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认为这会是一场卡师内战？”
    金乐从各个方向接收到的情况是，这是一场银光城打压外围据点，是一场外围据点反对银光城控制的矛盾爆发，是一场控制与反控制的冲突。如果定义为战争，该称为独立战争，或者叛乱。
    怎么会是卡师内战呢，银光城应该是动员全面力量打压铁山城才对。
    “你以为三十多年前那场内战是怎么打起来的？”
    金乐摇摇头：“请校长赐教。”
    当年那场内战，钟灵所知不多，因为召唤系家族对此讳莫如深，那是一场断送了召唤系强势地位的内战，他们后来反应过来无不追悔莫及。
    校长是那场内战的亲历者，他应该更清楚来龙去脉。
    “当初之所以会有那场内战，是因为大小银光城派系之分。起因也如现在这般，不过当时的形势更复杂。召唤系因为在红雾中战斗有特殊的优势，因此才有了伴随红雾战争而不断崛起的召唤系家族，最终形成了十大家族有其八的状态。因为在红雾中优势巨大，所以深处红雾中的外围据点中，也是召唤系家族更占优势。
    内战爆发前，像现在的铁山城、盐池、灰石山、玻璃崖这四大据点，当时都被召唤系家族控制，这四大家族以外围据点为根基，跟银光城若即若离。钟家为代表的的召唤系家族，则扎根银光城，依托银光城的庞大人口、资源，稍稍强大一些。四大外围家族一直试图脱离银光城控制，试图建立自己的红雾控制装置和卡牌工厂。战争爆发的导火索是，传言有人盗走了银光城的红雾装置图纸。银光城派出的追击人员遭到伏击，全军覆没。然后要求四大据点交出盗窃者和图纸，对方拒绝了。
    之后银光城授命当时出身钟家的银光卫统帅，负责对外围据点进行打击。当时城卫军和银光卫联合行动，三大据点很容易就被攻下，唯独铁山城负隅顽抗。久攻不下后，银光城内部产生了分歧。尤其是城卫军选择了退出，原因是铁山城跟其他三大据点不同，铁山城拥有发达的军事工业，全民皆兵，紧急动员之下，武装起了十余万常规军事力量。继续打下去，卡师损失可能不大，城卫军将面临巨大损失。因为这种原因，委员会甚至做出了撤军和谈的决定。
    但是当时钟家统帅却认为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理由，强行命令银光卫发起攻击。结果除了银光城四大召唤师家族的卡师外，还有一个武家服从了命令。王家则跟随城卫军一起撤出战斗。之后银光城政局变得更加复杂，委员会不再支持钟统帅的战斗。此时钟家骑虎难下，于公于私，都必须用一场胜利维持地位。结果就是，一场以银光城为名义的战争，立刻演变成了卡师家族之间的内战。银光城的退出，让钟家只能通过家族号召力，号召那些十大家族的子弟参战，有些家族甚至因此分裂，一半在这边，一半在那边。
    内战十分焦灼，银光城五大家族对战外围四大家族，钟统帅麾下两千卡师对阵对方一千卡师，但对方借助铁山城地利和常规火力的支持，双方打了三年。最终铁山城以接受银光卫管辖，并且宣布不再修建红雾控制设施，交出图纸的条件，结束了这场内战。此时钟家已经元气大伤，原本拥有近百家族卡师的钟家，此战之后，家族核心卡师只剩下十余人，最严重的是身为统帅的家族族长为了攻坚，身先士卒结果被对手刻意伏击，战死沙场。也是因为钟统帅的战死，才让实力更强的一方，选择了何谈，否则这场战争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
    统帅战死加上人才凋零，此后三十多年又被王家联合委员会持续打压，不但钟家没落，连带整个召唤系都几乎退出历史。”
    听完校长详细的描述，金乐对现在的形势更加清楚。
    “校长的意思是，因为铁山城拥有数以万计的常规力量，所以城卫军不会参战？最后还是银光卫内战？”
    “城卫军肯定会参战，但绝不会成为主攻力量，他们最多在外围防御。决定性力量还是银光卫。以现在的形势来看，西方战区的代表高森力主开战，高森是王家势力，一旦开战，似乎会走向王家这个战斗系代表家族对当年的召唤系家族余党进行清剿的局面。但如果是王家的话，我就有些摸不准了，这个家族这几年虽然人才断层，可老一辈人物还没死光，王家有几个非常厉害的老家伙，他们如何操盘我看不懂。”
    王家老一辈实力未必多强，但脑子绝对好使。当初十大家族中，他们是唯一一个选对了方向的。关键时刻，选择了站在委员会一边，最后将钟家代表的召唤系家族打压的全部没落下去。以他们的风格，这次怎么可能直接自己站出来，选择钟统帅那种霸道的方式？
    “校长的意思是，王家可能不会真的开战。”
    校长摇头叹道：“换做其他家族，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王家这次可以借助银光城的力量，彻底将独立于银光城的召唤系力量剿灭。最关键的是，王家需要这一场战争，继续维持王家日益衰弱的地位。如果高森上不去，孙奇谋退下来后，王家在银光卫只手遮天的时代就彻底终结了。如果高森能上去，王家能维持十年的优势，王家下一代的王衡，以及他们新培养的高多、曹秀清和马朵这些天才就能成长起来。
    所以一般家族肯定选择开战。只是王家我没有把握，他们那些决策者比我看得更远，这点我不敢不承认。当初召唤系恢复招生，我本以为战斗系会选择强势回击，将召唤系扼杀在萌芽中。可直到你出现，召唤系的声势这两年几乎都要压过战斗系的情况下，王家始终都没有反击。因此你要明白，这是一个耐心与实力同样可怕的家族。他们不动则已，一动肯定有绝对的把握。”
    从校长这里没有得到肯定的答案，但获得情报很重要。还改变了金乐之前的认识，果然是要集思广益啊，不同的人，站的高度不同，角度不同，看到的情况也不同。
    离开校长办公室的时候，金乐还在想着这件事，如果王家那群老狐狸，没有选择当年钟统帅的方式，铁山城危机会变得更加复杂。
    “如果我是王家的当家人，我会怎么选，我会怎么做？”
    相比钟统帅那样的决策者，会因为大小银光城理念这种东西而不计代价的进行战斗，王家似乎更加现实，他们的核心利益只有一个：家族的兴衰。
    王家从没有理念，理想等等东西，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家族。所以他们的任何选择，肯定围绕家族利益。他们一定会选一个让王家损失最小，获益最大的方案。
    这是博弈论啊！
    金乐突然觉得有必要找沐南枝商量一下，这丫头不但有很强的数学素养，而是有很强的天赋。
    一边想着，一边走进了卡师大学的食堂，虽然不是学生了，来这里蹭顿饭还是可以的，他身上还穿着银光卫的队长制服呢。
    正是吃饭时间，食堂里学生不少，金乐扫了一圈，都是些陌生的面孔。但有不少人跟他打招呼，喊着‘金校长好’。这些都是培训班的学生，从外表上就很好认，比城里学生普遍小一些。现在城外卡牌学校，随着培训班的介入、纠正，毕业生年纪也变得固定，一般六岁入学，十一二岁毕业，可城里学生普遍是十五六岁毕业。
    不过这些孩子金乐却叫不出名字，偶尔一两个脸熟的，也忘记是哪一级的。他想找一个熟悉的，让他们帮忙打饭，这样就不用看食堂阿姨脸色了。
    结果还真找到了一个，高多也在这里吃饭，便走了过去。
    高多并没有进入军队，她身为五年级的学生，留在学校的唯一方式是作为学生会主席。比她低一级的曹秀清、马朵都被王家安排到了西方战区，走的是特殊天才通道，两人担得起这个名号，不但是s+天赋，还都会双修。
    尽管沐南枝、曹秀清这批学生，一次性出了五个s+，轰动一时，是三十年来最罕见的一次人才井喷，造成的影响持续至今；但王家还是将更多的资源倾斜给了高多，不仅仅是因为高多比那两人高一级，也能双修，更重要的是高多的性格。
    高多生性柔和，甚至有些怯懦。这样一个天才，确实很难培养成独当一面的大将，可偏偏王家不需要独当一面的大将，他们需要的是听话的天才，难听点说他们需要的言听计从的好狗。
    所以把更低一级的曹秀清、马朵送入军队，留下高多唯一的原因是，高多比哪两个桀骜不驯的帮会分子更好控制。
    高多坐在一张公共餐桌上，对面坐着一个男生，金乐面向高多，看不清那男同学面容，猜测大概是学生会的同事。
    “多多。”
    走近了叫了一声。
    这几年金乐跟高多很少见面，通过卡灵联系的次数也不多，目的是为了避嫌。但见面打招呼之类的还能做到，不然就太假了。
    “校长！”
    高多高兴的喊道，然后毕恭毕敬的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