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后,齐府书房,换了身衣服的齐子原刚进入书房便发现愁容满面的齐子成,随即笑意盈盈道:“二弟不在铺子里好好卖酒,怎么有空跑来大哥这里做客?莫不是弟媳不让你回家了?”
齐子成闻言急道:“大哥现在还有心情玩笑,第听说大哥私下与刘备议和?可真有此事?”
齐子原好奇道:“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齐子成闻言心里咯噔一下,立刻道:“大哥糊涂啊,这可是大罪,曹公知晓哪还了得?大哥,你快跑吧,我是曹公的女婿,他不会过多的为难于我,等以后事情。”
齐子原赶忙挥手打断道:“二弟莫急,你是如何得知此事?与我好好说说!”
宛如热锅上蚂蚁的齐子成叹气道:“这种性命攸关的大事如何能不急?此事乃是曹昂与曹丕两位公子告诉我的。他们之前经常来找我玩乐,我这才知晓此事。”
齐子原皱眉道:“两位公子一同找你玩乐?”
齐子成摇头道:“没有,荷儿不是有喜了么,两位公子经常前去探望,不过都是分批而来,并未同行。”
齐子原苦笑道:“看来诸子之争为时不远也,子成,你要切记,万万不可随意允诺二位公子任何事情,平时只需礼貌相待便足以,你若敢掺和其中,莫说大哥不念手足之情!”
齐子成闻言一愣道:“大哥的意思是二位公子要争夺士子大位?”
齐子原叹气道:“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储君,主公麾下亦是此理,而且此事也并非两位公子那么简单,主公之所以迟迟没有动作,一是天下局势尚不稳固,二是诸子并未完全长成,三公子暂且不说,四公子曹植少年早慧,仅仅三岁便有过目不忘之能,岂是善类?何况主公年纪尚可,未来的子嗣说不准会有多少,谁又敢断言未来之事呢?所以不掺和进去才是最好,虽然无功,但也无罪。至于我与刘备议和之事也无甚大碍,主公不会因为此事而迁怒于我的,你放心吧。”
齐子成郑重问道:“大哥真的有信心?”
齐子原嘿嘿一笑道:“子成莫非连大哥都不相信了?”
齐子成吐出一口气道:“大哥心中有数就好,只是小弟那里前段时间还门庭若市,现在却无人登门,小弟知道他们都不看好大哥,这才在听闻大哥回府后便急忙赶来相见,唉,世事无常啊,大哥,不如让小弟也跟你从军吧,日后也好避免此类事情发生。”
齐子原笑道:“人之常情罢了,这样刚好能让我好好休息一下,不过让你从军就是来为大哥背黑锅么?”
齐子成道:“大哥,我娶的可是曹公长女,他就算怪罪我也不会施以极刑的。”
齐子原道:“子成可曾听闻过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这么一句话,至亲都能杀,女婿算个屁?你要记住,咱们齐家已经有一个手握重权的大才了,如果再出一个那就是祸非福,想不被他人所忌惮都不可能,现在这样就很好,即使大哥哪天出现意外也不会连累于你,反而你们在保住性命的同时又能尽享恩泽,只要你们置身事外,主公即使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也会把我的功绩移到你们身上,明白了么?”
齐子成大惊道:“大哥是说曹公会对我们齐家出手?”
齐子原摇头道:“还是那句话,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子成莫要以为大哥是神人,不过越是身居高位就越要如履薄冰,小心一些总没有错。”
齐子成失色道:“大哥,我听说有好多人利用你的名头居功自傲,其中不乏那些军中悍将的亲人与羌人首领,尤其是羌人首领往往以大哥的兄弟自居,这会不会是隐患?”
齐子原无奈道:“只要他们没做触犯律法之事便由着他们吧,子成啊,你一定要记住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浑身正直的人就算遇到明主也将举步维艰,只有介乎光暗之间才能如鱼得水,做出更大的事情,手要适当的松一松,只要大方向没变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俗话说难得糊涂,你要心中有数,面上糊涂才行。不是都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难求嘛,大哥这辈子是当不了千里马了,只要能给这些宝马创造出实现自身价值的空间就够了。对了,你那边酒水现在卖的如何了?”
齐子成叹气道:“大哥真是不容易啊,大哥放心吧,我这边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酒水的销量十分好,每月利润的两成都会送到那些阵亡或重伤不治的士卒家眷手中,钱虽不多,但也是一份心意,我打算每人送上三月再说。”
齐子原点头道:“如此甚好,此事交给你我还是放心的,等下在府内吃点火锅再回去,咱们兄弟俩有日子没喝酒了,今晚也好痛饮一番。”
齐子成笑道:“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大哥真的没有想支持的世子?小弟可是听说田大人,审大人与曹氏宗亲都很支持大公子,而鞠义等人又与二公子打得火热,大哥就不动心?”
齐子原诧异道:“鞠义不是在幽州征战么?怎么把手都伸到邺城来了?”
齐子成道:“此事说来也巧,还不是那些人想要军械与物资嘛,结果田丰大人打算先给夏侯惇将军那边补备完善,二公子就跑去帮鞠义将军那边说话,为此还大吵好几次呢,两面也都想要我这里的酒水,所以二位公子经常前来拜访。”
齐子原思考一番道:“这事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曹军三分,大哥独掌一军,二位公子安能不心动?他们八成是借要酒之名而另有所图。子成当小心应对,既然他们要就平均去给,不要短了任何一方,只要有大哥在,他们也不敢去随意为难于你。世子之事关乎重大,主公尚未有所决定他们便敢在私下如此行事,唉,看着吧,这群人没什么好果子吃的,你小子也要把大哥的话刻在心里,不要招惹这些麻烦事。”
齐子成连忙道:“小弟明白了!”
齐子原看着齐子成这份诚恳的态度也是逐渐放下心来,毕竟自己这个便宜弟弟还是十分靠谱的,虽说这几年下来没有太大的成就,但他也从未惹事生非过,家业打点的也是井井有条,相比那些纨绔子弟简直就是云泥之别,这样的齐子成已经让他十分满意了,还能要求些什么呢?他这辈子只要不牵扯进官场中,那锦衣玉食绝对是毫无问题。
两兄弟接下来又聊了些家中琐碎之事,直到下人通知火锅准备完毕方才起身前去用餐。
虽说火锅加酒乃天作之合,然均有心事的两兄弟也并未多饮,齐子成虽然愿听大哥的话,可他毕竟长大了,考虑的事情自然要从家出发,尤其他还是曹家诸子的姐夫与妹夫,自身处境更是两头为难,说一点都不掺和其中完全就是痴人说梦,他又不像大哥那样威望甚高,能让曹家诸子只敢卑微拉拢而不敢丝毫得罪,说是可以借助大哥的威名来保全自身,可事情还是他要去做,人还是他要去得罪,屎盆子最后还要扣在他的脑袋上,怎么可能不愁呢?齐子原这边一样是心乱如麻,他虽说的头头是道,但手握大权的他想置身事外又谈何容易?远的不说,单单曹老板就不会让他这一方坐山观虎斗,曹系三军本就无法维持平衡,再让最强的一方保存实力可就真说不准未来这支军队是姓曹还是姓齐喽,纵使齐子原并无此想也不会改变曹老板的想法,有能力的上位者不会管下边乱不乱,他要的是一切事情都在掌握之中,下面的博弈是下面的事,他要的是棋盘归他管,他说有棋下,棋手才能落子,否则大家都只能干瞪眼。每个人身处地位不同,做事的手段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古往今来,尽皆如此。
接下来的日子里,齐子原索性直接开启闭关模式,每天在家里陪着两个夫人玩乐,绝对不出齐府一步,对外则号称闭门思过,也不去见任何人,就算田丰,审配,曹昂,曹丕等手握大权之人来访也只能在齐府外站上一会便无奈离去,还真有一股子等候发落的架势。
而中原战事也不出齐子原所料,曹刘的停战致使孙策撤回寿春一线,据此抵挡刘军南下。放弃南阳郡的刘备则把兵力撤回汝南郡休整,据此抵挡孙坚北上之势,两军也算是虽为明言却有停战之实。
西边的战事则可用如火如荼来形容,身为江东猛虎的孙坚也确实够猛,兵出武陵的他对着士燮就是一顿猛攻,即使是山地作战也把对方捶的头皮发麻,节节败退。加上王云师亲自去说服大才步骘与步家归降孙坚,更让士燮雪上加霜,要不是交州的山路难走,这头江东猛虎恐怕都把半个交州吞入腹中了,而南方少雪的季节也注定了士燮这个冬季不会好过。而我关心的只是步练师这个大美人最后还会不会嫁给孙权呢?嘿嘿!
益州方面的秦子扬也顺利越过剑门关,虽说吕布并未取得邓艾灭蜀的奇效,可他的突然出现也让蜀军瞬间方寸大乱,一连丢失剑门,绵竹,梓潼,德阳等等重要险关重城,以至于成都面前只剩下一个雒城还在苦苦支撑,守城的颜严虽是蜀中上将,可他面对数倍于己秦军虎狼也是有些力不从心,偏偏这个时候刘璋几兄弟还内斗了起来,谁都想把过错归拢到对方身上,俗称甩锅,你说这么整下去他不败谁败?而只剩下临门一脚的秦子扬索性也不急着进攻了,一边休整大军一边收拢民心,一个接着一个的仁政已然把益州之民当成了治下之民,还别说,这真让取得了不菲的成绩。
但若说让他最开心的事莫过于蜀中诸将的归顺与法正来投,先说蜀中大将,他们被秦军连破险关重城后便知道蜀地易主乃迟早之事,虽说秦子扬不是皇室后裔,可天下如今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但凡还想保住荣华富贵的人谁又会去执着于此呢?投了大口吃肉,不投身首异处,此中利弊他们还是分的清的,只有张任那个犟种一副宁死不降的架势,可在秦子扬软磨硬泡之下也是缓和不少,估计投降是迟早之事。而法正则是看透了刘璋几兄弟的能力,深知跟在他们身边没有好果子吃就算了,这一身所学可不能就此浪费,方知乱世才是他们这种人光耀门楣的最佳时代,所以才毅然决然的跑来投奔秦军。秦子扬为此还大贺了三天三夜,纳了十余位蜀中美人为妾室,潇洒的一塌糊涂,就连收到消息的齐子原都忍不住对这个大种马羡慕不已,他这一辈可真是没白活!
半个月后,奉命来到常山元氏城的文丑对着颜良疑问道:“大哥,将军让我们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把童渊和李彦给弄回去,还说你知道他们的居处,这是何意啊?而且两个老头至于如此大费周章吗?还需你我兄弟亲至?依小弟之见,不如让此地官员把他们带来此处即可。将军也是,想学武艺来找你我兄弟不就好了,非找这些老头做甚?”
颜良连忙道:“兄弟不可胡言,这童渊和李彦可不是一般人,为兄年少时还曾在童渊处学习枪棒之术,可惜天资欠缺,只学其形而不得其神,这才改枪换刀也,不过为兄却敢断言其枪术乃天下罕有,纵使如今气力不似往昔也难掩其枪术之毒辣,兄弟可不要大意。”
文丑好奇道:“大哥怎知得如此详细?莫非还与那童渊,李彦有何渊源不成?”
颜良叹气道:“这两人都娶了我颜家女眷,论起辈分我还要称呼他们一声姑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