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三晌午,风洛花接到娘家弟弟的消息,说老娘有些不适,让她回家住几日,老娘有事,那还了得,风洛花急急返回家中。
对于二嫂这次回娘家,沙行云嘴角微微一扬,看来薛庆平的情报准确,风羽亭和浮云山要动手了。
这一次他是有备无患的,他准备了一个牢固的大口袋,和弥勒佛的乾坤袋一样神奇的大口袋,只许进不许出的大口袋。
风洛花回家一看,老父老母还在院子里浇花除草,压根就什么事都没有,风洛花误以为是弟弟认为自己不够关心父母,也没放在心上,恰好这几日也无事缠身,遂决定就在家住上几日陪陪双亲。
风羽亭心里有鬼,连忙和姐姐解释,“咱们一家人好久没在一起吃顿饭了,怕你托词不来,只好找了个你不得不来的借口。”
风洛花狠狠地责备了弟弟,训诫他以后不要拿家人的健康说事。她哪里知道是弟弟怕今晚夜袭麒麟镇误伤了她。
当风洛花看见家中忽然多了一个陌生的女人时不免生疑,她问弟弟:“这是谁?”
风羽亭则和她谎称是县城一个生意伙伴的妻子,那人来麒麟镇办事,突然县城有事又折回,过两天还要回来,遂把妻子暂留此地。
风洛花端详了窦云乔好一阵子,也没认出她到底是哪家的媳妇,只好诙谐地和弟弟说:“看来你和那朋友关系不错呦,这么标致的一个美人,他也放心。”
“谁叫你弟弟是正人君子呢!”他和姐姐打趣道,“明天就来接了。”
虽然风洛花半信半疑,不过那女子“姐姐长,姐姐短”的,倒是很讨她喜欢,所以也没再细究,毕竟明天就走了。
风洛花回娘家,这是沙行云求之不得的,刀枪无眼,这院子里的三个女人都不能受到伤害。
所以他给县里的大庙送去了一些香火钱,要求只有一个,让庙里的住持老尼接夏绾月去听几天经。
至于邢紫珊,他确定她是安全的,因为风羽亭的目标就是她。
二哥沙行武已经好几天没在家过夜了,想是又被哪个娘们迷住了,他很好奇二哥这个人,明明自己不行,却总在证明自己行。
剩下的人,未在他考虑之内,比如父亲,比如父亲的姨太太们。
他已经把自家的团练武装分散到沙家大院附近几户可靠的宅院内,沙家大院的制高点他则安排薛庆平做机枪手,而这些都是在临近黄昏时秘密进行的,他怕风羽亭觉察到什么风吹草动,就连父亲都是瞒着的。
而他自己,则去了邀月楼,陪了嫣宝一整天,这是他制造的假象,让风羽亭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从而放松警惕。
这是美好的一天,他搂着嫣宝曼妙柔软的身体,像霸王爱抚虞姬一样,让他在自己的力量中娇喘吁吁。
他喜欢看她香汗淋漓的样子,那会给他满足感,那是一种别样的征服,从开始到结束,他的手都没有离开过她的乳房,他喜欢听她喊“疼”。
日落时分,他才离开邀月楼,大摇大摆地经由祥云街返回沙家大院。
县警备营竟破天荒地开始拉练,两个步兵连全副武装摩托化,三辆大卡车满载着士兵,后面还拖着三门步兵炮。
骑兵连马蹄声声,卷起了无数烟尘。
不过警备营没有进驻麒麟镇,只是在县城近郊演练,但只要麒麟镇枪声一响,就会快速包围麒麟镇,绝不会允许任何人逃出生天,这是沙行云和李少堂达成的默契。
八月初三的夜晚,注定是不平静的,浮云山的人马,沙家的武装,以及李少堂的警备营,都在摩拳擦掌。
风羽亭和莫宗兴无论如何也没料到计划已经泄露,麒麟镇已然为他们撑开了一个大口袋,就等着他们进来了。
莫宗兴带领着浮云山一半的人马在麒麟山整整潜伏了一天一夜,于夜半时分摸进麒麟镇,而此时风羽亭和窦云乔已经开始行动了。
巡夜人很快被窦云乔制服,捆了个结结实实,嘴巴也给堵上了,风羽亭见她身手如此了得,暗道果然是土匪的婆娘。
窦云乔很不喜欢他戴的面具,何必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恶鬼”呢,她喜欢看他帅气的脸庞。
风羽亭深知此次行动吉凶各半,所以把能想到的都想到了,让大家一定要有心理准备,不至于发生意外时过于慌乱。
倘若真的出师不利,那对自己以及麒麟镇肯定是一场灾难,沙家是武装宅院,他们肯定会疯狂反扑。
所以他告诫莫宗兴:如果真有变故,切不可恋战,以保全自己为上策。
故而浮云山的人只一半人马进入麒麟镇,其余的则在镇外负责接应。
他们共同的对手是沙行云,团练武装里很多都是风羽亭的邻里乡亲,事情发展到预想的反面,那一定会身背骂名。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他一心只想把邢紫珊救出那个牢笼。
如果可以,那就杀了沙行云父子,如果他们不死,就算自己救出邢紫珊,他们也会把账算到自己头上,那家人就会遭殃。
八月初三夜,麒麟镇显得异常安宁,天是阴着的,但没有雨,老天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它不说,就没有人会知道。
被幽禁在梅园的邢紫珊,产生与世隔绝的感觉,母亲也好,风羽亭也好,都是杳无音信的,时至今日,她都不愿相信,表哥真的会杀死母亲。
如果她能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她可以牺牲自己,也可以牺牲爱情,只要母亲活着就好,无非是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但现在一切都晚了。
邢紫珊一直在想,沙行云得不到她的心,也不占有她的身体,但却不放过她,他真的是太奇怪了,也太卑鄙了,难道仅仅因为母亲抓伤了他的脸,就让他杀心顿起吗?
他偶尔会来梅园看看她,像一个豢养凤凰的人,只欣赏她的美丽,却不问她的疾苦。
她实在忍不住才会问他一件他不会说实话的事情——母亲被劫的事有什么进展。他总是轻描淡写地说:“正在努力寻找。”可是直到今天,他什么都没找到。
她对他说:“你放我出去,我自己去想办法。”
他说:“还是待在沙家安全。”
然后她的眼睛里会浮现失母丧子的怨毒,她恨他。
麒麟镇的夜,从没有如此黧黑,平常人家已经准备熄灯睡觉了,能躺在床上安静地休息,那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只有这个时候,疲惫的身体才真正地属于自己,不必再为了几个铜板去流泪流汗。
但夜是不安分的,有人会趁着夜色买醉,有人在邀月楼寻欢,还有不成眠的人忧心忡忡,为生计,为爱情,为前途……最后一切归于沉寂!
三更一过,麒麟镇的狗,不知道为啥开始狂吠,它们敏锐的鼻子似乎嗅到陌生的气味。
有怕招贼的人家,赶紧披上衣服到院子里看看,或者打开院门再四处张望下,却什么也没看到。