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75，马格努斯：我发现了另一个福格瑞姆
    艾菲拉尔与阿斯莫代接受了看似严厉的惩罚，无论其它人如何看待这件事，此刻的二人心中，不仅没有受到处罚的沮丧，反倒有一股巨大的惊喜感在内心油然而生。
    圣人的追求不必多言。
    现在她有百年的岁月，可以日夜侍奉于战帅的身旁，这对她而言哪里是惩罚，能够换取到这样的结果，别说是剥夺她统御士兵的权利，哪怕让她粉身碎骨亦是甘之如饴。
    而对于阿斯莫代来说，无论这场战争的结果如何，待他回归暗黑天使之后，等着他的又会是什么呢？
    阿斯莫代虽然在战争的绝境中，已经逐渐理解了狮王的想法，但他与雄狮的隔阂尚未消解。
    在暗黑天使内部，阿斯莫代虽然还保留着所有的职位，但却处于被雄狮闲置的状态。
    在狮王真正想起他之前，他都将被雪藏进最隐秘的角落，而这个时间很可能会是永远。
    现在，战帅罢免了他在原有军团的一切职务，这虽然剥夺了他的荣誉，同样也将他从封锁的阁楼里带离出来。
    相比于那些无关紧要的虚名，阿斯莫代最盼望的，是聆听背叛者的哀嚎，投身于他最热爱的事业中。
    阿斯莫代看向了身旁的艾菲拉尔，发现此刻圣人的面容上，也带着难掩的喜色。
    这时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就如同圣人在战争之前所言那般，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在战帅的掌控之中。
    正是因为一切都是战帅所默许的，所以即便他们失败了，杜克尔也会采用惩罚的方式，奖赏他们。
    这看似严厉的惩罚，却给了他们真正梦寐以求的。
    并且战帅意图远远不止于此——阿斯莫代观察着在场所有人的神色，发现这些银河中的真正掌权者，此刻都是面色复杂。
    他们的神情不一，但无一例外的都在反思自己。
    仅是从他们的表情里，阿斯莫代便可以判断出，当今日的审判被真正公之于众时，又会在帝国内部引发怎样的轩然大波。
    站在阿斯莫代的角度，尽管他无法理解战帅这样做的真实目的。
    但当他用仰视的目光看向王座上的原体时，他能够看到对方从容的微笑。
    从这次事件中，他窥伺到了帝国战帅的手腕，虽然只是冰山一角，但却令他心悦诚服。
    但这似乎又是理所当然的，只有这样的伟大统帅，才能将庞大的银河帝国重新凝聚成一股势不可挡的力量。
    帝国报社记者安娜心中有着无数的想法，一篇篇文章在她的内心酝酿。
    如果不是时间不允许，她恐怕难以抑制自己书写的欲望，立即将这些文章发表出去。
    审判很快结束，但会议尚在进行。
    在这场聚集一众帝国英雄的会议室中，对于圣人与主审讯牧师的审判，似乎也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在场之人忧心，这场会议的每一次讨论，都可能关乎到数个，甚至数千个世界的兴亡。
    安娜作为记录者，她没有参与进会议的权利，只是安静的旁听着。
    当又一個话题结束讨论，会议室内迎来短暂的休息时间时。
    安娜在此时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战帅微微点头，示意她可以开口后，这位帝国记者问出了她一直憋在心里的问题，
    “大人，我可以问一下，本次远征下一阶段的战略目标是什么吗？”
    “当然，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杜克尔继续说道，
    “不可否认，对于黑暗远征的第二阶段，我们已经迎来了胜利。这个过程顺利的令我有些难以置信，这是值得引以为傲的胜利，但我们不能就此掉以轻心。我们的敌人存在了不知多少岁月，如果为此而轻视他们，是很愚蠢的行为。”
    “战争总是非理性的，无论我们做出多少准备，一场大战的导火索总是到来的如此突然。还记得艾菲拉尔最初行动的目的是什么吗？——是为了镇压至高王的叛逆，如今帝国内部的形势依旧不容乐观，叛变思潮与邪教徒依旧活跃在帝国庞大的疆土上，这些都是急需解决的问题。”
    恸哭者战团长涅尔，帝国海军上将斯伯，至高骑士王哈克等等战争领袖，都坐在这间庞大的会议室中。
    上万名军事领袖落座于这间会议室。
    而在会议室中心位置的宝座上，杜克尔侃侃而谈。
    明亮的灯光从穹顶上照射而下，灯光的强度刚刚好，让人觉得舒服的同时，也能够看清一切。
    装备有反重力引擎的飞行器，在人群中发出嗡嗡的响动。
    用黄铜与骸骨打造的智天使，挥舞着自己的金属翅膀，一双观察众人的电子眼，不断闪烁着红光。
    而在场的听众不止于此，在深邃的影子里，原体科兹同样在默默注视着王座上的杜克尔。
    即便是这个大获全胜的日子，他也没有从暗影中走出来的打算。
    两位夜之王似乎在对待子嗣方面，都有着相同的别扭，他们宁可拥抱暗影，也不愿重新回归帝国，再次率领属于他们的军团。
    凭借黑暗的阴影，科兹可以轻松潜藏在任何地方，没有人能够察觉到他。
    除了杜克尔，对方若有似无的眼神让科兹明白，他的这位兄弟早已察觉到了他的到来。
    但科兹依旧没有现身的打算，经历过一次死亡与重生，如今的他没有过多参与进帝国发展的兴趣。
    他来此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好奇杜克尔会用怎样的方式，将日渐倾颓帝国逐步扳回到一个不那么黑暗的轨道。
    他只是一个听众。
    杜克尔的声音在继续响起，“帝国向全银河的公民提出要求，要求他们世世代代为帝国奉献，他们的血泪湿透衣裳，他们送出自己的儿子与丈夫，为帝国奋战终生。”
    “但帝国却没有尽到保护他们的义务，大裂隙展开后，混沌与数之不清的异形种群，时刻威胁着帝国子民的安危，无数世界被黑暗的阴影笼罩，若是帝国的光辉只能被少数人沐浴，那这样的帝国无疑是失败的。”
    “不屈远征的第二阶段已经结束，我们已经彻底打通了帝国与暗面的桥梁，并将人类的前线扩张到了恐惧之眼的内部。”
    “现在，是时候该进行第三阶段了，除了远征混沌的主力军团外，其它的支援军团全部拆分。对于混沌战线维持推进的同时，分散出一部分力量，穿梭于大裂隙，来往帝国与暗面，镇压那些威胁帝国疆域安稳的势力。”
    “无论是异形，叛逆者，甚至就算是微不足道的星际海盗，还是无智的野兽，任何威胁到民众安全的敌人，都在这个范围之中。”
    安娜拿起手中的笔，将这些话逐字逐句的记录下来，她要记录下这珍贵的第一手画面。
    “诸君，尽管混沌的爪牙已暂时蛰伏，但战争仍在继续，我们的敌人之多，简直令人难以想象。但我们不能穷兵黩武，以榨干民众最后一滴血为代价，来维持远征的运行。”
    “现在，是该让我们尽到守护者的职责，保护民众的安全，提高他们对于帝国的信心。我希望在不久以后的未来，不会再有帝国公民走投无路之下投向邪教徒的怀抱，而导致一整个世界的陷落。我希望你们能走到那些受苦的凡人之中，聆听他们的声音，理解他们的痛苦与幸福。”“民众是帝国的基石，是他们献出自己微薄的血肉，在这个绝望的年代赎买帝国的延续，是他们的儿子与丈夫，共同支撑起一次次难以想象的战争。”
    杜克尔的声音响亮，震荡起虚幻的能量，在空气中荡起一圈圈的涟漪，他的话语直达内心，每一个人在聆听他的话语时，心灵都被不自觉的引动。
    在场之人皆为百战之士，他们见过太多的悲剧，随着战争的累积，即便一整个家庭的惨死，都无法在他们心中泛起任何波澜。
    他们认为自己早已经习惯了这个时代的残酷，可当那些惨状历历在目时，他们才惊觉，原来自己并非习惯，只是麻木了而已。
    他们感受不到心痛，只是因为他们的内心早已千疮百孔。
    在话语中，他们回想起过往亲眼目睹的，一个又一个陷落的世界，想起被异形与异端凌虐致死的平民，想起他们鲜血淋漓的伤口，与死者仍旧带有眷恋的面庞。
    科兹在暗处看着这一切。
    他的双眉微皱，没有受到杜克尔话语的影响，他深知帝国拥有超过百万的世界，如此庞大的疆域，帝国面多如此众多的敌人，想要让大多数民众重回和平，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在他看来，杜克尔的构思未免过于理想化。
    但科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当杜克尔说起要审判罪人，还给民众以公正时，他的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当然，前提是科兹脸上那狰狞到可以吓死二十个小孩的表情，可以算作微笑的话。
    杜克尔的演讲持续了数个小时，在这期间，他对于帝国的未来，提出了一个又一个充满光明的构想。
    有些构思甚至美好到，令大多数人都觉得有些过于理想化了。
    但没有人提出异议，在人类这个种族中，从来不缺乏为理想奉献一切之人。
    他们大可以做出尝试。
    万一成功了呢？
    在这片欢呼声中，杜克尔从宝座上起身，退出了会议室。
    在他离开后，帝国的军事领袖们依旧停留在这里，他们并未急着离开，而是互相交谈了许久了，后逐渐的退席。
    杜克尔在这里，他们始终有些拘谨，唯有战帅先一步退场，他们才可以畅所欲言，自由的活动起来。
    坐在会议室角落的海军上将斯伯，不由得感到唏嘘，他感慨帝国拥有战帅后的变化——自己从军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大规模的军事将领聚会。
    如果此时有敌人向这里投掷炸弹，怕是至少有一千亿士兵，将失去他们的长官。
    心灵修女与毁灭战士小队，一如既往的担任着杜克尔的贴身护卫。
    在行走的过程中，他们的眼神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他们就像是有着被害妄想症的病人般，仿佛下一秒就会有暴徒从角落中跳出，给杜克尔捅上八刀一样。
    他们的剑从不入鞘，为的就是随时面对可能会对杜克尔造成威胁的敌人。
    原体离开会议室后，帝国报社记者安娜一路小跑的艰难跟上了他。
    作为记述者，她必须跟在杜克尔的旁边，才能确保拿到第一手资料。
    她将为这位战帅书写传记，以便后人学习，或是揣摩他的性格。同时让那些后代的学者们，能够有点事做，不至于饿死。
    杜克尔前往了心灵之火号的一个秘密之所。
    这个隐秘基地只有得到战帅本人的授权，才可以步入其中。
    除此之外，其它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都禁止入内。
    杜克尔很喜欢心灵之火号，但他有一个幸福的烦恼，就是这艘荣光女王实在有些太大了。
    内部复杂的走廊如蜿蜒的迷宫，动辄数十公里的总行程，有时候即便是原体，他也必须乘坐小型穿梭机才能快速到达自己想去的地方。
    秘密之所的门岗前，由两位毁灭战士亲自把守着。
    即便是看到杜克尔本人，他们也严格依照流程，开启扫描功能完全确认身份后，这才放行。
    两位毁灭战士，是最好的安保系统。
    就算是诸神的大魔想要渗透到这里，也会成为毁灭战士的资粮。
    同行的记者安娜同样被允许进入，尽管这里的一切暂时不允许被公开。
    但在遥远的未来，当那个战帅所构想的，如黄金般珍贵的年代实现时，这里的一切也同样会被解封。
    心灵修女与毁灭战士分列两旁，并肩而立，他们面色肃穆，依旧在继续着自己的职责。
    房间内很闷热，随着杜克尔的踏入，一阵机械的颤动随之响起，温度被调控到一个适宜的程度。
    这个圆形房间的直径约有二百米，墙壁采用了强化材料，确保无法从内部被打破。
    带着格栅的金属板，铺设在嗡嗡作响的深井上面，将房间的内部空间一分为二。
    虚境空间技术令这里的时空每分每秒发生错乱，如果没有权限的人进入这里，很可能被直接撕碎。
    这里的所有设备都是独立的，不依赖战舰能源供给，安全系数极高。
    看着进行过特殊强化的墙壁表面，安娜忽然有种莫名其妙的想法——她觉得这里像是一个研究所，同时也更像一座监狱。
    终于，他们来到了最深处，
    “杜克尔，我的兄弟，你终于来了。”一个尖利古怪的热情声音，从一间房子里响起。
    “你巴不得我再也无法出现。”杜克尔没好气的回答道，“说吧，你发现了什么，紧急召唤我，你最好真的有事。”
    “当然，兄弟，看看我发现了什么，帝皇之子，还有.另一个福尔瑞姆。”那个声音回应道，伴随着机器的嗡嗡声，似乎正在房间内移动，并打算走出来，向杜克尔靠近。
    安娜站在原体身后，高大的身躯如高耸的墙壁般遮住了她，她好奇的探出头，想要看看声音的主人是谁，为何又称呼战帅为兄弟。
    可当她真正看清后，她的瞳孔震颤，连忙捂住了嘴巴才不至于让自己尖叫出声。
    那是一个被反重力飞行器托举的，几乎与她上半身相当，巨大的，赤红的独眼巨人头颅。
    绯红之王·马格努斯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