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到达扬州
在船上，经常有这样的对话。
“阿翁，你说天下的水路都是相通的，是真的吗？”霍姝问道。
“是，都是相通的，水往低处流，溪流流进小河，小河流进大河，大河又流进更大的河，最后他们都流进黄河，然后黄河会流进大海。”
霍去病目光悠远，思绪仿佛在遨游寰宇。
“叔翁，大海呢，会流进哪里？”刘病已问道。
“大海会流进大洋。”
“大洋呢？”
“大洋，大洋会流到天上去。”
“到天上？”孩子们都惊愕，水怎么流到天上去呢？
“是，到天上去，变成了云，然后云聚集在一起，就成了雨，然后下雨，就到了地上。”
“我知道，我知道，到了地上，汇聚成小溪。然后小溪流到了小河里。”刘病已都学会抢话了。
“阿翁，你当年在草原上，是怎么找到水源和敌人的呢？”
霍姚问出了由来已久的心中疑惑。
“哦，这个简单，我在找到一条河之后，就沿着它走，游牧民族都是逐水而居的，我们沿着河走，一是自己不会缺水，二是总能找到匈奴人的帐篷的。”
“妙啊，阿翁，你简直太聪明了。”
霍姝从来不吝夸赞她阿翁。
霍姚更加佩服阿翁，决心听阿翁的话，好好读书，阿翁说了，这些都是书里看来的。
每天的日子都差不多，孩子们的提问五花八门，霍去病的回答更是让人意想不到，拍案叫绝，经常令阳石哈哈大笑。
后面的行程就乏善可陈了。
一路上他们或者坐车骑马，或者乘船，甚至有时候还下马走路。
走走停停，吃吃喝喝，他们几个月后才到了扬州。
从长安出发的时候是入秋，这到了扬州，感觉还是秋日，但时间其实已经来到了十一月份，已经快要过年了。
霍姝遗憾看不到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霍姚遗憾这里的河道太窄，盛不下大的楼船。
刘病已则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四处看，到处瞧，他太开心了。
活到四岁多快五岁了，他连长安城都没出去过。
他自出生起就被养在年老的皇后卫子夫膝下，宫门都没出过。
他很羡慕叔爷刘弗陵，可以跟着先帝出去玩，去甘泉宫。
现在他来到了江南，这么远的地方。
他的叔爷——当今陛下，都没来过这么远的地方呢。
他回去后一定要多给陛下讲讲沿途见闻，太好玩了。
他们坐马车，他跟着舅爷骑马，还坐了大船，很大很大的船，有三层楼那么高。比宫里最高的楼也不低。
同样高兴的还有阳石公主，跟刘病已一样，阳石也没怎么出过远门。
作为女人，有很多束缚和羁绊，即便贵为公主，也很难有机会出远门，那次去河间府住了几年，是她记忆里最美好的一段时间。
听说江南景色好，果不其然，这里气候温和，草木常绿，一年四季都有花开，太美了。
霍去病也很高兴，虽然这些地方和后世大宋比起来，可以用荒凉来形容，但并不耽误他内心的欣喜。
只有远离长安，他才能真正放松下来，路遇土匪和一路不停的换马和船，也不能影响他的好心情。
来到了扬州太守居住的冯府后宅，阳石惊诧于这边院子的狭小和房子的低矮。
江南人的院子很精美，亭台楼阁，水榭长廊一样不缺，但都很窄小，大门没走几步就到了正堂。
还有那方小池塘，比汉宫里养鱼的池子大不了多少。
他们后宅的更矮小，阳石一开始以为那是给下人住的房子，没想到那是主人的厅堂。
冯立本是江西人士，对这样的宅子见怪不怪。
李曼儿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也很快适应了这里。
他们这么多年，育有一子一女。
长子冯怀英，次女冯怀玉，一个五岁，一个三岁，长得都随阿母，都是粉雕玉琢的漂亮娃娃。
孩子们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冯怀英被叫出来跟霍伯伯见礼的时候，一开始还小大人一样，一板一眼的行礼，被叫起的才起身，然后瞪着一双跟他阿母一样的狭长凤眼看着霍去病，面上写满了疑惑。
霍伯伯觉得好笑，逗他道：“怀英，你在看什么？”
冯怀英郑重其事道：“霍伯伯，您真的是霍伯伯吗？”
“哦，有你阿翁阿母作证，还能有假？”
“霍伯伯，恕侄儿无礼。侄儿听闻冠军侯霍将军身高过丈，狮头豹眼，虎背熊腰，可是我看见的，您并不是长这样啊，因此好奇。”
“哈哈哈……”
大家都被这孩子的童言稚语逗笑了。
偏偏冯怀英和他妹妹年纪都小，并不明白大家在笑什么。
“哈哈，你听谁说的？”霍姝眼泪都笑出来了。
“不是，你们笑什么？霍伯伯是不是到了战场上才现出原形，那般吓人呢？”
冯怀英并不打算放过霍伯伯。
“怀英，小孩子莫要胡说八道，编排长辈。”冯立叱责道。
“表兄见笑，小孩子好奇心盛。”李曼儿替儿子赔礼。
“我知道，我知道。”冯怀玉看大家都在听长兄说话，没人看自己，很想插话进来。
“你知道什么？小孩子家家的，不要瞎说。”
冯怀英总算找到一个比自己小的可以训斥了。
“我就是知道，霍伯伯肯定是夜里才那般模样的，我听婆子讲的故事就是这样，那些精怪就是到了夜里才现出原形。然后喝人血，吃人心，霍伯伯是不是也这样？”
众人又笑。
越说越离谱，连李曼儿也忍不住要斥责孩子们了。
“怀玉，以后不要再听婆子讲那些乱七八糟的了。好了好了，你们快带着阿兄阿姊们去院子里玩吧。”
“好，好啊，阿兄，阿姊，你们快随我来。”
小孩子果然好哄，冯怀英立刻带着霍姚霍姝还有刘病已跑了，最后面个矬腿短的冯怀玉走路都不是十分稳当，也一溜烟的追在后面。
嘱咐了丫鬟婆子小厮们要小心小侯爷公主和公子小姐们的安全，大人们这才坐下说话。
阳石把辛妍的书信交给冯立的夫人李曼儿，然后两位妇人回后堂去说体己话，留下两个男人在正堂叙旧。
看孩子们和夫人们走了，冯立和霍去病这才站起来重新拥抱。
“冯兄，别来无恙。”
“霍将军，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