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74，审判
    经过改造后雷鹰速度极快，很快并入进外层轨道，向着杜克尔的旗舰心灵之火飞去。
    透过坚固且透明的挡风玻璃，安娜以崇敬的目光望向这艘悬浮在大气轨道的荣光女王。
    即便她已经见过了无数次，可每一次她看到这遍布感应发生器与宏炮高塔，以及密集的宏炮阵列，这些依旧让安娜深受震撼。
    雷鹰绕过心灵之火的主炮，看着看着那比雷鹰还巨大的许多倍黑黢黢的炮口，安娜的心脏怦怦直跳。
    这是真正的灭世武器，只需要一发炮弹就足以摧毁一个世界。
    在炮口的边缘还能看到一些粗重的电缆。
    那些电缆庞大无比，甚至有的比雷鹰更加巨大。
    随着驾驶员向指挥部传达请求停靠指令，一个标记为c222的机库仓门，缓慢的打开。
    里面已经停靠了许多架飞行器，雷鸟的加入丝毫不引人注目。
    心情焦急的安娜，在气密舱打开的一瞬间，便一跃而下。
    两名原铸化星际战士紧随其后，“安娜女士，无意冒犯，请你不要做出如此危险的动作，你的身体太过于脆弱，稍微一点碰撞都可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负责保护安娜的星际战士开口提醒道。
    如果这个女人因为擅自主张而受到伤害，只怕战帅会因此责怪我们。
    星际战士在内心想到，安娜的毛躁令他深感无奈。
    但安娜似乎并不接受他的建议，向星际战士表达了一声歉意后，这位记者便急匆匆的钻入进人群中，加快脚步赶往战帅的会议室。
    此时的机库一如往常，满载弹药的运输车，在通道内迅速的穿行。
    轰隆作响的巨型吊臂从机库顶部垂落，吊起着货架上的巨型炮弹与微型导弹，运往泰坦的武器平台，作为弹药补充。
    战争随时都有可能再度到来，后勤部必须一丝不苟的做好战前准备。
    在机库中还有尺寸惊人的转管火炮，远程榴弹炮，以及改变大陆板块的等离子火炮。
    这些武器弹药，如同高楼大厦般林立，机械神甫们正在调试着它们的参数。
    这些武器刚刚经历了一场荣耀的战争，它们值得被精心呵护。
    机械神甫们如同对待自己的情人般，安抚着机魂躁动的情绪，并许诺允许它们在下一次战争中，可以爆发出更加猛烈的轰炸。
    如果说今日的机库与往日有什么不同。
    那便是机库内部的工作人员，每一位的脸上都带着难得的喜色。
    在前不久，他们刚刚获得了一场足以载入帝国史册的胜利。
    他们的军队将恶魔屠杀殆尽，并斩下了无数变节者的头颅。
    在机库的登机坪上，宽阔的走廊里数以百计的工作人员，聚拢在一起，他们点燃了蜡烛，口中吟唱着圣歌。
    他们以这次小小的聚会，用自己的方式来庆贺这场荣耀的胜利。
    心灵之火的甲板上，此时同样的人满为患，似乎喜悦的人们只有这样聚集在一起，才能倾泻出那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兴奋。
    平日里端庄严肃的修女们，也暂时放下戒律与凡人士兵们闹作一团，空气里洋溢着似节日般的愉悦氛围。
    安娜留意到这些欢快的聚会，她默默地记在心中，但却没有加入其中的打算，因为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她一路奔跑着，向杜克尔所在的会议室跑去，这段路程对于弯弯绕绕，总路程超过了十公里，对一位凡人女士来说实在有些遥远。
    安娜跑的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总算准时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当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安娜恍惚间眼前闪过了刺目的光芒，数之不清的伟大人物坐在这间屋子里，共同向她投来了目光，令她诚惶诚恐。
    “看来我们的小记者，这一路上可是累得不轻啊。”
    坐在房间中心王座上的巨人俯视着她，脸上带着笑容，用言语打趣着记者的窘迫。
    那正是如今帝国一切暴力机构的主人，杜克尔。
    灰骑士大导师，审判庭大审判官，黑色圣堂统帅，新晋圣人，毁灭战士军团长一位位帝国英雄，如众心捧月般拱卫在他的身旁。
    随着战帅调侃的话语响起，安娜因剧烈奔跑而红润的面颊，此时更是直接涨红。
    但经过这一遭，她的心情反而轻松了不少。
    “很抱歉，战帅，我已经尽我所能的赶来了。”安娜用一个泰拉贵族礼节，来表达自己的歉意。
    “无需道歉，你并未迟到。来吧，坐到你的位置上，帝国的记述者。你代表万民的耳目来此，要牢记自身的使命，只需客观记录，不要顾及旁人，也不要牵涉任何個人情感。”
    “是，大人。”安娜找到了自己的席位，这个位置并不难找，是此刻会议室中唯一空缺的位置。
    直到她踏实的坐在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她才留意到会议室中与她共同出席的伟大人物。
    灰骑士大导师沃戴斯，黑色圣堂元帅阿玛瑞琪，火星铸造将军格里斯，新晋活圣人艾德琳，毁灭战士之王杜姆，暗黑天使大导师阿兹瑞尔，血天使总指挥官但丁每一个名字都在银河中被传唱着。
    每一位都是传奇的缔造者。
    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无数英雄事迹，以及人类反抗黑暗岁月的累累硕果。
    英雄人物齐聚一堂，便是人类的救赎与希望。
    而我，将会是历史的见证者，与记录者。
    安娜用手中的记录笔，滑动着手中的数据板。
    跳跃的情绪随着笔尖而颤动不已，但她依旧能让自己冷静下来，经过了许多年的磨砺，她早已不是那个泰拉上不谙世事的家族大小姐了。
    安娜出生于泰拉的高领主家族，身份尊贵，但与其它的贵族小姐不同的是，她并不热衷于奢侈品和交际，反倒对历史有着浓厚的兴趣，且极具冒险精神，有着常人不曾拥有的勇气。
    在得知第二原体苏醒后，她第一时间就瞒着家族长辈，独自乘坐朝圣者的飞船，毅然踏上了朝圣之旅。
    她曾在亚空间风暴中祈祷，希望自己能够顺利活下去，盼望自己能够走到原体旁，见证那无上荣光。
    值得庆幸的是，她有惊无险的抵达了奥菲利亚七号，加入到远征的队列，以严谨的态度投入到工作之中。
    随着原体回归泰拉，并接过战帅的重责，她也加入到帝国报社，以战地记者的新身份重新加入到远征军团。并逐步得到了战帅的赏识，成为唯一能够与原体直面交流的贴身记者。
    这个身份让她收获了许多人的讨好，但安娜出身高贵，自然看不上那些谄媚的嘴脸。
    也许正是这份外在表现出的正直，才让她收获了战帅的看重。
    会议室内一场审判即将开始，因为被审判之人的身份极其特殊，特殊到一旦公之于众，便会在帝国内部掀起惊涛骇浪。
    被审判者不是别人，正是战帅的左右手，被传唱的炽天使，圣徒艾菲拉尔，以及有着赫赫威名的暗黑天使主审讯牧师，阿斯莫代。
    艾菲拉尔是银袍修女会的活圣人，曾与机械贤者格里斯共同促成了原体杜克尔的复苏。
    后随原体征战于帝国暗面，镇压邪秽，洗涤群星，她的圣名广为流传，家喻户晓。
    活圣人在帝国中极其罕见，只有最纯洁，最虔诚，最宽容，最警醒，对弱者悲悯，对罪人严酷。富有同情心，慷慨无私，谦虚，果敢，英勇，公正.本质上，活圣人存在的本身，就是人类诸多美好人性的集合体。
    在战场上，一位活圣人的出现，往往会对士气有极大地提升，即便最软弱的士兵，也可以变成痛饮鲜血的恐虐超人。
    安娜将目光看向了，端坐在椅子上的艾菲拉尔。
    艾菲拉尔看上去身材修长，白发银眸，皮肤如同纯白的无暇瓷器。
    一双纯净的眸子里，透露出坦然的情绪。
    即便坐在被审判的位置，这位圣人依旧表现出坦荡的态度。
    她美丽的面庞有些苍白，战甲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渍，有些地方甚至已经破碎开来，看到了里面内衬的塑钢。
    看来即便是圣人，也会因战争而疲惫。
    这场接连数个月的无间断的战争，对她造成了极大的消耗。
    但她为帝国的牺牲，并不是能够摆脱审判的理由。
    据安娜所知，圣人在未经战帅授权的情况，擅自讨伐暴露坐标的恶魔世界。
    这才引发了后续一系列的大战。
    圣人会如何辩驳自己的罪行呢？安娜忽然有些好奇。
    “护教军，星界军，阿斯塔特修士军团.艾菲拉尔，你麾下一千零七十二万战斗军士，由于你的失败战损率接近40%，你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
    战帅的语气沉重，如巨石般压在每一个人的胸口。
    在他面前的电子板上，出现了一个个骇人的数字，每一个轻飘飘的数字，都代表着一个鲜活生命的流逝。
    “我愿意听从关于我的一切审判，这是我不可饶恕的罪过。”
    安娜吃惊的张开了嘴巴，她没有想到，圣人会坦然的背负全部罪责，没有对自己进行任何辩解。
    这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安娜旁听过许多次军事审判，被审判者总是会不竭余力的为自己辩解。
    似乎作为指挥官的罪人们，从来不会承认自己的战略错误，只会将其归咎于敌人的狡诈与属下的无能。
    但是艾菲拉尔却坦然的承认了自身的错误，她是行走在世间的圣人，这种认错需要莫大的勇气。
    “那么，接下来宣读对伱的判决，艾菲拉尔。”杜克尔的目光平静，就要下达最后的宣告。
    “等一等，大人。”一旁同样被审判的阿斯莫代，急切的开口道，此时他已顾不上这样的冒犯之举，是否会引来战帅的不悦了，“大人，艾菲拉尔指挥官并不应该负主要责任，是因为我的进言，才导致舰队在未经过您的授权的情况下，偏离了任务预期”
    阿斯莫代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杜克尔抬手打断了，
    “阿斯莫代，我从未提过你们擅自偏离既定轨道，这次的审判也与那无关。你们坐在被审判的椅子上，原因只有一个——你们失败了，仅此而已。”
    “吾族之天命，在于执掌群星。我们拥有一百万个以上的世界，我很清楚作为一名指挥官的艰难，不仅要与敌人刀兵相向，还有面对自己人提出的诱惑。敌人有一万种布下陷阱的方式，你们耳边更是时刻回响着走向歧途的低语。”
    “但这并不是失败的借口，帝国的疆域如此辽阔，战场的局势又是如此多变。作为帝国的最高统帅，我很乐意给予指挥官们，在战场上临时做出调整的自由。但作为回报，你们也应为我带来胜利。”
    杜克尔的话若有所指。
    “我等牢记战帅的教导。”黑色圣堂元帅，新晋圣徒等人，纷纷起身向战帅行礼。
    他们的身份已然是帝国内部，除原体外最顶尖的一撮人，涵盖了帝国几乎所有的军事力量。
    随意的举动，便会影响万亿子民的安危。
    但此刻他们恭顺的聆听杜克尔的教导，谦卑的站在战帅面前，表达自己必将遵从他的意志。
    杜克尔将目光重新放在了圣人艾菲拉尔的身上，
    “作为指挥官，你的每一次失败都会牵连无数士兵的牺牲，你将受到惩罚，艾菲拉尔。我会将这次惩罚公之于众，每一位帝国子民，都可以在每一座图书馆里查阅此事，以此为戒。”
    “从今日起，你将被免去指挥官的职务，禁足一百年的时间，艾菲拉尔。”
    “请记住，在这一百年里，你不得离开超出我感知范围的距离，不然你将遭受惩罚。我将亲自看守你，而你需要在这百年的岁月里，学会成为一名统帅”
    “而你，阿斯莫代，从今日起将被罢免原有军团的一切职务，从远征军团最普通的审讯牧师重新做起。从低处再次攀爬，你该学会尊敬那些平凡的生命，尊重他们短暂而又充满苦难的一生。这样下一次仇恨与偏激再度找上你时，你应会更加清醒一些。”
    这场审判极其简短。
    但所有人此时都露出了沉思的神情。
    他们都在揣度，战帅组织这次审判的真实意图。
    这次的判决可以说是非常严重，两位身居高位者被贬职，圣人更是失去了百年的自由。
    平心而论，二人都罪不至此，艾菲拉尔与阿斯莫代都在战场上做出了及时的补救。
    有人猜测这是一场政治作秀，目的是为了震慑那些宵小之人，并向公众展示战帅的决心，而这次事件过后，二人很快便会被委以重任。
    也有人猜测，此举是为了警醒帝国民众，增强民众对于远征军团的信心。
    也有人猜测.种种猜测不一而足，但可以预想的是，这次的审判，将会随着时间的发酵，对帝国造成无比深远的影响。
    但没有人注意到。
    此刻艾菲拉尔与阿斯莫代的目光中，都带着诧异，与一抹微不可见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