而,他身形一动,欲抬的腿却如灌了千斤巨石,怎样都动不了,仿被定格在了原地。
他,竟然控制自己动不了?!
欲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