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面未必合适。桑姑是你们的人，这点连银光卫都知道。我建议你们通过这点跟铁山城进行沟通。”
    “我们会先试试的，我也不希望你卷入其中。如果桑姑这条线走不通，万不得已之下，还得您来搭桥。”
    “到时候再说吧。相比这个，我更关心一些事。你是‘我们’的人，那二姐呢？”
    “她不是，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也不要跟她说。”
    “懂了。那么爸爸呢？”
    “爸爸跟组织没有任何关系。爸爸出生晚，那时候爷爷早就建立好这个组织了，他没有参与其中。爷爷似乎也不想让爸爸卷入卡师的斗争，从没有跟他说过。”
    还好，至少爸爸真的是个酒鬼，二姐真的只是一个无知的，幸福的，普通的女孩。
    两家的事情，金乐暂时不打算参与，他打算观望。
    于是第二天就逃回了城里，提前一天回统帅部报到。
    立刻就被吴俊辰叫到办公室：“铁山城发生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金乐装蒜道：“发生什么事了？”
    “铁山城的红雾控制技术成功了！”
    金乐问道：“很严重吗？”
    “嗯。很严重，他们一直尝试掌握这项技术，只是一直没能成功。不过这也是迟早的事情，早在三十年前，他们就打算这么干。某种意义上，他们掌握这门技术后，相当于小银光城方案实现了。银光城，委员会是不会接受的。”
    “难道银光城要跟铁山城开战？”
    “不排除这个可能。如果不能继续控制铁山城，那么其他据点呢？跟铁山城同等重要的玻璃崖据点，是不是也要让他们获得同样的待遇？其他诸如灰石山、盐池，钾矿、铜矿、铅矿等矿山呢？”
    “什么时候打？”
    “很难讲。现在西方战区态度强硬，高森正在游说各方，高森是王家的人。”
    王家的势力依然强大，高森又需要这场战争，他需要军功垫脚，来跟吴俊辰对抗。
    “所以反王派肯定反对战争？”
    “有一部分反对。大局上，银光城无法接受铁山城这样的据点脱离控制，甚至不能接受任何地方脱离控制。失控意味着危险。”
    金乐问道：“所以最后肯定会打，只要各方利益平衡之后，这场战争无可避免了？”
    “要避免也有可能，铁山城重新接受银光城的控制。”
    “你的意思是让他们自己拆除控制红雾的设备？”
    “这当然不可能。他们既然已经得到了这个技术，就不可能放弃。银光城如果提出这种要求，那就是没有诚意。我认为，银光城应该会提出由他们来控制这项技术。”
    又是同样的套路，你没有之前，严防死守，让你不具备相应的能力，你有了之后，加以控制，让你不能用这项能力针对银光城。对待城外的农场，他们不也是这种套路吗。你没有的时候，他绝不会主动给你，你有了的时候，他会对你限制。
    金乐是借助神秘组织的实力，加上银光卫的中立，才顶住了委员会的压力。不知道铁山城能不能顶得住。
    “我感觉铁山城应该没有勇气拒绝，他们的实力太弱小了。”
    金乐判断。
    吴俊辰轻轻摇头：“你太小看他们了。作为当年小银光城派残存的实力，虽然远离银光城后，这些年日益衰落，甚至要靠银光城才能维持卡师队伍的规模。但你别忘了，当初内战的时候，交战的双方可是十大家族，统治了卡牌体系两百多年的召唤系世家。这些家族底蕴有多深，你可能想象不来。总之一个个绝对不会比钟家小多少，或许人数不足，或许卡牌数量有限，但高端战力相当恐怖。银光城如果不愿意付出大代价，是不可能让对方屈服的。”
    “那我们怎么办，我是说我们。”
    金乐强调的‘我们’，并不指银光城，而是指他和吴俊辰，准确来讲是吴俊辰一系的势力。
    “我们不参与。即便想参与，高森也不会答应的。一旦开战，肯定是西方战区的战场，高森需要这场仗洗刷耻辱。”
    形势很不利。战争注定爆发，反王派这次根本拉不动这辆战车，而高森将可能因此获得进入最高层的机会，孙奇谋也是王派的人，他甚至可能因此提前给高森腾出位置。高森上位后，王家再次掌握在银光卫内的话语权，外借双修体系革命的东方，战斗系的地位未来又会有一次飞跃式发展，王家至少还能兴盛一代人。
    反王派能做的，只是让这场战争早一点或者晚一点罢了。
    从吴俊辰办公室出来，金乐有点迷茫，却也不太放在心上。从利益出发，他愿意支持铁山城，因为一旦铁山城摆脱了银光城的控制，对南门镇有利。可是力量对比太过悬殊，最大的可能是铁山城选择了屈服，他们会获得一个良好的生存环境，但银光城会控制城墙和卡牌工厂，如果他们还能建立卡牌工厂的话。这样的情况下，铁山城不是摆脱了控制反而被银光城控制的更加紧密。
    而且因为银光卫内部的派系之争，金乐是吴俊辰一派，是无法加入这场战争的，没有任何话语权，所以操心也是瞎操心。他唯一有点担心的，是桑姑卷入其中，不知道她在铁山城会陷入什么样的处境。
    所以心情还是有些沉闷，回到宿舍打算休息一下，结果钟灵在这里等他。
    “你hi真是忙啊。找了你一早上。”
    钟灵一脸焦急。
    金乐问道：“你也是为了铁山城的事情？”
    钟灵一脸忧思：“嗯。”
    金乐疑惑：“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的事，这件事应该跟你没有关系才对。”
    钟灵道：“我也没想到。不少老关系突然找到了我。”
    “怎么说？”
    “你应该知道，铁山城到底是什么情况，多少跟我家是有点关系的。铁山城代表的是小银光城派，虽然大小银光城方案一起破产，两个派系双双没落，十大家族仅余其一。王家硕果仅存，现在被所有势力视作眼中钉，这几年不得不小心谨慎行事。大小银光城派虽然都没落了，但那些老人很多都还在。有几位找到我让我表态。”
    “看你这么为难，是不是两派的人都有。”
    钟灵点点头：“这是我也没想到的。大银光城派的老人找我，我能力理解。虽然派系存在基础不复存在，但那场大战带来的仇恨却还没有遗忘。可是小银光城派也来找我，就让我很不解，而且很矛盾！”
    “让我猜猜。如果小银光城派是来找你冰释前嫌，不希望大银光城派卷入这场内战，帮银光城剿灭他们的话，你不应该这么为难才对。是不是他们开出了让你难以拒绝的条件？”
    钟灵道：“你又猜对了。大小银光城派内战，最后损失的都是召唤系的力量，几乎摧毁了这个体系的根基。在反王派的支持下，还有你的大力帮助，我才勉力维持住了目前这样的局面。我才刚刚看到希望，一点都不想卷入任何派系中去。
    可他们有句话很打动我，不管大银光城派还是小银光城派，终究都是召唤系。如果小银光城派能在铁山城站稳脚跟，也是召唤系在哪里站住了脚跟。虽然如此一来，是小银光城派最终取得了成果，但还有一些曾经是大银光城派的家族也转而支持铁山城，他们让我记住，不管是战斗系还是委员会都不可能坐视召唤系取得曾经的地位的。尤其是双修体系诞生之后，战斗系的优势又开始明显起来。一些召唤系的老人觉得，时间开始不站在召唤系一边了。所以他们希望铁山城能成功，这样就能为召唤系保住一个重要的据点。
    委员会也希望我能表态。如果铁山城脱离了银光城控制，虽然召唤系有了一块独立的根据地，但也会被银光城排挤，委员会和战斗系一旦联手，是能将召唤系在银光城扼杀的。这种事不是没有发生过。所以各方势力都逼我在铁山城和银光城之间选边站，我好像无法置身事外了。”
    看得出来钟灵有些慌张，她从来没有这样过，她一直都表现的冷静，成熟，自信，这次的局面显然超出了她的应对能力。她从没想到有一天她会突然成为一个矛盾的核心点，不得不做出如此重大的抉择。
    金乐反倒觉得，这件事迟早都会发生。钟灵的身份，她在召唤系复兴过程中的作用，让她成为了一面旗帜，一面召唤系的旗帜。如今召唤系新老断代，一批老人还没有离世，一批新人还没有成长，有点青黄不接，很不合适马上卷入纷争。如果再给钟灵十年时间，她不会这么纠结，如果倒退回十年前，她同样不会这么纠结。
    “会长。我想起了一句话，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你选哪边，没必要想那么多，看看谁给的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